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病重
葉辰安看著朝上的這一切,不動聲色, 也不去質問,隻是眼眸深不見底。
疑團也越來越大,他幾乎按捺不住想要問沈漓,那密函是如何得來,為何沒有絲毫的差池,那筆跡你又是如何模仿,竟然他自己都覺得驚歎。
今日李君瀾的罪名算是坐實了,葉晨軒的左右手輕易被打入天牢,他卻開始擔憂沈漓接下來的舉動。
昏暗的書房早已經掌上了燭火,歡快跳躍,一室光芒閃爍。
沈漓理好衣裙在書桌前坐下,鋪平宣紙,提起筆側頭沉思了片刻,正欲動手,書房的門被人推開。
葉辰安熟悉的麵容離自己越來越近,眼眶下有淡淡陰影,疲憊之色掩飾不去。
她放下手中的筆,眼神平靜朝他看去,見他不語,隻得先開口打破平靜。
“王爺難道沒有什麽想要問的?今日朝中一切都如你所願吧?”她唇角含笑,熟悉又陌生的,眼中不再有溢滿的深情愛意,有的是模糊的黑。
葉辰安心頭一緊,從身後將人攬住:“你究竟是如何做到?”
沈漓推開他的手,提筆在宣紙上寫字,葉辰安一瞬不瞬,盯著她筆下陌生的字跡,沒有幾年日複一日的練習,又怎能做到,但她跟李君瀾之間並沒有過往,可那仇恨又是從何而來?
“王爺,這並沒有什麽難的,我就是做到了。”
如果說她從兩年前就想到了今日的結局,未免太可怕,但若沒有,這字跡無法解釋。
他張了張口,還是沒能將話繼續問下去。
“王爺,妾身能否與你商量一件事情?”
他視線落在她臉上,過了好久才緩緩點頭,說:“好!”
“王爺,王妃,沈家有急報。”
周揚沉穩聲音打破夜晚的平靜,沈漓那些話最終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兩人同時起身,看著周揚臉色嚴肅,似乎也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沈漓打開信函,上述所說沈易征病重,大約活不過今夜,她眉頭蹙起,看向葉辰安。
“王爺覺得我們該備馬回去嗎?”
葉辰安將信函收緊,捏成紙團,沉聲吩咐道:“周揚,讓管家備馬。”
“不管是真是假,都要一探究竟,他若真病重也罷,若是假的,便讓他一直這樣下去吧,我爹的事情,總該有個了結。”叫了二十年的父親,最後竟然發現是仇人,可笑。
倘若他倒下,沈家便隻剩下沈若一人,不知她又能撐到何時,無人敢娶她,沈易征也沒能留下一條後路,很快這個沈家就要消失在祁陽了吧,隨著父親的一世心血。
“走吧。”葉辰安握住她的手,指尖冰涼。
月色冷寂,兩人連夜從王府出發,天尚未大亮已經到了沈家,管家像是知道有人要來,隻敲了一聲門便從內而外打開了。
“王爺,王妃。”
府中燈火通明,放眼望去,透著說不出的寂寥,偌大的一個府邸,下人也不剩幾個了。
沈漓一踏入院子,沈若便冷著臉走了過來,不情願的跟葉辰安行了禮,眼中透著對沈漓的厭惡。
“爹的身體怎麽樣了?”沈漓淡淡開口,隨著她的步伐一同走向熟悉的院落。
“姐姐若是關心,便不會這麽長時間以來都不聞不問,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你不是沈家的女兒。”
她不由失笑,是沈家的女兒沒錯,但並不是沈易征的女兒,更不是你的姐姐,說起來同與你姓沈,已經覺得十分丟人。“妹妹既然如此關心你爹,想來也不會讓他氣得起不來床了。”
“你……”
沈漓的話毫不留情,也沒有給她絲毫的麵子,推開了院門便看見了院子中搖曳的燈籠。
“大夫還在裏頭診斷,小姐稍等一會兒吧。”貼身侍候的丫鬟解釋道。
“究竟是怎麽回事?爹的身體不是一直都很好?為何會突然病倒?”沈漓站在那丫鬟麵前,皺起了眉頭。
丫鬟垂著頭,低聲抽泣:“奴婢……奴婢不知……老爺前兩日起, 就不曾吃過什麽東西,奴婢還以為是老爺心情不佳,沒想到今日一早便看見老爺倒在書房中。”
“竟有此事?”
“奴婢該死,奴婢應該早通知小姐的。”
沈漓搖搖頭,側身看向葉辰安,”王爺不如先去休息,我還有些話想要與我爹說說。”
葉辰安:“不需要本王留下來陪你?”
沈漓拍了拍他的手:“王爺放心,不是什麽大事,你先去我院子休息吧,晚些時候我讓人做點吃的送去。”
葉辰安隻是點點頭,最後朝房中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院子中隻剩下了沈漓沈若還有一個丫鬟,褪去了偽裝,她一張臉頓時扭曲。
“姐姐又何必惺惺作態?連夜趕回來呢?爹死你也不會心疼,裝得這般孝順,是為了博得人同情,還是讓稱讚辰王妃才德兼備呢?”
“你若是沒事,就滾回自己的院子中去,沈若,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要觸及我的底線。”憑你前世的所作所為,就算是死一萬次都不夠解我心頭恨,如今還要在這裏趾高氣揚的挑釁,實在有一種要馬上將你除掉的衝動。
“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還想在沈家打我一次?”她步步緊逼,站在了沈漓麵前,眼底毫不掩飾的怨毒。
“爹如今還在房中躺著,生死未卜,你休要在這裏激怒我,否則就讓你跟著一起出殯。”
“你說什麽?”沈若抬起手就要朝她臉上招呼。
被沈漓一把抓住手腕:“你想做什麽?還想打我?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還是不識好歹,你的命,就不是你自己的。”
“你這個毒婦,是你將沈家害成今日這般,還想要殺了我嗎?”
“哼”她狠狠甩掉沈若的手:“我若是要殺掉你,易如反掌,你就是讓你嚐嚐如今這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覺得怎樣?”
“瘋子,你是個瘋子。”
沈若驚恐的看著她眼裏的冰冷寒意,渾身都止不住被冰冷蔓延,她指著沈漓,哆哆嗦嗦罵道:“你……你你要害死沈家……你是瘋子……”
“沒錯,我是瘋子。”沈漓逼近她麵前,勾起唇角:“我就是要拉著你一起下地獄,讓你生不如死,喜歡我新婚之夜送你的大禮嗎?還有你娘的禮物,你們一定覺得十分豐厚,險些承受不住吧?”
“你……”沈若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軟軟的倒在地上,看著她的唇一張一合,已經聽不清楚那些讓她毛骨悚然的話了。
果然是她做的,從自己遇到那些事情開始,都落入了她的圈套,包括被人捉奸在床,名聲盡毀。
沈漓這個賤人,對了對付她,竟然不惜代價,用了所有的辦法,隻為了她不得好死,身敗名裂。
“你這個瘋子……你這個瘋子……”
顫抖著伸出手指,沈若撐著身體想從地上站起,卻被沈漓一個淩厲的眼神再次嚇住。
這時門被打開,大夫走了出來,一見兩人便搖頭,露出無奈的神色,沈若睜著眼睛問道:“大夫,我爹怎樣了?”
沈漓理好衣裙,也轉過了身。
老者搖搖頭,扯了扯身上烏木箱的繩子,歎道:“你們還是給沈老爺準備後事吧,節哀。”
“等等!”
沈漓將人叫住,清麗的麵容辨不出情緒。
“前兩日還好好的,為何突然就成了這個模樣,究竟是什麽病,大夫也好讓我們明白。”
那老者哀歎一聲:“既然沈小姐一定要知道,老夫便直說了,沈老爺得的是一種不治之症,平日裏並不會發作,一旦有了異狀,便是回天乏術,無藥可治。”
見她好像並不相信的樣子,他繼續開口:“不知沈小姐可記得城北張員外,兩年前突然暴斃身亡,他得的病也是跟沈老爺一樣的,隻是當時張家隱瞞了下來,導致老百姓們傳得十分邪乎。”
“你是說我爹活不過兩日了?”
他無奈的點頭,換來沈漓的沉默。
沈若已經忍不住衝了進去,如今沈家就剩下他支撐著,畢竟還是自己的爹,不管多麽嚴厲,在生死關頭,內心還是十分不舍。
“爹……”
沈漓在身後走了進去,沈若趴在床邊,握著沈易征的手,一張老臉已是曆盡滄桑,眼中一片渾濁。
看見沈漓進來,眼神幽幽轉動幾下,望著她張了張唇,最後還是沉默了。
“爹,是這個賤人害得我們不得好死,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要毀了沈家,爹……”沈若指著沈漓,對躺在床上的沈易征說道。
“你……”聞言,他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似乎想要伸出手去,指著沈漓,可是最後失了力氣,軟軟的躺在床上不斷喘息。
“沈若,我若是你,這個時候就會乖乖閉嘴,你是打算氣死爹嗎?”
“我可不想爹死不瞑目,你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恨不得見爹死了你最開心吧?”她不依不撓,沈易征看著兩人,臉上怒極,張著口啊啊發不出一個音節。
心明如鏡,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任何能力除掉沈漓了,能這樣做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才會不顧一切的來對付沈家。
“沈若,你說夠了沒有呢,你也不問問爹想不想聽你說這些話。”
“你滾出去,爹一定不想看見你的。”
“你問問爹不就知道了,你以為說這些話來汙蔑我爹就會相信嗎?你恨我入骨,說的話怎麽可能相信呢。”她靠近沈易征床前,看著他短短一月不見,仿佛蒼老了十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