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二百零九章 血之眷屬
客廳中端坐著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辰鳴無奈道，“能告訴我為什麽一定要是我嗎？”
“你可以不去。”
裏昂笑了笑，道，“但魔宮方麵必定會認為是我永夜帝國安排的這次事件，暗算一個普通的騎士，是不至於發生什麽戰爭的，但你的另一個身份，卻是他們不得不鄭重以對的，畢竟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本來這次不會是我來的，但為了自證清白，就隻能是我來了，明白了嗎？”
“明白是明白了。”
辰鳴點了點頭，隨即又道，“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魔宮討伐你們，不該是大人您該頭疼的事情嗎？要說也該是你們那邊派人前往吧？”
“小夥子怎麽這麽難纏啊……”
苦笑地搖了搖頭，裏昂歎息道，“好吧好吧，我跟你說實話，其實是因為實力。”
“因為實力？”
辰鳴愣了愣，不解道，“這又是從何說起？”
“如今的地獄中，能夠和八階生命略作抗衡的七階惡魔沒幾個，他們基本上都已經被認定為下一任的魔王候選人，永夜帝國呢，原本寄以厚望的大皇子萊利被你殺死之後，就隻剩下斯曼能夠與之爭鋒，但那孩子雖然經過三年的資源傾注，他的實力提高了許多，卻依舊比你們差上一些。”
裏昂解釋道，“能夠不留痕跡地對一隻七階惡魔洗腦的，必定是八階以上的生命，可是人間的法則並不允許八階惡魔或者天使大範圍性的搜查，所以隻能由七階惡魔來進行，我們不是沒有想過找那些盟友幫忙，但一來，麵對八階生命太過危險，二來呢，這件事情極其敏感，一不小心就容易惹火上身，所以都被他們婉拒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來找你們來幫忙。”
“你們也挺不容易的。”
辰鳴同情地看著裏昂，說道，“但您也說了，這件事情的背後有著八階以上生命在操控，縱然我可以在他們手中逃出生天，但一個不慎還是得翹辮子，他們覺得危險，我就不覺得危險了嗎？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同意了，我的導師安迷修也不會同意的！”
他剛說完，就看到裏昂那憋著笑的表情，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臉打歪，“我這臭嘴！”
“你的老師說了，隻要你同意了，他也不會有意見。”
裏昂微笑道，“再說了，我們求你辦事，肯定不會讓你白幹，會給你好處的。”
“哦？”
一聽有好處，辰鳴立馬來了精神，“什麽好處？”
“這家夥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裏昂心中歎道，嘴上卻說，“作為永夜帝國的第一王爵，我也同樣是魔宮的名譽王爵，隻要你調查完成歸來，我就以私人的名義，贈送你五十萬的功勳，這樣的數額，可不是普通的八階能夠獲得的。”
“五十萬？”
辰鳴眼中驚訝，確實像裏昂說的那樣，五十萬的功勳，通常都隻有實力達到超越者的惡魔才能接取的任務，這種任務的難度，比獵殺骨龍還要難上幾倍，別說他了，就是他把整支第二支隊一起拉去，也難逃全軍覆沒的危險。
但獎勵固然豐厚，任務本身的危險，依舊讓辰鳴有些猶豫，他再強大，也還隻是七階，要他麵對八階的生命，可不是耗子逗貓，必死無疑嗎？
見他還在猶豫，裏昂微微沉思，再次開口，“這樣，隻要你答應了這件事，我就送你一隻血之眷屬，怎麽樣？！”
“血之眷屬？”
辰鳴微微愣了一下，問道，“那是什麽？”
“血之眷屬是我們吸血鬼一族獨有的豢養魔獸。”
裏昂說道，“這種魔獸是沒有痛覺，甚至沒有感覺，隻會聽從其主人的命令行事，而且因為飼養方式的不同，它們的實力比起普通魔獸要更加凶悍，雖然不如巨龍，但也相去不遠，最主要的是，這種魔獸隻要吸收了足夠的血肉，就可以無止境地成長，甚至未來長到等同於魔王的階別，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怎麽樣？”
聽著裏昂的介紹，辰鳴頓時來了興趣，開口問道，“那這種魔獸的初始等階，又是幾階？”
“初始等階是六階。”
裏昂老實巴交地說道，“而且剛開始的第一個月，血之眷屬必須要吸收飼主的血液才能和飼主做到心意相通，這種魔獸沒有靈魂，想要控製，就隻能這樣做……”
“這麽麻煩？”
辰鳴皺了皺眉，又問道，“那它們飯量大嗎？”
“不大，絕對不大！”
裏昂連忙搖頭否認，“血之眷屬第一個月每天隻需要喝兩升血就夠了……”
“兩升血還不大？”
辰鳴嘴角抽了抽，每天喂養兩升血，估計自己沒幾天，就得變成幹屍了……
“其實真不大。”
裏昂解釋道，“先不提作為人類的你體內的血液有多少，就算血液流光了，用一個生命魔法就能康複過來，為了這樣一頭常伴身邊永不背叛的未來的強大助手，這點麻煩還是可以接受的吧？”
“我現在的魔力是七階，即便是得到了血之眷屬也沒辦法讓它立刻成為戰力。”
辰鳴思索片刻，說道，“這貨吃其他東西，食物充足的話，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成長到七階？”
裏昂笑道，“以你的資本，養在絕望之殿中，成長到七階，隻需要十年就可以了。”
“這麽長？”
辰鳴無語，搖頭道，“那我還是不要了。”
“不是，你以為七階都是大白菜啊？”
裏昂啼笑皆非地說道，“普通的惡魔想要成長到七階，少說都要一百年的時間，就算天賦極高的，也要三十年，而血之眷屬卻隻要十年，而且它食用的血肉品質越高，成長的速度也就越快，如果每天喂養它的血肉是七階魔獸的話，就隻要三年即可。”
“這還差不多。”
辰鳴鬆了口氣，畢竟他的實力成長極快，如果十年後他已經是八階了，而血之眷屬依舊隻是七階，那跟養隻寵物又有什麽區別？
“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裏昂說道，“這種價碼，可不是人人都出得起的，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
“堂堂一位王爵，怎麽跟個小販一樣……”
有些無奈地看著那一副市儈模樣的裏昂，辰鳴點了點頭，道，“既然王爵大人這樣開口了，那我不答應也說不過去了，這件事我就應下了，但是，如果我發現事情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我就立馬退回地獄，並且您說的價碼，我也必須收到。”
“當然可以。”
裏昂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起身說道，“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現在就可以將血之眷屬交給你。”
說著，他也不等辰鳴答話，直接走出了客廳，辰鳴見狀，也跟了出去。
來到主殿廣場，兩人停下了腳步，裏昂說道，“就這裏吧。”
他上前一步，體內的魔力蕩漾，輕聲喝道，“召喚魔法，血之眷屬！”
聲音落下，一道紫色的魔法陣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辰鳴感覺到了一絲生命的氣息，在魔法陣中飄忽不定。
過了一會兒，魔法陣的能量逐漸變得濃鬱，一隻渾身長著紅色絨毛的小獸從地底鑽出，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這，就是您說的凶惡魔獸？”
錯愕地看著那除了絨毛顏色，和人間的柯基犬沒有什麽區別的小獸，辰鳴說道，“莫不是在耍我？”
“這不是看你是人類嗎，我就想著挑一隻最可愛的血之眷屬給你，其他的都太過醜陋凶狠，我怕給你嚇著。”
裏昂笑著說道，“而且我剛才也說了，凡事不要看表麵，這隻是血之眷屬的常態，隻要你喂它喝下第一次血，它的戰鬥形態就會呈現，到時候，可別嚇壞了。”
頭疼地摸了摸額頭，辰鳴歎道，“姑且相信您一回，不過現在還是算了，畢竟失血過多，會進入虛弱狀態。”
“我懂，我懂。”
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裏昂也不生氣，微笑道，“既然事情都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也該回去了，另外，替我對希法道個歉。”
說完，他的整個身體突然炸開，變成一隻隻漆黑的蝙蝠飛出了絕望之殿。
蹲下身子，逗弄著那可愛的紅色小獸，辰鳴心中微頓，他的確感受到了小獸的體內有著魔力的存在。
“夏彌。”
輕輕呼喚一聲，夏彌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辰鳴開口道，“替我注意一下四周。”
“好的，少爺。”
夏彌點了點頭，將魔力釋放到了整片主殿區域。
“就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裏昂王爵說的那麽神奇。”
有夏彌在，辰鳴才能徹底放下心來，翻開手腕衣袖，手指在上麵一劃，細細的傷口出現，大量的鮮血灑落地麵。
“汪汪……”
聞到血腥的小獸興奮地叫了起來，扭動著小屁股跑到血泊前快速地舔舐。
隨著鮮血的滲透出體，辰鳴的臉色也出現了一抹蒼白，他畢竟是個人類，兩升的血液幾乎占據了他身體血液的一半。
當某一刻，他感覺到血液流得差不多的時候，迅速地停止了輸出血液，一陣陣的眩暈充斥著他的腦海。
“少爺，您沒事吧？”
身後的夏彌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扶起，關切道，“我馬上去叫醫師。”
“不用，我沒事。”
辰鳴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了小獸，此時的小獸已經將地麵上的血液舔的一幹二淨，一絲絲血脈相連的氣息縈繞在辰鳴心頭。
“神奇的生命。”
心中低低地呢喃，辰鳴輕笑道，“展現一下你的戰鬥形態給我看看。”
“汪汪……”
小獸興奮地叫了兩聲，而後渾身絨毛炸起，整個身體變得龐大了起來，原本長長的鬃毛變成了一根根倒刺，長在頭顱後麵，兩隻耷拉著的耳朵，也變成了碩大的羚羊之角，滲透著鋒利堅硬之感，身上的絨毛，則化作了極為滑膩的鱗片，這頭足有五米高大的四足巨獸，仿佛天生就是為了戰爭而生的。
“夏彌，你覺得怎麽樣？”
看著這隻巨大的異獸，辰鳴能夠感覺到它的體內強大的魔力。
“隻是初步喂養，就能擁有這種氣息，這隻血之眷屬，即便放在吸血鬼那裏，也唯有公爵以上的貴族才能夠豢養。”
實力近乎九階的夏彌因為陣營之間的嫌隙與裏昂的關係並不好，但正所謂最了解彼此的隻有勁敵，爭鋒相對的兩人同樣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這麽說的話，那麽這隻異獸的品質，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看來這次的永夜帝國，是真的惹了麻煩了，才會這樣慌不擇路，跑來尋求對手的幫助。”
辰鳴輕輕一笑，轉身向主殿走去，他與永夜帝國之間除了亞頓與三位皇子外並沒有任何仇怨，和裏昂的會麵也讓他徹底了解了帝國的處世之道，隻要不把事情做絕，他們就不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殺死你。
“對了。”
來到門口，辰鳴問道，“如果你和裏昂廝殺，最終會是誰勝出？”
夏彌想了想，說道，“最好的結果，會同歸於盡。”
“那還是值得慶幸，他不是來找麻煩的。”
辰鳴貌似鬆了口氣，邁開步伐，“夏彌，你這脾氣，是該改改了。”
……
主宰之殿。
這裏，是永夜的世界，夜空之中，除了那明晃晃的月亮，再也沒有任何的光亮，黑暗，死寂與冰冷，是這裏永遠的主色調。
主殿之中，昏黃的燭火照亮了書房，桌前坐著一位約摸十三四歲的少年，在那裏伏案讀書，那猩紅的血瞳仿佛是世間最邪惡的物質，支配著一切生命的恐懼。
“嘎吱。”
書房的門打開了，走進了一位身穿白色禮服的青年，對著少年行禮，“拉赫曼哥哥，我回來了。”
少年沒有抬頭，依舊自顧自地翻看著書籍，“絕望的後繼者答應了嗎？”
青年說道，“答應了。”
“嗯。”
拉赫曼輕輕點頭，道，“和他見了一麵，感覺怎麽樣？”
“很聰明，很有信念，而且很強大。”
青年麵沉似水，說道，“即便萊利還活著，也不可能和他相提並論，我想，即便是火龍伊迪，也比不上他。”
“斯曼那孩子……”
拉赫曼停下了看書，抬起頭，“做事夠狠，但智慧不足，實力也差了些……”
“智慧和實力後天可以培養……”
青年笑道，“那孩子雖然愚蠢些，但好在聽話。”
“愚蠢就是愚蠢，聽話又有什麽用呢？”
拉赫曼皺了皺眉，說道，“這一世代，我們又輸了。”
“事情還沒到最後，還是不要這麽早下結論。”
青年眼眸閃動，道，“傾注帝國全力，斯曼會成長起來的。”
“我有一種預感，和意誌的一戰，恐怕很快就要來了。”
拉赫曼起身，將書籍放在了書架上，又取下了另外一本，“安迷修身份特殊，伊格瑞爾實力不夠，這一戰，必須由我打響。”
他坐回了位置，翻開書本說道，“隻有意誌受傷，那些人，才會顯露出來，裏昂，如果我回不來了，你……”
裏昂瞳孔緊縮，連忙說道，“您的實力這麽強大，不可能會……”
“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就殺死斯曼，自己坐上魔王之位吧。”
拉赫曼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感情，即便他說的斯曼，是他的親生兒子，“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
“不，哥哥！”
裏昂搖著頭，悲傷道，“您不會死的！”
“你太小看意誌了。”
拉赫曼眼眸微抬，不急不緩地說道，“當年即便是始祖凱瑟琳，終焉之瞳法夫納，再加上破滅之龍利維坦都無法從意誌手中逃脫，凱瑟琳被封印在永寂之空，利維坦被鎮壓在落日火山，最強的法夫納，更是被他打成虛無，甚至連靈魂的痕跡，都不複存在，強大如他們都失敗了，更何況是我？雖然如今的意誌隻是新生兒，但即便是新生兒，也擁有超越一切的力量，隻我一人，是沒有辦法逃脫。”
“那您為什麽不和另外兩人合作？”
裏昂不解道，“即便無法殺死意誌，您也能活著回來，不是嗎？”
“安迷修選擇輔佐意誌，伊格瑞爾保持中立，隻有我，有資格挑釁意誌。”
拉赫曼輕笑道，“況且如果我們都受傷了，又有誰來抵禦那些人的進攻？其他的魔王麽？都隻是個笑話！”
“我們支配著所有人的命運，可我們自己卻也被命運支配，掙不開，逃不掉，裏昂，想要脫離，唯有超越，超越法則，超越秩序，這些遠遠不夠，超越了意誌，我們才能擺脫一切……”
深夜之中，那宛如低聲哭泣的聲音，讓月光都染上了悲傷，拉赫曼的身影消失不見，隻剩下裏昂一人無力地跪在地麵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