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庭院深深
“漓兒你從不是這般不懂分寸的孩子，這大喜之日，有什麽事情也要等過了今日再計較，娘知道你不滿意這一次皇上的賜婚，可卻也不能任性，得罪了皇上，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洛詩煙扶著門框，丫鬟站在身側，看樣子她已經將沈漓的話聽了去。
“娘……”
沈漓麵對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她不能夠忘掉上一次穿著同樣的嫁衣，最後落個家破人亡，兒子還被人害死的下場，而如今出嫁，隻要看見一樣的嫁衣就忍不住動手去毀了。
“漓兒你既決定了要走這條路，便知道多麽的艱難，往後的日子，娘也不可能在你身邊了，皇家規矩繁多，你可千萬要處處小心，不要隨著自己的性子，以免闖下大禍。”
“好了，娘當年為你做的嫁衣還留著，讓天心去取回來吧。”沈漓剪碎的嫁衣是沈府準備的，而洛詩煙另外準備了，她沒想過要沈漓穿自己親手做的，卻沒想到最後竟然用上了。
“娘……”
“娘明白你想說什麽，可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要高高興興的。”
沈漓覺得眼眶發酸，許多事情她不能不做，如果娘親知道了，一定不會同意自己複仇的吧。
迎親的隊伍已經來到了大門外，圍觀的百姓站了一圈又一圈，禦賜的姻緣，且又是嫁給皇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眾人都想來看看熱鬧，沾沾喜氣。
“小姐，王爺今日看起來十分英俊呢。”天心悄悄在她耳邊道。
沈漓記得，前世的時候葉辰安是娶了兵部尚書的女兒，她也已經嫁給了李君瀾，那一場婚禮，盛況空前，她也碰巧上街，站在人群中望去，高頭大馬，英俊不凡，耳邊那些人們的羨慕仿佛還近在咫尺。
不知改變了這一切，將來的事情是否會有所影響，如果一切都將不一樣，那麽葉辰安最後究竟能不能贏，也成了未知數。
沈漓希望自己人生的軌跡徹底改變，卻不希望影響到葉辰安，他畢竟是自己看中的靠山，一榮俱榮，如今一樁姻緣更是將兩人綁在了一起。
失神間已經被人扶著上了花轎，許多畫麵從腦中閃過，但又什麽也抓不住，外麵鑼鼓喧天，然而這一切她都好似置身事外，分明自己才是今日的主角，為何始終不曾有半點覺悟。
關月遠遠站在人群中，看著迎親的隊伍從麵前走過，黑沉沉的眼底多了一絲掙紮。
沈漓恰逢此時撩起車簾，那個黑色的身影就那麽闖入了眼中，她扯出一抹笑，伸出手去朝他擺動幾下，複又重新將簾子放下。
竟然趕著在她大婚之日回來，卻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沈漓對於他感到了愧疚，或許讓事情早日結束，讓他重新得到自由才是最好。
相較沈府的熱鬧不同，宸王府中，一切都考究多了，畢竟是皇家的婚事，皇上對此還是十分重視，到此來祝賀的人也多，朝中的高官來了大半，熱鬧非凡。
幹燥溫暖的手掌將她包圍，沈漓踩著平緩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鼻尖還能聞到若有似無的香氣。
耳邊都是喧鬧，鑼鼓聲，祝賀聲，紅蓋頭下她見不到這滿座高朋，也不知這聲聲的祝賀裏，藏著多少的算計與陰謀。
拜了天地，被送入洞房，總算可以歇一口氣，房中的安靜跟前廳的喧嘩仿佛是兩個世界，紅燭靜靜燃燒，沈漓掀開了蓋頭，坐在床沿靜靜思考著什麽。
眉目俊朗的男子一身大紅錦袍，身姿毓秀，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掀開她的蓋頭，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一字一句的對她承諾。
“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此生與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交杯酒裏也似乎溢滿了甜蜜，靠在他溫暖的胸膛，耳邊是清晰的心跳，然而下一刻場景突變，沈若一把推開門，拉起了李君瀾的手，兩人唇邊皆是諷刺的笑，然後是她雙腿被廢的決絕。
“啊”
放佛從噩夢中驚醒，沈漓一把將蓋頭扯落在地上，雙目裏盡是恐懼，她踉踉蹌蹌的朝著梳妝台走去，拿起剪刀，眼中的驚恐變成了憤恨。
“啪。”手上傳來一陣刺痛，的剪刀被打落在地上。
沈漓轉身，對上了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
“你……”
葉辰安推開門的時候幾乎被沈漓的動作驚住，她手裏拿著剪刀，鏡子中映出的麵容盡是怨恨與不甘。
那樣的眼神讓他震驚，究竟要曆經過怎樣的背叛才會生出那樣絕望而怨恨的眼神。
“放開。”沈漓的手被他抓住，疼痛讓她清醒過來。
“你怎麽了？”葉辰安溫潤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緊接著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放……”
葉辰安打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狠狠將人按在懷裏。
“我雖不知你發生過什麽事情，但是往後你的人生將與我綁在一起，無論有什麽風雨，都將有人與你一同承擔。”
沈漓閉上眼，雙手緊緊抓著他胸前衣襟，就軟弱這一刻吧，無論此刻的溫暖是屬於誰的，她都想要借用一下。
新婚夜就這樣在兩人的沉默中度過，燭光靜靜燃燒，葉辰安看著安靜麵容上的淚痕，輕輕伸出手去替她擦拭。
沈漓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她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情，兩人的洞房花燭夜竟然連交杯酒也沒喝。
“小姐，你醒了嗎？”天心端著水站在門外。
“進來吧。”她一邊整理身上衣衫，一邊朝她走過去。
“王爺吩咐讓您洗漱後便去前廳用膳。”
“你可有看見王爺是幾時離去的？”
天心不解問道：“小姐說的是今日早晨嗎？”
沈漓從梳妝台上站起，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今日。”
“奴婢不知，不過有丫鬟看見他出去了，並且還吩咐了不要打擾王妃，讓你多休息一會兒。”天心說這話的時候滿麵喜色，似乎對於這個新姑爺還是十分滿意的。
沈漓搖搖頭，不再答話。
這其中彎彎繞繞，她一個丫頭哪裏想得明白，皇上賜婚，兩人洞房花燭夜，若是葉辰安不在房中度過，今日她就會淪為整個京城百姓的飯後談資。
看來他並沒有要為難自己的意思，雖然不知是如何促成這樁姻緣，但顯然他們之間有必要好好的談一次。
她已不再相信所謂的誓言，若是葉辰安想要這天下，她便助他奪，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過各取所需。
換好衣衫後，很快有丫鬟領著沈漓去用膳，葉辰安已經等候在前廳，沈漓到的時候他正與管家說話，見她出現，便揮揮手示意來人退下。
“王爺”沈漓施了禮，便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一旁。
葉辰安見沈漓欲言又止的模樣，微微一笑，夾了一片菜放入她碗裏：“先用膳。”
沈漓有些不習慣兩人突如其來的相處模式，口中飯菜有些食不下咽，實在是難以置信，兩人一下子就成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