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比試
景纓突然出現終止了打鬥,夏惟音很感激,然而景纓接下來的要求就讓她猝不及防了。
“比試?比試什麽?”夏惟音愕然。
“隨便比試什麽,反正你得讓我知道,你到底有些什麽能耐。”景纓哼了一聲,回頭瞥向那些士兵,“你們也不用滾蛋了,正好當個裁評,看看究竟是她有能耐還是我有能耐。”
夏惟音根本來不及拒絕,那些士兵已經發出一陣歡呼,仿佛已經預料到景纓的大獲全勝。
低低歎口氣,夏惟音無奈道:“能不比麽?”
“不比也行,你什麽都不用說,直接背上包袱走人。”
看看好不容易護住的菜,夏惟音目光幽幽:“明天呢?也不行?”
“不行!就現在!”
“那這些菜找人看好,不然我不跟你比。”
“你們兩個,看好。”使了個眼色下達任務後,景纓揚手一指營盤中央空地,“走,去那裏比試。”
夏惟音無從選擇,隻能百無聊賴跟在後麵。
複國軍這支隊伍的營盤設在袞城外十多裏一處小山溝中,周圍群山環繞,地勢還算平坦,怎麽喊、怎麽鬧也不會有人聽見。不需要行動時將士們就在營盤中央空地上練兵,所以這巴掌大的小廣場擺了不少兵器架,十八般武器樣樣俱全。
景纓大步流星,走到武器加上先取下一把劍,挺胸叉腰,傲然道:“按我們複國軍的規矩,比試至少分三場,每場所用兵器不能相同。妄塵最擅長用劍,第一局咱們倆就比劍術,沒意見吧?”
“不是說隨便……”
“好,那就這麽定了。”景纓一捶手掌,將夏惟音還沒說完的話永久性忽略。
夏惟音無言以對,隻好在兵器架上尋找趁手的劍,找來找去隻找到一把豁口的舊劍勉強湊合用。
兩方挑選完各自兵器,比試就算正式開始,景纓不假思索徑直朝夏惟音刺去,沒有半點遲疑。
兩把長劍很快發生第一次撞擊,景纓氣勢淩厲、動作純熟,一招一式都與動作和諧融洽;相比之下夏惟音的招式要生澀許多,一連十幾招下來便落到下風,隻有抵擋的餘地。
夏惟音的劍法是墨妄塵親自教授的,和景纓師出同路,而她練劍的時間很短,遠不如景纓運用起來熟稔,要想取勝必須動點兒腦筋。
旁側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幾個士兵似乎也略通劍術,對纏鬥中的二人指指點點,不時有幾個招式的名字飄進夏惟音耳中。
夏惟音心頭一動。
按那幾個人所說,她發現景纓出招順序是有固定規律的,恰好與墨妄塵教她劍法時的順序相同,隻因二人差距略大,她的每一招都會被景纓輕鬆抵消,所以才沒有注意到。
如果這個推斷成立,那麽她完全可以預料景纓下一步出劍招式。
一念至此,夏惟音立刻側身收劍,故意賣了個破綻。
果不其然,景纓下一招劍法正是她預料之中的,而景纓順著破綻攻擊的角度,恰好在她計算之內。
一抹自信笑容漫過夏惟音唇角,景纓微感困惑。
然而那隻是一瞬間的事,不等景纓反應過來,夏惟音突然發力將劍刃斜抹,與景纓擦身而過的瞬間,長劍陡然拋起,原本執劍的手平伸成掌壓住景纓的劍身,另一手淩空接住長劍流離倒轉,劍柄在景纓手腕上重重一砸。
景纓低呼一聲,被擊中的手腕一麻,長劍當啷落地。
立定,垂手,平抬手臂。
夏惟音每一個動作都有條不紊。
當劍刃架在景纓肩頭時,周圍爆發出一陣倒吸涼氣之聲,包括景纓在內的所有人均是一副難以置信神色。
短短二十招內,明顯顯露出敗勢的夏惟音奇跡般一擊轉勝,這在眾人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結果,簡直可以稱為奇跡。
景纓愣了半天,好久都沒吭聲;周圍的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喝彩或是議論。
夏惟音深吸口氣,慢慢放下劍:“算是分出勝負了嗎?”
景纓低頭看看地上的劍,臉頰一瞬漲得通紅,羞愧難堪齊齊湧上心頭,卻還是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贏了。雖然我還是不服!”
“接著比!還有兩場呢,景纓姑娘絕對不會輸!”
“對!繼續比試另外兩場!”
夏惟音對一群起哄的士兵已經見怪不怪,把劍放回兵器架上後轉身:“接下來比什麽?”
景纓的目光從兵器架上邊掃到最底層,嘟著嘴皺緊眉頭,似是很難選擇。
“景姑娘,鞭子,你的鞭子!”人群中,有人提醒道。
“對,鞭子!咱倆比鞭子!”景纓猛然醒悟,重新恢複自信,挺胸揮了揮手,“去,給她拿條鞭子來!”
很快,有士兵送來一條九節軟鞭,夏惟音接到手中,暗暗叫苦。
墨妄塵教會她許多武器的使用,但不包括鞭子,她甩個麻繩布條還勉強可以,這鞭子,她實在是玩不來。
抬頭看看景纓想要學著怎麽使用鞭子,這時夏惟音才意外發現,景纓根本沒有拿武器。
夏惟音蹙眉:“你的鞭子呢?”
“在這裏啊,隨時可以解下來,不用你提醒。”景纓得意地指了指腰間。
夏惟音仔細看去,而後才發現貓膩……景纓從來都是一身紅裙出現,腰間係著的也不是女子衣衫上常見的寬腰封,而是一條細細的紅色腰帶;再細看一看就會看出,那腰帶其實是一條銅環十三節皮鞭,表麵被漆成了與衣衫相近的大紅色,在景纓腰間纏繞足有三圈。
視線捕捉到夏惟音眼中的驚訝,景纓更加得意,一手握住垂下的軟鞭握把,手腕一震,長鞭便如靈動遊龍一般從腰間脫離,軟綿綿躺在地上。
能把一樣武器時時刻刻隨身攜帶,顯然景纓是用鞭子的行家,夏惟音料到自己這一局九成可能要吃虧,不等交手便打起十二分警惕。
最先出手的依舊是景纓,而這一次夏惟音再沒有讓眾人看到奇跡表演,整個過程中她除了狼狽躲避外,連一次還擊的機會都沒有……九節軟鞭看著輕巧,用起來卻十分考驗技巧,沒用鞭子把自己纏住已經讓夏惟音萬分慶幸。
這一局夏惟音注定要輸,她也不打算枉費力氣,本想直接認輸換個平局,不料景纓在旁人喝彩中越大越來勁兒,竟是不肯停手了。
十三節鞭在景纓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步步緊逼,寸寸不讓,一撩打掉夏惟音手中長鞭,再一挑一劃,直衝夏惟音脖子纏去。
那十三節鞭都是用堅硬銅環銜接的,打在皮肉上就是一道血痕,夏惟音竭盡全力躲閃終有躲不過的時候,眼看鞭子襲來,就隻剩下抬起手臂硬著頭皮格擋的份。
嚓……
刺耳聲音震得耳膜生疼,夏惟音沒有感覺到疼痛,放下手茫然抬頭,穩如磐石的熟悉身影讓她一瞬愣住。
未脫鞘的劍甩開十三節鞭,墨妄塵麵向景纓臉色陰沉,劍眉緊蹙,低吼如悶雷滾動:“胡鬧!要往死裏打嗎?”
景纓被嚇得一抖,臉色瞬息慘白:“我、我不是故意的,打得高興就忘記了……”
“我們約好比試三場,事先又沒說點到為止,剛才隻是失手罷了。”夏惟音拉了墨妄塵一把,輕輕搖頭,“這局我輸了,還剩下一場要比試。你繼續忙你的,別來搗亂。”
“比試什麽?她說要打你就跟著打?她瘋你也瘋,被傳染了麽?”墨妄塵沒有直接訓斥景纓,言語中卻直接把過錯都算到景纓頭上。
景纓越聽越委屈,嘴一癟,啪地丟下鞭子:“怎麽又怪我?”
“好了,你別跟著攪合。”夏惟音低聲在墨妄塵耳邊道,“這是讓他們接受我的好機會,你再胡攪蠻纏搗亂,晚上別想吃飯。”
墨妄塵愣了一下,轉眼間火氣被澆滅,無奈之外仍是無奈:“百裏慌慌張張跑去找我,我就知道準是你們兩個在營中鬧起來了。我是背著義父回來的,等下義父發現肯定也會趕回來,要怎麽解決你看著辦。反正義父絕對不會向著你。”
“我能處理好,相信我。”
夏惟音與墨妄塵旁若無人的竊竊私語引來許多人不滿,同情目光紛紛投向景纓,景纓一聲不吭拾起長鞭重新係回腰上,憋著火一腳把兵器架踢翻。
“還打不打?最後一場,別想耍賴!”
向惟音想墨妄塵使個眼色,而後從容不迫走到景纓麵前:“說好三局定勝負,我自然不會食言。前兩局都是你定的項目,第三局你也辛苦辛苦代勞了吧。”
景纓一點兒都不客氣,咬著嘴唇環視一圈,最終視線定格在不遠處幾隻戰馬上,眼眸陡然一亮。
“騎射!第三場咱們就比騎射!”
墨妄塵微愣,而後一把拉住抬步要走向戰馬的夏惟音,一臉緊張麵色:“認輸吧。總比受傷還輸了要好。”
“認輸兩個字怎麽寫?有時間你再教我,現在我得先忙正事。”夏惟音回眸淺笑,撥開墨妄塵的手,胸有成足大步向前。
眼看兩道綽約身影走向戰馬,所有士兵都緊張得屏住呼吸,眼神中透出強烈期待。
所有複國軍將士都知道一個事實……景纓自幼跟隨複國軍東奔西跑,騎射能力不比墨妄塵等人差。
他們所等待的,隻是看夏惟音如何慘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