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三百零二章 木頭
連接天地的光幕之上，伴隨著不滅物質的滲透，那原本淡金色的光輝，轉換成了赤金之色，半透明的表麵上也布滿了雷電光紋，忽明忽滅。
不滅物質的擴散速度很快，在羅琳與辰鳴的眼中，那赤色的雷電紋路僅僅幾分鍾的時間，就已經與整個結界融合在一起。
“這種物質……”
羅琳麵色有一絲驚訝，作為結界的主人，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上麵一絲一毫的變化，那光輝的魔力非但沒有產生任何的排斥現象，反而像是順其自然地與不滅物質相互融合，完全接納了辰鳴的魔力。
“好了。”
結界布置完成，辰鳴退到羅琳的身邊，微笑說道，“羅琳姐，感覺怎麽樣？”
“嗯……”
羅琳眉心微皺，道，“說不清楚，我總感覺這種物質，不像是屬於一個惡魔擁有的東西，如果是邪惡魔力，我的結界肯定會發生排斥，可這並沒有……”
“世界這麽大，即便是無冕之王也不敢說對一切事物都完全認知。”
辰鳴微笑道，“雖然不能告訴你不滅物質的來曆，但有一點倒是可以和你說一說，這種不滅物質，不屬於任何屬性體係，甚至可以說不是魔力，雖然沒有用它使用過魔法，但我覺得既然駕馭的了，那麽使用魔法也不會是個問題。”
羅琳微微一愣，好奇道，“你就不想試試？”
“說實話，我確實很想試試。”
辰鳴老實說道，“隻是這畢竟是未知的東西，在還沒徹底研究透徹之前，我還不敢保證使用之後會出現什麽樣的後果。”
“你可不像是會顧及後果的人。”
羅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轉身向另一邊走去，“走吧，還要去下一座城市呢。”
辰鳴無奈一笑，緩緩跟了上去，事實上他並沒有說實話，早在宇宙星空之時他就已經實驗過這種由世界樹與意誌力量融合而來的神奇物質，隻是那所取得的效果，卻不是那麽的能夠告訴別人。
終焉之獸的活動範圍很大，即便有著天使的攔截，這些怪物破壞的城市依舊在無休止的擴散，到了今天，已經有著十二座中小城市淪陷，災厄地區的麵積甚至已經超過了赫絲緹福占據的陸地麵積。
而這很明顯不是一次性就能夠完成的工作量，為了保持結界強度，羅琳將魔法覆蓋的範圍設置到剛好能夠阻止終焉之獸進軍其他城市的範疇，並未將整個華夏籠罩，雖然這樣極為費時費力，但卻保證了結界的穩定性。
而辰鳴也是樂得如此，雖然世界樹已經可以自行誕生不滅物質，但畢竟還隻是萌芽狀態，一次誕生的量也至多能夠將兩座結界完美覆蓋，如果強行一次性覆蓋全國，對他的消耗也將是致命的。
時間一晃，六天之後，當最後一座結界落下，天使大軍已經準備就緒，辰鳴與羅琳也回到了作為防禦中心的南京城。
“有了這樣一層結界，我們倒是可以剩下阻截湮滅物質侵襲的魔力了，而且也再也不用擔心這種物質會擴散到其他城市。”
看著那宏偉異常的結界，夢卡羅文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為了阻止絕對湮滅的災厄蔓延，他費盡了力氣，自己麾下的八階天使，更是死傷殆盡，甚至連他自己，心中都萌生了死意。
“嗯……”
他的身邊，辰鳴思索了片刻，說道，“團長，不滅物質的積累，已經到了足以消除這些絕對湮滅的地步，但是為了穩妥，我還是建議再等一天，有備無患。”
“先生說的是。”
夢卡羅文點了點頭，道，“這幾天也辛苦您了，若不是您，我真不知道怎麽解決這些鬼東西了。”
辰鳴微笑地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了那遠方還在升騰的黑煙，他當然不會告訴夢卡羅文這些東西雖然不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卻也是因為自己而被釋放的，他如今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擦屁股，外加拉攏一些人心罷了。
自從不滅物質結界出現之後，那原本時常洶湧而來的黑煙，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躲得遠遠的，即使是有靠近的，也是直接被那結界淨化得一幹二淨。
“如果說生命改造魔法是世界的一個漏洞，那麽將漏洞修複的補丁，就是這不滅物質。”
麵沉如水地看著前方，辰鳴心中想到，“究竟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
……
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辰鳴並沒有立刻去休息，而是先去看了一眼希法與克洛伊，卻在醫院的門口，碰到了剛好從外麵歸來的夏彌。
走在那消毒水氣味覆蓋的白色通道中，辰鳴問道，“這幾天出去，有什麽收獲嗎？”
“沒有。”
夏彌搖了搖頭，道，“屬下這六天時間幾乎走遍了大半個華夏，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個人的任何蛛絲馬跡，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可能已經離開了華夏吧？”
辰鳴並未在意，事實上，他也不指望這麽輕易地就找到那個家夥，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離開尼珂斯已經有五個月了，距離魔塔計劃完成也隻剩下不到一半的時間，也沒有過多的精力浪費在找一個怪物的事情上。
停在了病房門口，辰鳴對著夏彌說道，“一個月後我們就離開華夏，這一個月裏，我會盡可能地儲存更多的不滅物質，我們兵分兩路，前往人間其他受到湮滅物質影響的國度解決問題，然後在尼珂斯匯合。”
夏彌微微行禮，道，“是。”
“好了，看望病人不能帶著這個表情。”
事情交代完了，辰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自己進去吧，我去看看克洛伊。”
說著，他轉身向另一個病房走去。
夏彌晃了晃神，將臉上的嚴肅收起，理了理身上並不糟亂的衣服，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病房的陳設很簡單，光線也很好，那透過窗戶灑進來的陽光，正好落在了病床上坐著的女人身上。
女人的目光始終放在窗外，似乎沒有注意到夏彌的到來。
不知道為什麽，在進來之前，夏彌的臉色並不慌張，可當看到她時，手心卻有著一絲冷汗冒出，他幹澀地開口，“那個……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
“你來看我，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的？”
希法的臉上泛起一抹微笑，轉過頭來，說道，“早就恢複了，可少爺非要讓我多休息幾天……”
她上下打量著那直挺挺站在那裏的執事青年，有些無語地笑道，“怎麽了這是？緊張啊？”
“額……”
夏彌麵色漲紅，眸光閃爍了片刻，最終木訥地點了點頭，道，“這幾天……”
“少爺都跟我說了，你不用解釋。”
希法招了招手，道，“過來。”
“哦。”
夏彌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走到病床旁邊，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不敢去看希法。
“真是個木頭……”
有些幽怨地嘟囔了一句，希法伸出手，將夏彌的手握在掌心裏，那淡淡的溫暖，讓得青年身體有些僵硬，他不解地看向希法。
“怎麽？不能拉著你啊？”
希法撇了撇嘴，道，“別忘了我現在可是病號，你要照顧一下我的想法！”
“我也沒說不能啊……”
夏彌尷尬地說了一句，又把頭低了下去。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別扭？”
希法輕哼道，“聽說你對少爺發怒了？”
夏彌微微一愣，眼眸顫動了一下，點頭道，“我隻是……”
“我受傷跟少爺沒關係，跟克洛伊也沒關係，你啊，找錯遷怒對象了。”
希法眼眸溫柔，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夏彌。”
“不用。”
夏彌搖了搖頭，隨即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他連忙問道，“對了，你的心髒……”
“放心，有安迷修大人的封印在，即便是心髒破碎，那個人也不會有事。”
希法微笑說道，“少爺和大人一樣，都是老好人，為了我們這些女仆，都能竭盡全力……”
“我會用我的生命，去報答他們的恩情！”
夏彌堅定道，“還有你的安危，我也會拚命守護！”
突如其來的這麽一句話，讓希法原本有些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絲淡淡紅暈，她羞惱地說道，“你還真是個木頭，哪有人在醫院告白的？”
“這……”
夏彌瞳孔放大，神色慌張，剛想解釋，卻被一陣香風襲來，那柔軟的濕潤嘴唇，就吻上了自己的唇角。
他呆呆地坐在那裏，目光錯愕，不知所措，回過神時，希法已經坐回原位，麵色潮紅地說道，“守了這麽多年的白菜，可不能讓別的豬給拱了，你說是吧？”
夏彌搖了搖頭，又連忙點了點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坐在那裏，不敢說話。
過了許久，他才起身，慌不擇路地走了出去。
“真是頭豬！”
憤忿地罵了一句，希法臉色微紅地摸了摸嘴唇，喃喃道，“不過我喜歡……”
……
在回去的住處的路上，辰鳴臉色有些怪異地看著眼前這個摸著嘴唇傻笑的執事青年，暗自嘀咕道，“怎麽了這是？探望病人還能把自己看傻了？”
並未聽清辰鳴的嘀咕聲，夏彌回神問道，“少爺，怎麽了？”
“我怎麽了？”
辰鳴輕輕哼了一聲，撇嘴道，“我還想問你怎麽了呢？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夏彌略微猶豫，就把在醫院裏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事無巨細，沒有絲毫隱瞞。
聽完了執事的講述，辰鳴呆愣了許久，然後噗嗤一聲大笑了起來。
“這有什麽好笑的嗎？”
不解地看著那捂著肚子笑出了淚花的辰鳴，夏彌疑惑地問道，“少爺，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什麽……”
辰鳴直起身子，深深地吸了口氣，拍了拍夏彌的肩膀，然後用老父親一般的口吻，語重心長地說道，“隻是我家的豬，被一顆上好的白菜拱了，我很欣慰……”
“額……”
夏彌微微一愣，皺眉道，“什麽意思？”
“你還小，不用懂太多。”
調侃了一句，辰鳴邁開腿，繼續向前走去，“怎麽我身邊的男同誌，情商都這麽低呢？”
……
時間一晃，第二天就悄然而至，辰鳴，夏彌等人早早地就出門，向著那城市的邊緣防線走去。
為了抵禦終焉之獸的襲擊，早在辰鳴到來之前，華夏的天使軍團就已經在這裏築起了巨大的魔法要塞，用魔力拖延著那絕對湮滅與終焉之獸的蔓延速度。
隻是今天，這座要塞，卻起到了另一個作用，那就是殲滅所有華夏帝國境內的終焉之獸。
站在要塞的邊緣，辰鳴俯瞰而下，那由他與羅琳共同鑄造的不滅物質結界下，終焉之獸還在悍不畏死地衝鋒。
在辰鳴的要求下，這些終焉之獸甚至連結界的邊緣都沒有觸碰到，就被那高強度的魔法轟成碎屑。
他的身邊，站著羅琳與夏彌，這兩人，是作為這次殲滅戰的主要戰力，而另一個主要戰力，則是要塞的另一座觀望台上，那與數萬天使共鳴的夢卡羅文。
經過共鳴後的這位天使軍團團長，其氣息甚至已經足以與羅琳比肩，與之前的倉皇應戰不同，這次的天使軍團是精心準備的，每一位天使的等階都不會低於六階，甚至還有著柳星瀾在內的十二位八階天使，作為共鳴力量的共同承擔者，這等戰力，已經是到了他的極限。
“按照原先的安排，夏彌負責鎖定殲滅那些無冕之王階別的終焉之獸，夢卡羅文負責掃清八階以下的獸潮。”
看著下方前赴後繼的獸潮，辰鳴說道，“羅琳姐，你負責守禦結界，不要讓任何的終焉之獸靠近，請務必小心！”
“嗯。”
雖然平日刁鑽，但遇到了正事，羅琳也不敢掉以輕心，她知道，眼下是徹底解決絕對湮滅的最好時機，一旦錯過了，就需要再等很長一段時間，這期間，任何的變數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開始吧。”
辰鳴目光微斂，手中火光氤氳，一顆泛著紅色光芒的火球，出現在了那裏，而後重重地投擲到了要塞的上空，直接炸裂。
夏彌眼眸微凝，體內那高度凝聚的魔力在他的腳下，竟然倒映出一個宛如幽譚的黑影，在不知多麽遙遠的城市廢墟上空，一道即便相距甚遠，卻依舊讓人感覺巨大的猩紅魔法陣，在緩緩地張開。
而隨著第一道魔法陣的出現，那另外十二座城市的上空，也有著無數深紫色的魔法陣呈現，甚至其中一道，也是猩紅之色。
隻是與夏彌不同，那數量更多的魔法陣上，蕩漾的魔力，是無盡的光明。
“難怪你們都說，天使最恐怖的地方並不是實力，而是你們的合擊魔法……”
眼眸凝重地看著那上空滿布的魔法陣，辰鳴心中微沉，那魔法陣如果用單一一個來看雖然也很強悍，卻根本比不上夏彌，這其中也包括了那道猩紅魔法陣。
但從那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波動來看，這無數道魔法陣，竟然是一體的，一旦爆發，甚至連夏彌，都要避其鋒芒。
越強大的魔法所需要準備的時間也就越長，即使從七天前開始，天使軍團就已經在為今天的掃蕩做足了準備，但魔力的積蓄，卻依舊花了整整二十分鍾。
“吼！”
從遠處傳來一陣陣的暴怒獸吼，很顯然，這些沒有智慧的終焉之獸也發現了一絲異常。
雖然沒有什麽智慧，甚至是連野獸都有所不如的終焉之獸，卻依舊能夠憑借本能，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更多的巨獸衝出廢墟，朝著結界的方向撞去。
“如果讓你們闖進來，我還怎麽當這個大姐？”
羅琳冷笑一聲，無盡光輝爆發，一道道魔法不要命地往下砸去，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光輝消滅。
而終焉之獸死亡之後，那些黑煙就被結界一口不留地吃幹抹淨。
“還有十分鍾……”
眼眸凝重地看著手表，辰鳴的心中也是有著一絲緊張，在這七天裏，他和羅琳在布置結界的同時，還深入那些遭受荼毒的城市廢墟之中，將高度壓縮的不滅物質埋在了那裏，設定的時間，就是在終焉之獸完全覆滅之後引爆。
在近兩個月的日積月累中，這十二座城市的終焉之獸數量粗略估計是在千萬頭左右，雖然等階普遍較低，但這種數量的終焉之獸覆滅，所爆發的絕對湮滅，已經足以衝破他們所設置的結界，如果沒有在那一瞬間抵消，那麽，一半的華夏帝國，都將陷入絕對湮滅的災厄之中。
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些忐忑與不安，不成功，便成仁，這是一場豪賭，關乎幾億人生命的豪賭，又有誰，會不緊張呢？
在魔法陣的魔力積蓄到了頂峰之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天空，這一瞬間，世界，仿佛都沉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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