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典禮
行駛的轎車停在了皇宮莊園的門口，從車上下來了幾位身著正裝的人，一共五位，毫無疑問，這幾個人，就是被邀請來參加新皇登基典禮的辰鳴等人。
“真是的，明明直接用傳送魔法直接過來就行，還非要搞得這麽麻煩。”
別扭地拉扯著領帶的辰鳴有些無語地抱怨著，“蒂瑞斯汀這家夥，倒是越來越在乎儀式感了。”
“那有什麽辦法？”
柳星瀾微笑道，“這次的登基大典，邀請了各座城市的代表，這裏麵的普通人類也有不少，按規矩就是不能發動魔法。”
“沒事兒。”
克洛伊為他整理著裝，說道，“你穿正裝也挺帥，當個帝師綽綽有餘！”
“這是看顏值能當上的職位嗎？”
辰鳴撇了撇嘴，道，“一個個的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一個登基典禮，都搞得這麽麻煩？”
“你要適應。”
莎綺羅倒是對這些貌似習以為常，看著那滿是人影的莊園說道，“以後你的典禮，隻會比這個更加……嗯……麻煩？”
“額……”
辰鳴翻了翻白眼，不過想想也是，他是絕望君主的後繼者，君主的眷屬無數，而且地獄中對這一類的事情也極為看重，如果安迷修退下君主之位，那麽他這個後繼者，也會像蒂瑞斯汀一樣，忙碌得連飯都沒得睡。
“哎呀，辰鳴先生，您總算來了！”
這時，從遠處的地方走來了一道壯碩的身影，不用看，聽著嗓門就知道，是國度的大元帥艾德將軍了。
“艾德將軍。”
見到來人，辰鳴微微行禮，笑道，“這幾天應該忙壞了吧？看您這精神狀態，可不怎麽好。”
“我倒還好，陛下這幾天倒是沒怎麽休息。”
艾德苦笑道，“現在他還在應付那些舊派大貴族呢。”
“不過你的心情倒是極好。”
辰鳴微微一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恭喜你們了。”
“哈哈。”
艾德哈哈一笑，轉身道，“走吧，我帶你們進去，也幫陛下分攤一下那些老家夥的轟炸吧。”
“被你這麽一說，我倒不怎麽想進去了。”
話雖如此，但辰鳴幾人還是跟在艾德的身後，進入了莊園。
皇宮的格局依舊是和被毀滅前的那樣，議事殿的位置也沒有變化，還是在莊園的中心。
“這還真是熱鬧非凡啊。”
掃視著周圍那些麵帶歡笑的熙攘人群，辰鳴微笑道，“真虧的你們的皇帝陛下，能受得了。”
“陛下說了，民眾為國之根本，登基儀式，他們有資格參加。”
艾德說道，“要不是皇宮麵積有限，恐怕這裏的人更多。”
“與民同樂，這是好事。”
辰鳴讚歎一句，隨即將目光投向了那不遠處，與人群分開的一些小團體，“不過有人，好像不是這麽認為的。”
這些小團體的人，看他們華麗的服飾與臉上時不時表露的驕傲可以看出，就是那些所謂的貴族。
“都是先皇留下的一些陋習，讓先生見笑了。”
艾德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顯然這位廝殺慣了的軍人，對這些貴族極不感冒。
“沒事，挺好。”
辰鳴笑眯眯地搖了搖頭，拉著莎綺羅，跟著艾德穿過了一座座的宮殿，來到了議事殿前的廣場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夠資格待在這裏的，隻有那些侯爵以上的貴族，他們穿著華麗的衣衫，在風花雪月地討論著什麽。
而那被一群王公貴族圍著的，則是皇帝蒂瑞斯汀，以及皇後莉莉絲。
“還真是夠累的。”
辰鳴苦笑地看著那有些焦頭爛額的稚嫩青年，說道，“看來當皇帝也不容易啊……”
“誰說不是呢？”
艾德無奈地歎了口氣，“忙著處理先皇留下的爛攤子，又要重改律法，審批政務，陛下都三四天沒合眼了，連帶著皇後也是一樣。”
“這些家夥是有多難纏啊……”
撇了撇嘴，辰鳴邁開步伐，上前笑道，“蒂瑞斯汀。”
所有人在聽到這個名字時，都微微一愣，那圍繞在蒂瑞斯汀身邊的王爵公爵們的眉頭更是微微皺起。
“這個家夥是誰？竟然敢直呼陛下的名字？真的是太失禮了！”
“你還沒見過這位啊？他就是陛下親自冊封的那位帝師，辰鳴。如今可算是國度中除了陛下與皇後以外地位最尊崇的人了。”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可以直呼陛下大名啊！就是王爵都要稱他為陛下，他一個外鄉人，怎麽有資格這樣？”
“額……我是不是叫錯了？”
有些尷尬地瞥了眼那一臉苦笑的艾德，辰鳴無語地撇了撇嘴。
“不，您沒有叫錯。”
擺脫了那些大臣的糾纏，蒂瑞斯汀與莉莉絲走了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辰鳴彎身行禮，“您是朕亦師亦友的夥伴，如果沒有您，也就沒有朕的今天，所以您想怎麽稱呼朕，都行！”
承受著那如同針芒一般的目光環繞，辰鳴嘴角抽了抽，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陛……下，您是這國度最尊貴的人，臣……怎麽擔得起您這麽大的禮？”
身後的克洛伊與查爾斯等人見到辰鳴那極端別扭的臉色，都有些忍俊不禁，甚至那柳星瀾，憋笑憋的臉色漲紅，愣是被逼的咳嗽了幾聲。
“可……”
蒂瑞斯汀愣了愣，剛想開口。卻看到辰鳴臉上的和煦笑容，心中一頓，轉移話題道，“先生今天，來的可有些晚了，等大典結束，可要好好請朕喝上一杯？”
“好說，好說。”
辰鳴抬手，剛要拍拍他的左肩，卻在看到那空蕩蕩的衣袖時，愣了愣，目光柔和地換了一隻手，拍了拍他的右肩，笑道，“看到陛下如今的成就，臣，也十分為您高興。”
蒂瑞斯汀微微一愣，而後溫暖笑道，“謝謝先生。”
“陛下，辰鳴先生。”
這時，從遠處走來一個長袍老人，行禮之後說道，“典禮馬上要開始了，我們是不是該進去準備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微微一笑，蒂瑞斯汀說道，“是該準備一下了，海思德教皇，我們走吧。”
說著，蒂瑞斯汀與辰鳴，就跟著海思德離開了廣場。
“我有點不信任這隻老狐狸……”
三人離開之後，查爾斯眯起雙眼，暗自地將魔力釋放了出去，“你說他會不會借著這個機會趁機發難，把我們幹掉？”
“放心吧。”
柳星瀾微笑道，“海思德雖然極為討厭惡魔，但他也知道和平來之不易，蒂瑞斯汀的理念與他也極為吻合，至少今天，他是不會出手的。”
“哼，我同樣不信任你！”
查爾斯冷哼一聲，但還是將魔力收了回來，“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嘁。”
柳星瀾撇了撇嘴，嘟囔道，“傲嬌的火焰惡魔。”
……
跟著海思德來到了議事殿大廳後方的房間裏，三人才停下腳步，海思德說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剩下的，隻要按照章程進行就基本沒什麽問題了。”
“我知道了。”
蒂瑞斯汀微笑點頭，道，“辛苦教皇冕下了。”
“這是我的職責。”
海思德搖了搖頭，轉身道，“那麽陛下與先生就先在這裏休息片刻，鍾聲響起之時，典禮就可以開始了。”
說著，他就離開了這裏。
兩人坐於會議桌前，沉默了一會兒，辰鳴微笑道，“和第一次見，陛下倒是成長了不少，我想，你會是個好皇帝。”
“兩人獨處的時候，先生還是叫我蒂瑞斯汀吧，陛下這兩個字，我聽著還是有些別扭。”
蒂瑞斯汀苦笑道，“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如果可以選，我寧可不當這個皇帝，真的是太麻煩了。”
“這世上，恐怕也隻有你會這麽覺得吧？”
辰鳴莞爾一笑，而後看了看蒂瑞斯汀的斷臂，抿了抿嘴，道，“你這手臂……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複原。”
“複原？”
蒂瑞斯汀愣了愣，卻搖頭笑道，“您不說，我都快忘了，不過還是算了，反正就算複原了，我也隻是個短命皇帝，有沒有手臂，其實都一樣。”
辰鳴眸光微動，沉默了半晌，臉頰低垂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尊重你的選擇。”
“還是謝謝先生。”
蒂瑞斯汀微微一笑，道，“雖然有些厚顏無恥，但我還是想拜托先生一件事情。”
“哦？”
辰鳴愣了一下，疑惑道，“什麽事？”
蒂瑞斯汀誠懇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我的孩子出生後，您能和他簽訂契約，在他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時，我希望您可以幫他出謀劃策。”
“你確定？”
辰鳴微微皺眉，道，“與惡魔簽訂契約，就是將靈魂出賣給地獄，我不建議你這麽做，我就是來自地獄，深知地獄的恐怖。”
“最恐怖的除了人心，我認為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蒂瑞斯汀笑著說道，“比起人心，我覺得地獄的世界，也要祥和無數倍，我們魔人固然強大，但為什麽到了今天才得以徹底解放？不是曾經沒有人打過皇位的主意，而是因為單純的魔人，總是在關鍵時候，聽信了人類的謊言，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經曆像我，像母後那樣的悲劇。”
他再次懇求道，“辰鳴先生，我知道您與其他惡魔的不同，您做事情非常有原則，所以我懇請您，答應我的請求！”
“能讓我考慮一下嗎？”
辰鳴不敢直接答應，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得到蒂瑞斯汀的訴求，“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那畢竟是你的孩子。”
“好。”
蒂瑞斯汀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在典禮結束之後，再告訴我您的決定吧。”
“咚！咚！咚……”
他們剛剛說完，那外麵就傳來了一陣紊長的鍾聲。
鍾聲落下，辰鳴起身說道，“我們走吧。”
議事殿的主殿大廳與兩人所在的房間是通過一條通道連接起來的，平日裏，皇帝都是先在這裏整理完政務，才前往大廳舉行朝會。
但是今天，這朝會的進入流程，卻有了一些變化。
聖潔輝煌的大廳內，已經站滿了人影，這些人，毫無例外清一色全是貴族，即使是受到了皇帝的邀請，那些各大城市的平民代表，依舊是隻有資格站在外麵，一是因為這大廳的空間不足以容納這麽多人，二則是因為貴族並不允許這些在他們看來十分卑微的平民與他們平起平坐。
等到嘈雜的喧鬧聲徹底停止，辰鳴與海思德才從王座的兩側通道走出，然後退到了第二級階梯上彎身等候。
過了一會兒，蒂瑞斯汀從辰鳴剛才走出的那條通道緩步徐行，走到了王座前，此時的他身上多了一條紅色的披肩，披肩上是用金線刺繡的荊棘紋路，詭異卻又華貴。
直到皇帝落座，辰鳴與海思德才直起身，兩人對視一眼，前者走到了台階的中央站立，朗聲開口，“神聖國度赫絲緹福第九十二任皇帝授冕儀式，現在開始！”
教皇海思德緩步來到了辰鳴的身邊停下，眸光微抬，群臣俯首，他高聲說道，“經神聖教會查問，先皇艾爾維卡·羅斯共育有皇子九位，太子米勒無故失蹤，二皇子泰格早年夭折，而今帝位順承之首，為三皇子蒂瑞斯汀·羅斯，所幸之極，三皇子德智善功兼備，由艾爾維卡陛下生前遺囑，授以皇位繼承權，先皇病逝，雖然遺憾，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是以今日，我以國教教皇海思德·流星的身份，為新皇加冕！”
最後的兩個字落下，那兩側的通道分別走出一位侍從，手中各自托著一個托盤，左側為一尊鑲滿了寶石的皇冠，右側則是一柄由純金打造的權杖，雕琢著精美的圖案，權杖頂端，有著一顆巨大的紅寶石。
辰鳴開口，“授冕！”
海思德點頭，帶著身後的侍從走到蒂瑞斯汀的身側，低下頭閉起雙眼，低聲地祈禱著，一絲絲微弱的光芒，纏繞著蒂瑞斯汀的身邊，讓他看上去頗為雍容。
祈禱之後，兩人相視點頭，海思德雙手捧起王冠，高聲說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即是皇帝，就應承擔起整座國家的重量，背負責任與義務前行，你，可願？”
蒂瑞斯汀麵色肅穆，高聲說道，“我願以民眾為本，以守護為基，盡我此生，獻給王國！”
海思德麵帶欣慰，三十年前，也是他為艾爾維卡加冕，可那時，艾爾維卡卻是以皇權為本，以皇族為基，這，與蒂瑞斯汀的本意截然相反。
作為天堂的熾天使，海思德當然是更傾向於前者，他來到赫絲緹福已經有三十年，加上蒂瑞斯汀，一共經曆了兩代皇帝，艾爾維卡在位時，不論群臣還是貴族，都將他視為皇帝背後的操控者，而皇帝則隻是他的一個傀儡。
可實際上，這隻是他為了將天堂的勢力穩固在赫絲緹福才與皇帝做的一個交易，他是皇帝那昭然若揭的野心的最後一塊遮羞布。
但是蒂瑞斯汀，這個本該仇恨自己，仇恨天使的新皇，卻為了子民，為了國家，能夠放下這份仇恨，讓他留在了赫絲緹福，依舊以教會為國教，行造福民眾的事情。
雖然都是交易，但毫無疑問，天使海思德，更希望與這樣一位明君共事。
海思德伸出他枯木般的手掌，輕輕地放在了王冠之上，微眯雙眼，“請允許我為陛下，獻上我最誠摯的祝福！”
唯有幾人能夠看見的神聖光輝，在蒂瑞斯汀的頭頂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天使虛影。
“神聖魔法，天使的祝福……”
克洛伊與柳星瀾目光微凜，後者低聲喃喃，“每一位天使，一生隻能使用一次這樣的魔法，這是真正的祝福，隻能獻給自己真心想要祝福的人……”
超越者海思德，一位放在天堂也是強者的大天使長，竟然會為了一個人間的皇帝，獻上自己最純粹的善意，這是多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卻又那麽理所當然。
天使光輝過了許久才緩緩散去，那縈繞著蒂瑞斯汀許久的疲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海思德說道，“在陛下真正死亡的那一天，我的祝福，會為您打開通往天堂的大門，至於去，還是不去，就由陛下自己決定。”
說完，他退回了原地，蒂瑞斯汀起身，對著那略有些佝僂的身子緩緩行禮，而後看向辰鳴。
海思德高聲說道，“授權杖！”
辰鳴眸光微動，與侍從走到蒂瑞斯汀麵前，微笑說道，“臣沒有教皇那麽好的口才，也不會送上祝福，但陛下既然稱臣為帝師，那麽臣，就會盡到臣之本分。”
他接過權杖，麵相群臣，說道，“我即為帝師，就應以教化朝堂為任，代陛下行監察立律之事，今日陛下上任，我特以三條律法，獻於陛下！”
他雙手捧著權杖，轉身對著蒂瑞斯汀彎下腰，說道，“陛下覺得如何？”
蒂瑞斯汀微微一笑，道，“帝師所說，皆朕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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