第五十章 從此山水不相逢（2）
\t片刻後，贇兒拎著藥箱垂著臉，從屋裏走了出來，剛一個轉身，卻驚愕地撞見靠在門外的秦穆。
\t“你——你怎麽在這裏？”
\t秦穆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正視前方，聽到聲音後沒有轉過頭，隻是斜著臉，用淩厲的眼神盯了她好一會，陰沉的俊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t“你幹嘛這麽看著我？”那眼裏迸射出的暗暗的憤怒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了般。
\t“你——”他突然扭過頭迎麵看著她，聲音意外拉得很長，雙眸宛如一潭深不可測的幽湖，緊緊拽著她手臂的大掌在使力，幾乎要把她整個揉進掌心般用力，嗓音緊繃，讓人聽著毛骨悚然，“跟我來！”
\t“好痛，你弄疼我了。”她咬起唇驚呼著，“放手！”
\t秦穆一臉冷冽，仿佛沒聽到她在叫痛，拉起她突然飛奔跑向偏院的大門，“你究竟是何居心，我今天必須弄清楚！”
\t“你在說什麽？”贇兒大喊，“你快放手！”
\t秦穆沒有理會她，一刻不停地拖著她往前跑著。大手似乎沒有那麽用力了，卻還是死死地扣在贇兒手臂上。
\t被迫玩命地在呼呼寒風中奔跑著，眼眶因為剛剛的淚意被風吹得生疼，臉頰也是。背在身側的藥箱隨著飛快的腳步一下一下砸在她的腰上，疼得她幾乎要叫喊出聲。
\t秦穆的腳步絲毫沒減慢，她幾次想拖他慢下來，可自己的力氣太小了，最後終於被他拖到了一個安靜得有些詭異的荒園裏。
\t\t“你，你，”秦穆跑得太急了，贇兒停下腳步後不停地在大喘氣，冰涼的空氣刺激著她的喉嚨，連話都說不完整，“拉我來這裏……做什麽？”
\t“做什麽？”秦穆倒是臉不紅氣不喘地冷眼睇著她，“這也是我想問你的話。”
\t“你在，胡言亂語，什麽啊？”贇兒自然了解他話中所指，但裝糊塗才是此刻的正道。
\t“胡言亂語？”秦穆咬牙切齒地惡狠狠地點了點頭，最後幾個字幾乎是被他一個一個擠出來的，“你要我說得更明白一些嗎？戚、贇、兒！”
\t雖然已經猜到他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但確定了之後還是有些莫名的震驚，好在此刻她已經緩過了氣來，“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t這種殺頭的罪名隻有繼續裝聽不懂吧，畢竟就如她那已經因為彪悍而葬送性命的姑母說的，要定死罪的屎盆子，除非捉奸在床，要不然絕往自己頭上扣。
\t“你是個聰明的女人，聰明到不需要我事事都和你挑明吧？”秦穆也不是個草包，他認定的事情絕不會輕易放棄，“我都說得這麽清楚了，你還要否認？”
\t“屬下卻是不懂將軍在說什麽，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屬下先告辭了。”自知理虧，說下去舌戰定是打不過他的，還不如擺出疏離的態度，趁機溜人。
\t說著贇兒往後退開幾步，扯著藥箱便想離開，沒想到秦穆卻猛地一個箭步上前牢牢扣住了她的脖子，再次惡狠狠地開口，“我說得沒錯吧，大越國唯一的庶出公主？你接近大哥的目的絕不可能是簡單地迷惑他讓他退兵讓他對大越留情，對吧？”
\t“你，放手！”贇兒被他勒得有些喘不上氣，但還是冷聲命令，好不自傲。
\t“我說的不對嗎？你的目的應該是我大哥的性命吧，迷惑將軍總不如毀掉將軍，隻有他死才能給你的國家一絲苟延殘喘的機會，對嗎？”
\t“請你不要給我亂扣罪名！”不，秦穆，你隻猜對了一半，如果我真能那麽狠心，就好了，“你放手！你放開我啊！”
\t“好吧，”秦穆突然鬆了手，贇兒一個趔趄沒有站穩倒向一旁的假石山上，身後傳來他布滿嘲笑和輕蔑的聲音，“既然要裝糊塗，那我們就糊塗人做糊塗事，看看到底是誰栽到誰的手上。”
\t“你，你什麽意思？”贇兒被他的話弄得脊背裏竄上一股陰涼。
\t“你可以不承認你的公主身份，也可以隱瞞你的目的，我知道，大哥一定會護住你的，”秦穆奸詐地譏笑著，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樣抱著胸，“但是一旦為將士們發現，軍心所向，那麽誰都救不了你！”
\t“你打算做什麽？”贇兒站起了身，直直地看著他，眼神中透出的堅定令人生畏。
\t“你走不走？”秦穆冷眼看著她，絲毫不管她眼神中得寒烈。
\t贇兒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心裏卻是冷笑——若不是你搗亂，我恐怕已經在離開這的路上了。
\t“我知道，你是不會輕易離開的，”秦穆好像看透一切地說著，“因為你還在想，大哥可以救你的。”
\t“你到底想幹什麽？”贇兒受不了他不停地冷嘲熱諷，低低地吼出聲。
\t“你最好馬上離開大哥，離開褚國！不然……”秦穆一步一步*近她，身上透出毫不掩飾的威脅氣息。
\t“不然怎樣？”贇兒不服輸的倔強性格又出來了，即使自己本就打算離開，也不想這樣被他趕走。於是和他怒目而視。
\t“不然我會昭告全營，你的身份！”雖然這樣大哥一定會暴怒，甚至會讓自己付出慘痛的終身難忘的代價，但是為了褚國，他豁出去了，“到時候會有全營的將士*他做選擇。”
\t“你——”贇兒咬緊牙怒視著他。
\t秦穆也沉默地回瞪著她，緊緊咬著牙，胸膛一起一伏，似乎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t或許，就這麽走也是個不錯的借口——\t想到這，贇兒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一下子柔和起來，一轉明眸，再蒙上眼的卻是一層釋然和得意，嘴角竟然也帶起來嫵媚的笑渦——讓秦穆一下子有些回不過神。
\t“你說對了！”贇兒的語氣不再掩飾什麽，往後退了一步，一拉藥箱的背帶，瀟灑地往後轉了半個圈，再抬眼看著他時眼裏的笑幾乎讓他驚豔，“我本就是要離開的。”
\t“你同意了？”這個女人，居然真的舍得放棄這麽好的複仇的機會？
\t“不是我同不同意，我本來就是要離開的，不是因為你的話！你大哥笨，才會輕易相信我！”贇兒現在才明白，說這樣的謊話需要花多大的力氣。
\t“你不是真心喜歡我大哥的？”可是，秦子赫，似乎是對她用情已深。
\t“當然不是，嗤——你怎麽會這麽想？”贇兒故作無所謂地冷笑，臉上的表情極為蔑視，撥了一下眼前的劉海，“正如你說的，我是大越的公主，怎麽可能愛上敵國的將軍呢？”
\t秦穆看著她，眼中的神情由恨意轉為不理解——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在說實話？看她的表情，聽她的語氣，再聯係她的身份——這一切，也不是說不通。隻是，這樣的現實，對他那個用情已深的大哥是不是太殘酷了？
\t“我今天不會在這裏待過夜，你放心。”贇兒轉身，背對著他，忍下一臉的痛楚，冷冷地放下話。
\t“你……”秦穆突然上前鬼使神差地拉住她的手臂，想替他大哥挽留，卻又說不出口。
\t“幹嘛？”贇兒嗤笑著瞥了他一眼，“我決定要走了，你倒不讓了？”
\t秦穆聽她這麽說，也隻好訕訕地放開了手，或許，她和大哥真的是有緣無分吧。
\t看著她步步遠走毫不留戀的背影，秦穆暗暗在心裏下了決心——他不希望看到他的大哥受傷害，不希望那個冷血無情的大哥再次複活。
\t現在揭發總比將來被發現好……長痛不如短痛……斷情越早傷痛越少……
\t這些話不斷在秦穆心中此起彼伏地回蕩著，最後他一握拳——\t那麽，戚贇兒，隻有對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