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二百六十八章 蘇醒
幽暗的房間內，沒有任何燈光，甚至連那窗外的月光，都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擋在了外麵，無法透過窗戶灑進來。
房間裏唯一的發光源，或許就隻剩下床上躺著的那個青年，的上半身那龜裂的傷口上散發出來的詭異光芒。
“已經三天了，辰鳴還是沒有恢複。”
床的旁邊，站著滿是擔憂的黑兔與臉色平淡的莎綺羅，此刻她們的目光，都凝聚在辰鳴的身上。
從皇宮歸來之後，辰鳴就沒有醒來的跡象，莎綺羅的力量，讓他身上的傷口無法愈合，甚至還有著加重的痕跡，這讓黑兔有些擔心。
“現在就讓他接觸你的力量，是不是太早了些？”
黑兔皺眉說道，“而且還是這麽濃鬱的氣息，這就算是超越者，都無法承受啊。”
“他承受得住。”
莎綺羅表情平淡，仿佛一切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眼眸中的火焰，宛如精靈一般跳躍，“他必須承受得住。”
“你這是拿他的生命開玩笑！”
黑兔有些憤怒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是想讓他變成像傑拉斯那樣怪物一般的存在，但他已經出生，並且身體裏也有著其他的力量，你這樣強行為之，隻會害了他！”
黑兔說的沒錯，在與傑拉斯碰上之前，在進入皇宮之前，莎綺羅將自己的一絲意誌附加在了辰鳴的身上，目的就是為了借用傑拉斯的力量，讓他將這一絲氣息徹底消化。
意誌與秩序是相對的，在兩者的化身同時出現時，他們會被彼此的氣息相互牽引激發，並且同時打著毀滅彼此的進行戰鬥。
毫無疑問，不論出於什麽原因，傑拉斯擁有了秩序之息，那就是秩序的化身，而辰鳴被賦予了意誌之息，也就成為了意誌的化身。
一場廝殺，將意誌之息徹底地和辰鳴融為一體，但他孱弱的身體，卻無法承受這足以撕裂超越者的力量，身體被那散溢出來的可怕氣息撕得粉碎。
“他曾經喝過我的一滴血。”
莎綺羅眼眸微抬，道，“雖然這滴血隻是我利用魔法創造的一個軀殼，但也足以讓他的身體對意誌的親和力加強。”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將他變成和你一樣的怪物？”
黑兔眉頭緊皺，道，“你這是要讓他在這個世界的存在，都成為一種禁忌！”
“我離不開他。”
莎綺羅說道，“而且他永遠也不會成為我這樣的人，在他和我相遇之前，在他接受我的力量之前，他就已經和很多人擁有了一絲羈絆，可是我啊，什麽都沒有……”
“哼，說的好聽。”
黑兔冷哼，它想要阻止莎綺羅的行為，但它卻無力阻止，而且就算它有能力，也無法將已經和辰鳴融為一體的意誌之息抽出，因為這樣，隻會讓辰鳴死去。
“黑兔，你活的很久了吧？”
莎綺羅沒有生氣，她對黑兔問道，“你知道這個世界的本質嗎？”
“你是想說泫雅女神嗎？”
黑兔抬頭與她對視，“那隻是一個久得不能再久的傳說，早已無可考證。”
“那魔人，為什麽會誕生？”
莎綺羅又問道，“那個人，為什麽會容許赫絲緹福這樣的國度存在？”
“秩序總歸是有漏洞的，就像傑拉斯那樣，無數年過去了，人間誕生一些擁有魔力的本土生命，又有什麽奇怪的？”
黑兔說道，“這一處的人間，是處於世界母樹的中間位置，是世界樹力量最為匯聚的地方，誕生魔人，也沒什麽問題吧？”
“這處人間，曾是泫雅神國的舊址，而赫絲緹福，是國度的王都。”
莎綺羅說道，“魔人，並不是後麵誕生的，而是當年神國的遺孤，是原始之神的後裔。”
“原始之神？”
黑兔思索片刻，道，“大地之神，天空之神，泫雅女神……”
“他們都擁有掌控意誌與秩序的力量。”
莎綺羅看向辰鳴，說道，“因為他們，是兩者的創造者，是一切事物的開端。”
“可你說的這些，就算是真的，和辰鳴又有什麽關係？”
黑兔不解地說道，“從他前世，到如今，可從來都是人類，最多再加個惡魔的身份，和魔人，可沒什麽關係。”
“你知道嗎？我和他第一次見麵，他就看得見我。”
莎綺羅微微一笑，道，“一個普通的人類，卻能看得見完全態的我。”
“完全態？！”
或許別人不知道莎綺羅是什麽意思，但黑兔，卻清楚的很，所謂的完全態，就是莎綺羅將氣息完全地激活，並且封鎖在身體裏麵，這種狀態之下，莎綺羅的力量足以輕易擊穿一層地獄，甚至砍伐那棵世界上最為堅硬的世界樹，都毫無難度。
這種程度，別說是魔王了，就連那君主級別的安迷修，都無法抵禦。
而這種狀態的莎綺羅，存在已經是虛無縹緲，魔王隻能捕捉到她的一絲痕跡，君主隻能看到一團迷霧，不止是因為恐懼，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莎綺羅的強大，已經超越了這個世界的次元，到達了另一個高度。
所以在莎綺羅說辰鳴與她初遇時，她是完全態這一件事，黑兔的整個身體，都開始有些顫抖。
“具備堪比原始之神力量的從古至今，隻有四個，時間之神阿爾比恩，混沌之神裏維斯，我與秩序。”
莎綺羅說道，“我希望，他可以成為第五個這樣的存在。”
“你可真看得起他……”
黑兔苦笑一聲，道，“我需要提醒你，辰鳴的靈魂已經支離破碎，之所以現在還能活著，也隻是依靠著一股執念，如果他的身體死亡，那麽他也會跟著死亡，而那時候，他兩無法複活，所以一切都適可而止吧，不要把他當成一個玩具。”
“我從未將他當成玩具。”
莎綺羅的目光變得溫柔了起來，她說道，“能夠直視於我，就說明他有這個天賦，就算沒有，我也會讓他有。”
“一個隨時能夠毀滅世界的怪物，竟然擁有了獨立的感情。”
黑兔冷笑一聲，身體緩緩消散，“真是令人諷刺……”
黑兔的聲音消失，房間再次陷入了寂靜，唯有辰鳴身上那隱隱閃爍著紅色雷光的傷口，發出的輕微嘶鳴。
時間在一天天的過去，皇宮的重建速度非常之快，對擁有魔力的生命而言，建造屋舍，其實隻需要一瞬間的事情，隻是那些守護用的永固魔法陣的雕刻，卻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但即便如此，一個月後，皇宮就恢複了原本的恢宏。
裂創之後的皇宮，再次恢複了最初的模樣，雖然沒有正式繼承皇位，但蒂瑞斯汀卻依舊行使著身為皇帝的職責。
這一個月裏，貴族，魔人一族幾次三番地催促著蒂瑞斯汀舉行繼位典禮，卻都被他一一推掉，而理由，則是那還未蘇醒的辰鳴。
不知實情的民眾開始疑惑，這位神秘的東方人，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魔力，能讓自己的皇帝這麽的死心塌地？
可是官方卻沒有給出什麽準確的答案，隻是機械性地將繼位儀式的日子一推再推。
這樣的時間，一直持續到了辰鳴昏迷的第五十天。
原本焦急難耐的克洛伊，柳星瀾與查爾斯，似乎對於這樣的等待已經開始麻木了，不麻木他們也沒有辦法，因為莎綺羅的房間，從他昏迷的第七天，就被一種詭異的能量封鎖，誰也無法進入其中。
極為漫長的時間裏，除了黑兔偶爾出來匯報辰鳴無恙的消息之外，莎綺羅始終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
“今天，還是沒有出來麽？”
比起五十天前，克洛伊的樣子看上去憔悴了不止一星半點，濃濃的黑眼圈，如同枯草一樣的頭發，就連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絲絲魔力，都有些滯澀。
“你也不要擔心，黑兔不是說了，辰鳴的情況已經穩定，隻是要醒來還需要一些時間。”
有些心疼地看著這樣的克洛伊，柳星瀾無奈地安慰道，“不管怎麽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萬一辰鳴醒了你又暈倒了，那不就完了？”
“他不出來，我哪有心情管自己？”
克洛伊眼眶有些紅腫，顯然因為擔憂辰鳴，也沒少因此哭泣，“至少讓我看他一眼，一眼也好啊……”
“黑兔說，辰鳴現在身上散發的力量不是我們能夠接觸的。”
查爾斯說道，“你還記得莎綺羅曾經爆發的氣息嗎？哪怕隻是一絲一毫，都足以讓我們毀滅。”
“就算是毀滅，我也要去看他！”
克洛伊站起身來，振開雙翼對著二樓飛去，柳星瀾與查爾斯都沒有阻止，因為這已經不是克洛伊第一次想要強行破門了，但沒有一次成功過。
“她需要發泄一下自己。”
看著那日漸消瘦的背影，柳星瀾眼眸暗淡，道，“隻是辰鳴再不出來，我們都要瘋了。”
“是你，別把我扯進去。”
查爾斯瞥了眼柳星瀾，說道，“我相信我的雇主，也相信那位。”
“你還真是輕鬆啊。”
柳星瀾皺了皺眉，道，“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希望辰鳴死去，這樣你就可以解脫了。”
“天使，注意你的措辭！”
查爾斯目光如火，薄怒地看向柳星瀾，“我比你更不希望他出事！”
“哼，誰知道呢？”
或許是因為心情極差，柳星瀾的態度也極端的不好，“惡魔就是惡魔，根本不值得信任！”
“你！”
查爾斯徹底被他激怒，可怕的火焰迅速燃燒，柳星瀾見狀，挑眉道，“怎麽？想打架？”
“是你在挑事！”
查爾斯怒意盎然，魔力不受控製地釋放，朝柳星瀾碾壓，柳星瀾眸光微凝，一道光輝的結界將自己籠罩。
“哢嚓……”
就在兩人即將對上之時，那關閉了五十天的房門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站在門前的克洛伊有些呆滯地看著門上的裂痕，從裂痕中，她隱約間看到了一絲細微的炸雷閃過。
“那是……”
同為探知型的生命，查爾斯與柳星瀾對周圍的感知都極為強大，在剛才那一瞬，他們感知到了一股極端可怕的危險，宛如一頭可怕的凶惡巨獸，朝他們撲食過來。
“克洛伊，快讓開！”
柳星瀾趕緊出聲，身體與查爾斯一樣，已經掠了上去。
但就在他們掠到半空的那一刻，房間的門連同那堵牆壁，瞬間炸開。
“轟！”
恐怖的巨大赤雷如同蟒蛇一樣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帶著無窮的火焰，將整片空間點燃，一絲絲可怕的氣息，讓得三位八階生命的靈魂，都劇烈地顫栗。
赤雷仿佛有意識般地將三人繞開，卻將這整座建築，都給毀於一旦。
無窮盡的煙塵將三人驚愕的目光遮掩，當煙塵落下，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位著上半身的青年，一道道猙獰的雷電紋身遍布在他的身體上，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已然變短的頭發發梢上，也有著一抹猩紅之色，與他的瞳孔一樣，如同燃燒著詭異的火焰。
“辰鳴……”
三人當然認識眼前的青年，但此刻的他們卻不敢靠近，因為此時的他身上散發著的氣息，與莎綺羅幾乎一般無二，隻是要弱上無數倍。
辰鳴的身後，莎綺羅從已經滿是破裂的房間裏走了出來，抬眸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氣息相連的青年，眼中有著一絲滿意，“將氣息收斂起來，現在的你，可以做到。”
辰鳴點了點頭，眯起雙眼的瞬間，那股令克洛伊三人恐懼的氣息如同潮水一般退回了他的體內，身上的紋身隨之淡去，猩紅的發梢也恢複了原本的黑色。
他緩緩睜眼，漆黑的瞳孔中依舊殘留著一絲火焰，掃視了四周一圈，有些尷尬地皺了皺眉，道，“這動靜也太大了吧？”
看著氣息已經平複的青年，三人愣了愣神，克洛伊呆呆地上前兩步，在確定了辰鳴恢複之後，一滴滴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
辰鳴慌亂地走了上來，不知所措地問道，“怎麽了這是？”
“你終於醒了……”
一邊說著，克洛伊緊緊地抱著辰鳴，柔軟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可嚇死我了……”
“額……”
辰鳴恍然，眼中有著濃濃的愧疚，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說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克洛伊輕輕搖頭，略帶哭腔地哽咽道，“你沒事就好……”
“哎喲……”
柳星瀾一臉壞笑地看著那親熱的兩人，說道，“可嚇死我了……”
“嚇死你才好，省的天天跟我作對！”
查爾斯撇了撇嘴，看向辰鳴的眼中也有了一絲輕鬆，雖然他相信莎綺羅與辰鳴，但心中的擔憂卻不比柳星瀾少多少。
“謝謝你們。”
辰鳴微微一笑，道，“抱歉，這些天讓你們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
查爾斯也微笑道，“其實這些日子黑兔一直有給我們匯報你的情況，所以雖然擔心，但也沒有那麽嚴重。”
“總而言之，醒了就行。”
柳星瀾說道，“你是不知道，咱們的皇帝陛下為了讓你主持繼位典禮，可是硬生生將這件事情推遲了一個多月。”
“蒂瑞斯汀麽？”
辰鳴眼眸微斂，他對這個過去的三皇子一直抱有莫名的好感，如今看來，這個知道感恩的家夥，的確是值得他的幫助。
不論在哪個國家，主持繼位典禮的，通常都是這個國家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說實話，他並不適合，反而海思德，倒是比較適合，但蒂瑞斯汀依舊力排眾議，將自己推了上來，而一旦繼位儀式上，他露了麵，那就意味著自己的聲望與地位，將達到了頂峰，並且自己與赫絲緹福，也將密不可分。
蒂瑞斯汀的這個行為，無疑是宣告了赫絲緹福與自己的聯盟，這對自己即將麵對的事情無疑是巨大的幫助。
魔塔，這個一直以來不顯山不露水的神秘勢力，每一次出現都宣告著一個大事件的發生，因為莎綺羅，他注定與魔塔站在對立麵，而蒂瑞斯汀此舉，就是告訴自己，不論將來多大的風浪，赫絲緹福都會與他共同進退。
“明知道這樣極有可能會讓赫絲緹福陷入戰火，甚至覆滅，也選擇堅定不移地支持我。”
辰鳴微微一笑，“光是這種魄力，都能和你那父皇比肩了。”
“對了。”
查爾斯有些凝重地問道，“你剛才的氣息……恐怕已經能夠和我們相見高下了吧？”
“那倒不至於。”
辰鳴搖了搖頭，道，“畢竟我隻是七階，魔力甚至還沒有七階巔峰，針對傑拉斯我倒是可以和他抗衡，至於你們……我還是差了一些……”
“差了一些？”
柳星瀾也十分好奇於辰鳴現在的實力，問道，“這一些……是多少？”
“不少。”
辰鳴想了想，說道，“以我現在的魔力，再加上意誌之息的加成，大概也隻能和普通的八階惡魔抗衡，至於多久，就要看他進階的時間了，畢竟晉入八階的時間越長，魔力底蘊就越厚。”
“那如果是像喬恩那種剛剛晉入八階的惡魔呢？”
“不說殺他，至少擊敗他，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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