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二
番外之裘伶
我是裘伶，在我還在繈褓中的時候，我被我的父母遺棄成了孤兒，是天下第一莊的老莊主把我撿回來的，取名伶字，是希望我聰明伶俐。
可是我一點也不聰明，更不伶俐。我從小就很膽小，見人就怕。處了相熟的幾人，我不管和誰說話都害怕，因此每次說話都結結巴巴的。然後一結巴別人就會不耐煩，別人一不耐煩我就更緊張，一緊張說話就更結巴。
就這樣，久而久之，我好象不管同誰說話都結巴了。莊裏的人都不太喜歡我，因為他們知道，奶奶有心想把我許配給姐姐，在他們的眼裏，我根本就配不上姐姐。
其實我也不想嫁給姐姐的，在我八歲以前，我都以為自己是裘家親生的孩子。直到那天，我央求姐姐帶我出去玩，姐姐因為要忙著做老師交代的功課，就沒答應。那個時候太小，也不懂什麽體諒不體諒的，我隻覺得很生氣，朝姐姐發火，然後一個人躲到院子裏那個假山的洞裏生悶氣。
這個時候管家家裏的小公子陳紅玉過來找到我，陳紅玉比我大兩歲，他也很喜歡跟著姐姐轉，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很討厭我。
他走過來，輕蔑的看著我：“喂，你以為你是什麽人啊，敢這麽朝小姐發火？”
我不想理他，我是山莊裏的小少爺，幹什麽要跟他報告啊。
那個陳紅玉冷笑一聲說：“哼，不過是個野種嘛，拿什麽喬。小姐她們是可憐你，賞你一口飯吃，沒想到你不敢恩就算了，還……哼，忘恩負義”
我聽到陳紅玉這樣講，簡直不感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定是騙人的：“你，你說，說……”
“切，不過是個小結巴，結結巴巴的，連個話都說不清楚。”
“你，你……”
“我什麽我，別以為長個可憐相，就可以讓小姐她們同情你，告訴你，莊主已經同意讓我成年以後就做小姐的小爺。你以後啊，別纏著我的小姐”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嚇壞了，但我還是不相信，陳紅玉本就常常背著人欺負我，我膽小，也不敢告狀。今天他一定也是逮到機會欺負我的，我才不是什麽小野種呢，對，我要去問奶奶，去問姐姐，她們都那麽疼我的。
我飛快的跑，可是找不到奶奶在哪兒。在一處轉角的地方我看到一直伺候奶奶的湘公公，正想過去問，卻聽見他在和另一個家仆談到我的名字。不知怎的，我沒有衝出去，而是躲在那裏偷聽。
“你說什麽，你說莊主想把少爺許配給小姐？可是他們不是姐弟嗎？那不是……”
那個人還沒說話就被湘麽麽打斷：“又不是親生的。再說，莊主是真心疼愛少爺的，也希望他有個好歸宿嘛，少爺那麽膽小害羞，嫁到別人家一定會被欺負的，所以嫁給小姐是最好了。”
“這樣啊，原來少爺真不是裘家親生的少爺啊，我之前也聽到過風聲，還以為是下人謠傳呢，原來是真的。”
“那可不是，莊主撿回少爺的時候，少爺還是個小嬰孩。莊主看他可憐又可愛，就抱回來了，一開始也沒打注意要他和小姐配對的。隻是這少爺啊，果然不是個富貴命，見誰都怕，哪裏有咱們天下第一莊小少爺的氣勢，說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那小少爺不會還以為自己是親生的吧”
“這個老莊主還沒跟他說呢，不過既然莊主打定注意要把他許配給小姐了，那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和他說了。對了，在老莊主明令公布以前，你可不要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哦，要是出了岔子，你我都擔待不起。”
“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裏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原來陳紅玉真的沒騙我，我真的隻是個野種而已，人家是可憐我才養我的。而我今天還忘恩負義的向姐姐發火，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我氣呢，不行，我得趕緊向她道歉去。
來到書房，姐姐還在做功課，我不敢打擾就等在一旁。好一會之後，姐姐才發現我在，還是那樣親切的笑對著我：“怎麽了，來了也不說話，姐姐今天是真沒空，姐姐答應你，等有空的時候一定會帶你出去玩的。”
不知道怎的，我一聽她這樣說就哭出來了。
“哎呀，你怎麽哭了，對不起嘛，好弟弟，姐姐保證，保證一定會帶你出去玩的，你要是生氣的話，就打姐姐一下，消消氣。”說著就想抓起我的手，朝她自己打去。
我一惶恐，趕緊抽回手：“不，不是的，我，我是想，想……，我不，不是，是，要……”不知道為什麽，一緊張舌.頭都鋝不直了，平時我隻是對著一些比較陌生的人才會緊張的結巴的。然後越緊張我就越結巴，一直說不出個完整的話，再加上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這個消息後的害怕，一下子哇哇大哭起來。
姐姐顯然嚇壞了，忙抱著我輕聲哄我，安慰我，可我隻想哭，一點也停不下來。
好象就是從那天開始吧，我不管對著誰說話都結結巴巴了，不管我怎麽努力都改不過來，姐姐和奶奶還為我找來好多大夫，吃了很多藥，可是都沒用。我本就膽小，又還是個結巴，奶奶怕是擔心我的終身吧，很快她就宣布了我不是莊裏親生的孩子，並想把我許配給姐姐的消息。我不想嫁給姐姐，可是我沒資格反對。
莊裏的人本就對我不是特別恭敬，現在知道我不是正經主子了，表麵上沒什麽，其實骨子裏還是很看不起我的。每次我要和他們說什麽的時候，因為結巴他們常常會很不耐煩的打斷我，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太愛說話了。
那天是奶奶九十大壽，莊裏在半個月前收到一張奇怪的禮單，然後莊裏的氣氛就開始緊張了。
還沒上菜，那些所謂的英雄豪傑們就開始為了搶一個東西而大打出手，奶奶氣得臉都青了。扶奶奶回房之後，我又偷偷溜了出來，我還從沒見過那麽多人一起打架呢，心裏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她穿一身藏青色棉布衣裳，頭上隻一支簪子把頭發挽起來。很不起眼的樣子。但在所有的人都到院裏去了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這裏卻異常醒目。我從來沒有單獨同陌生女子相處過，但不知道為什麽，自然而然的，我卻覺得我不怕她
“你——你怎麽不——不去搶了。”
我嚇了一跳，這本來隻是在我心裏想的話，居然脫口而出了。但是見她卻也不出聲，麵無表情的樣子，以為她是為我著想，顧著男女大防，心裏不禁為了她無言的體貼而高興，但她是奶奶的客人，現在廳裏一個下人也沒有，我也算得上莊裏的主人，招待她一下也不為過，於是又同她說：“我——我叫裘——裘伶，是——是太婆的幹——幹孫子，你——你是我——我們莊的——的客人，我——我來招——招呼你也沒——沒什麽不對，你——你不用介——介意的。”
可她還是那個樣子，表情也沒變，更別說因為我結巴而輕視的眼神，和不耐的神色。我就像受到鼓勵一樣，開始不停的和她說話，已經好多年了，我從來沒有說過那麽多的話。雖然還是結結巴巴的，可是在對方無聲的鼓勵下，我居然能享受到聊天的快樂。
於是我就一直說，從廳裏說到廚房，從廚房又說回來，似乎要把幾年來的話全部說完，我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快樂過，這樣毫無顧及的快樂。
那一刻，我忘了自己的身世，忘了自己的缺陷，什麽都忘了，隻看到有個一臉平靜的人，那個人一直在聽我結結巴巴的說話，沒有不耐，沒有厭惡，沒有打斷，隻是這樣聽我說而已。
所以在我看到危險向這個人襲來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就衝了過去。
“你——你——咳，咳，願不——願意，和——咳——我——呼——做——做——咳——朋友？”
我見到她點頭了，真高興啊。我不怕死，因為我在死前得到了最尊貴的東西。我得到了一個人的尊重，一個女人的尊重。
我做了一個夢，好長好長的夢，在夢裏，我沒有口吃，說話伶俐的不得了，然後我一直說一直說，沒有人會因為要等我說一句話而露出那種不耐煩的神色，也沒有人半途中打斷我的話，大家都好喜歡，好喜歡和我聊天，他們都說願意和我成為朋友，天天來找我聊天。我覺得好開心，我想永遠生活在這裏該多好。
我的傷好得很快，而且神奇的是我傷好了以後居然不結巴了。雖然還是有些膽怯，可是不管同誰說話，我都可以不像以前那樣結巴了。
醒來之後，姐姐說她已經走了，她們有重要的事去青鸞國。不知道為什麽，我很失望。姐姐告訴我，她為了我那麽那麽凶狠的殺人，還把那麽珍貴的聖櫻果拿來救我，我又很開心。
“你喜歡上.她了？”
“啊？”我茫然的抬起頭，疑惑的忘著姐姐。
“你是不是喜歡上千年了”
“原來她叫千年啊，千年，嘻”我還是剛知道她的名字呢，可是姐姐在說什麽，說我喜歡她，什麽是喜歡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你……，唉，你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這還不是喜歡嗎？”
“這就是喜歡嗎？”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喜歡。
姐姐見我這個樣子，隻是遙遙頭，歎了口氣。
奶奶對我的行為很不高興，莊裏的其他人也開始用一種很曖.昧的眼光看我。而那個陳紅玉還當麵說過我“水性揚花”。我不懂他們為什麽要那樣說我，我想離開這裏，我想去找她，可是她在哪裏。
這天，姐姐來找，她跟我說她要去青鸞。青鸞，她在的地方，“我也要去”然後就企求的看著姐姐。
姐姐歎了口氣，說道：“如果真的想去，就跟來吧。”
“那奶奶……”，奶奶會讓我去嗎？
輕笑一聲，姐姐道：“沒事，我會跟她說的，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是否……”
“可以的”打斷姐姐的話，我慌忙保證，生怕姐姐因為這個就不要我跟了。
“嗬嗬，那就來吧，呆著做什麽，快去收拾行李啊。”
我飛快的跑回房間，我要去找她了，我很快又可以見到她了，真的真的好開心，好幸福啊。這就是喜歡嗎？如果是的話，那我就是喜歡她，好喜歡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