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間相遇 第二百零八章 永夜帝國來人
從監獄世界離開後，辰鳴又獨自去了一趟工坊世界，將之前在昂斯維爾獲得的那截龍尾骨交給了奈澤爾。
因為不死族的龍骨材質極為特殊，處理起來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將龍骨交出之後，辰鳴就回到了騎士殿的辦公室中。
“這一次的任務信息問題，是由於我的疏忽造成的。”
辰鳴的對麵，坐著克爾維特，他歉聲道，“雖然安迷修大人和您不再追究，但還是需要有所誠意，我決定，從我個人的功勳中扣除十萬，給您和您的麾下作為補償，雖然依舊不足，但也是我的一些誠意。”
“克爾維特殿主，本來我不該收下您的饋贈，但如今我的麾下為了救我，讓他們如今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這功勳我就卻之不恭了。”
辰鳴沒有拒絕，雖然他的爵位還在，但因為是空降加封的緣故，再加上任務失敗的記錄，他自己還欠了魔宮兩萬的功勳，對於那些麾下的補償更是無從說起，因此，這十萬的功勳，他必須收下。
“本來就是我的錯，怎麽能讓您費心呢？”
克爾維特麵色略有緩和，道，“那麽接下來，您是繼續執行任務，還是選擇休息一段時間？”
“嗯……”
辰鳴低頭思索，隨後說道，“這次的事件雖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傷亡，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並且很明顯，事件的背後藏著的人，可能是針對我的，所以我想，還是先將事情調查清楚，再做其他打算。”
“那好。”
克爾維特微笑點頭，道，“這件事情也同樣關係到我騎士殿的安危，所以就當做任務發布，這樣的話，也可以彌補一下您的損失。”
“好的，謝謝殿主。”
辰鳴起身行禮，“另外，也順便把我的謝意傳達給格列副殿主，雖然這次他的營救沒有實施，但還是感謝他前往一趟。”
辰鳴知道，以格列超越者的實力，根本不屑於去接這種在八階中都隻算底端報酬的任務，之所以會接，恐怕完全是因為萊斯他們表現出來的精神，才願意出手。
辰鳴是個知恩感恩的人，人對他付出真心，他也會以真心還報，並且，他也不喜歡欠別人太多。
“好的。”
克爾維特也起身向門外走去，“我會替您轉達的。”
目送著克爾維特離開，辰鳴才緩緩坐回沙發，陷入了沉思。
前往監獄世界受到了阻礙，讓他有了一種前路已斷的挫敗感，雖然鎮守監獄的提爾米斯允許他隻要答應前者一個條件，就會讓他進去提審亞頓。
但首先，作為魔王的提爾米斯，他提出的條件肯定是極其艱難的，又不明確告訴他，所以他不敢答應。
第二，他無法保證即便自己見了自己那位老同學，就會詢問出有用的信息，將不知能否查到的真相和一個未知的條件做交換，他根本不會願意去做這樣的生意。
沉默了許久，辰鳴開口道，“夏彌，幫我查一下這三年來，亞頓經曆了些什麽，又是誰把他送進來的。”
“這些東西，在亞頓被捕的時候，騎士殿的人就已經全部調查完了。”
他的身後，夏彌憑空出現，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了辰鳴，“包括對他的一些審訊資料，也都在文件夾中，請少爺過目。”
“你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啊。”
辰鳴讚歎一句，接過文件翻看了起來。
文件上寫到，在離開噩夢學院之後，因為狩獵賽上，亞頓對三皇子卡萊爾的見死不救，加上二皇子將阿爾戈斯，萊利的死亡全部歸咎於他的種種罪行，讓亞頓不敢回到帝國之中，在他的那一王爵派係的幫助下，逃往第九地獄，並未接受洗禮的他蠶食了一個亞人村莊之後，借他們的血液，成功進階。
然而帝國的爪牙明顯不可能放過他，一路追到了第九地獄，在即將被他們殺死的時候，亞頓卻突然消失了，根據當時的場景來看，他可能是觸發了來自人間的一個願望訴求，被夾縫世界強行帶到了人間。
人間是天使的地盤，地獄中的惡魔不可能在那裏大肆搜捕，永夜帝國也隻得將這件事放了下來，利用他們在人間的眷屬搜集關於他的一些動向，卻始終一無所獲，
就這樣，亞頓神秘地在眾人麵前消失，直到一年前，他又從魔宮回歸，憑借著自己的狡猾，通過了魔宮的考核，加入了騎士殿的第五支隊，這之後，就沒再有其他任何東西。
地獄中，魔宮的權力至高無上，哪怕惡魔在之前犯下多麽大的罪行，在加入魔宮的那一刻，那些魔王陣營，就不得借助過往的恩怨將之帶走。
因為亞頓與三位皇子的死亡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帝國一直與魔宮協商，卻始終未曾定下，加上亞頓在執行任務中的表現又極其出色，魔宮就更加不肯放人了。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辰鳴的任務，被亞頓趁著騎士殿高層外出時，悄然掉包了，也導致了第二支隊差點覆滅在昂斯維爾。
除了這些之外，辰鳴又看了看那些騎士殿對亞頓審訊的筆錄，遺憾的是，除了那些字裏行間中亞頓對他的怨恨外，再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看來，這一切都需要從亞頓在人間的那些日子開始調查了。”
辰鳴眉頭緊皺，合上文件，說道，“安迷修對於這些有說過什麽嗎？”
“大人隻說，亞頓並不是被人類召喚去人間的。”
夏彌說道，“其他的，他希望少爺自己調查。”
“讓我自己調查？”
隨手將文件丟在桌麵上，辰鳴冷笑一聲，“看來我們的這位君主，是要考究他的後繼者啊。”
“還有。”
夏彌緩了緩，又說道，“絕望之殿來了一位客人，大人說，希望您去接待。”
“客人？”
辰鳴愣了愣，“還要我去接待？”
“是的，來客身份特殊，或許和這個事件有關。”
夏彌點頭道，“少爺，您的決定是？”
“既然安迷修這麽說了，那見見也沒關係。”
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辰鳴微笑道，“我們走吧，回絕望之殿。”
“是。”
夏彌行禮，而後跟隨辰鳴直接離開了騎士殿。
……
絕望之殿。
偌大的主殿客廳中，隻坐著一位身穿白色禮服的英俊青年，青年的臉色極為蒼白，微笑地嘴角偶爾會露出尖銳潔淨的獠牙，他的手中捧著一本《安徒生童話》，他在看書，可不遠處站著的希法，卻警惕地看著他，身上的魔力，猶如惡獸一樣猙獰咆哮著。
“希法執事，不要這麽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青年低頭翻著書頁，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希法身上的魔力，“再說了，這裏可是安迷修大人的府邸，我怎麽敢在這裏動手？”
“哼！”
希法冷哼，她可不相信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青年所說的鬼話，雖然她擁有著無冕之王的稱號，但即便同樣是無冕之王，也分了好幾個檔次，按照目前登記在冊的所有無冕之王中，她的實力隻算中下遊，而眼前的吸血鬼，卻絕對是頂尖的存在，並且，他曾經親手殺死過一位真正的魔王！
“你說童話故事裏的結局，為什麽都是這麽美好的？”
合上書本，他抬頭看向希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後者尋求答案。
希法麵色一白，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目光猙獰地與他對視，卻不敢輕舉妄動。
看似波瀾不驚的客廳裏，實際上已經被兩股極端邪惡的力量霸占，密而不發。
希法的腳步慢慢後退，她的臉上有著冷汗密布，隻是一眼，險些讓她心生恐懼。
“你很不錯。”
收回目光，青年微笑道，“安迷修大人的手下，都很不錯。”
猶如天塌的壓力驟然消失，希法整個身軀軟了下來，險些跪在了地麵上。
“你可以跪安迷修，卻不能跪這位不懂禮儀的蝙蝠。”
希法身邊，突兀地出現了兩道身影，其中一道伸手將她扶住。
“裏昂！”
另一位執事服裝的青年，在出現的瞬間，可怕的暗影瞬間掠過客廳，朝青年攻去。
“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和你打架的。”
被稱為裏昂的吸血鬼抬頭，猩紅的雙眼閃爍著可怕的魔力，他可以輕易地對付希法，卻沒有那個能力在麵對一位與自己相差無幾的對手時還這麽平淡。
兩人即將對上的那一刻，辰鳴輕聲喝道，“夏彌，回來！”
“哧！”
驚人的魔力戛然而止，夏彌重新站在了原地，裏昂也將目光移開，放在了辰鳴的身上，“你就是斯曼那孩子所說的那位絕望的後繼者，辰鳴？”
“在作自我介紹前，裏昂大人是不是該對剛才的事情做個解釋？”
即便知道眼前的人極為強大，但辰鳴依舊怒聲質問，原因無他，希法被裏昂打傷，自己必須要找個說法。
“先露出敵意的是她，不是我。”
裏昂慢條斯理地說道，“雖然我方與你關係不睦，但兩軍相爭尚且不斬來使，我隻是來做客的，沒有理由在別人釋放敵意之時，還當個好好先生吧？”
“裏昂大人的這張嘴，跟開過光一樣，叭叭個不停。”
辰鳴冷漠一笑，道，“希法固然不對，但卻不是你打傷她的理由吧？”
“辰鳴少爺讀過一則寓言嗎？名為農夫與蛇。”
裏昂不氣不惱，繼續翻看著手中的書籍，“在這一則故事裏，農夫救了蛇，蛇卻恩將仇報，將他給咬死了，知道為什麽嗎？”
辰鳴眉頭一皺，他有些不明白裏昂的意思，但還是回答道，“因為農夫救蛇，是為了把它拿到市場上賣掉，而蛇感覺到了他的敵意，就……”
還沒回答完，他就恍然，行禮道，“受教了。”
“嗯，聰明。”
裏昂笑了笑，說道，“不要把自己的善意，釋放給對你存有敵意的人，否則吃虧的，隻會是你。”
他合上書本，說道，“童話之所以美好，是因為它把結局停留在了美好的地方，可後續，卻往往讓人細思極恐，看人和看書一樣，不要被表麵的現象所迷惑。”
“大人的意思是，您的來意，是善非惡？”
將希法交給夏彌，示意他們離開，辰鳴來到裏昂的對麵坐下，“您與我們，似乎沒有善意可言吧？”
“善意和惡意，等到談論之後再說吧。”
裏昂微微一笑，說道，“安迷修大人說讓你代替他與我交談，原本我還不怎麽願意，但現在看來，我們的談話將會十分愉快。”
“希望如此吧。”
辰鳴的目光也變得緩和了起來，說道，“大人來這，應該也是為了亞頓的事情吧？”
“是的。”
裏昂點了點頭，手指輕叩書封，“亞頓，原本是我帝國的某一脈王爵的後裔，雖然沒有帝位繼承權，但按照世襲製，他可以接受永夜的王爵稱謂，即便是犯下罪行，最多也隻是剝削掉身上的爵位，不會有性命危險，畢竟活著的他，比死去的那三位皇子更有價值。”
辰鳴眉頭緊鎖，不解問道，“三位皇子不是永夜君主的孩子嗎？大皇子萊利，更是君主的後繼者，你們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他？”
“我們不是也放過你了嗎？”
裏昂瞥了眼辰鳴，開口道，“卡萊爾與阿爾戈斯是因你而死，萊利也是被你的同伴打傷，按理說，我們要複仇，也應該是找你才對吧？”
辰鳴微笑道，“我有安迷修守護，帝國想要殺我，可沒那麽容易吧？”
“的確有這麽一層關係，但主要的，還是帝國的皇子沒有被殺盡。”
裏昂說道，“實際上，如果你沒有了安迷修這層關係，或者是其他人殺死了三位皇子，那麽帝國就不會吝嗇對殺害者的追殺，但也僅僅是短時間的追殺，當追殺的代價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帝國就會放棄，為了幾個死去的垃圾，帝國是不會付出太多的，你明白了嗎？”
“一切都建立在利益之上。”
辰鳴的目光有些深沉，雖然不可否認，這種方式對一個強大的國度來說，是最好的處理方法，但在他看來，隻看重利益，卻沒有絲毫感情因素，他不願苟同。
“身在其位，就要謀其政，這是無可厚非的。”
裏昂微笑道，“皇室的鬥爭極為激烈，至尊的位置隻有一個，當然是要由活到最後的那位坐上去，皇子們的生命，就算不在狩獵賽上失去，也會被權力之爭吞噬，對我們來說這兩者沒什麽差別，隻要最後留下來的那個，是君主的血脈，一切，就不會改變。”
“那您是怎麽活下來的？”
辰鳴問道，“聽說大人您是這一代君主的親弟弟，皇室鬥爭如此殘酷，您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在我那哥哥成為魔王之前，我的實力一直都淩駕於所有兄弟姐妹之上。”
裏昂笑道，“但是我對那充滿了血腥與罪惡的王座並沒有半點興趣，在他們爭鬥最為凶狠的時候，我選擇了作為旁觀者，就連我那父親，都恨我不爭，直到正統確立，我與王座失之交臂，而實力卻又是帝國中數一數二的，我那仁慈的哥哥，就放任了我。”
“原來如此……”
辰鳴恍然，同時心中對裏昂也有些欽佩，在地獄世界裏，沒有惡魔不向往那至高無上的魔王寶座，它象征的不僅僅是實力，更是一種主宰的霸權，但裏昂明明可以有機會獲得，卻主動地放棄了，這怎麽不讓他感到佩服？
“其實我也沒有說的那麽高大上。”
瞥見辰鳴的神情，裏昂微微一笑，道，“在我的那個時代，我所有的兄弟姐妹背後都有著強大的王爵霸主支持，隻有我，我母親的家族僅僅隻是子爵，無法為我提供太多幫助，皇室鬥爭拚的不止是一個人的實力，還要看皇子背後，那諸多大佬的博弈，身單影隻的我，又憑什麽去和他們爭？”
“其實現在的您，成就也不會輸給永夜君主多少了。”
辰鳴微笑道，“魔王的寶座，有時候並不是那麽的重要。”
“注定擁有它的人，就不要說風涼話了。”
裏昂搖頭失笑，道，“但是期間需要承受的極端痛苦與抉擇，卻不是那麽輕易就可以度過的。”
“好了。”
他緩了緩，又說道，“閑話就說到這裏吧，接下來，我們該談談正事了。”
辰鳴一聽，臉上也有了一絲鄭重，“大人請講。”
“就像我剛才說的，亞頓即便犯下罪行，因為身後王爵的緣故，也不會被帝國殺死，充其量就是會被剝奪爵位的繼承權。”
裏昂輕聲開口，眼中有著冰冷，“關於這一點，他應該也是知道的，但他依舊，沒有回到帝國之中，反而是躲到了第九地獄。”
辰鳴思索道，“也或許是他害怕斯曼的構陷，才會如此應對？”
“這是不可能的。”
裏昂否決道，“亞頓身後的王爵派係，正是支持斯曼皇子的大佬，即便皇室中能夠有資格繼承魔王的皇子隻剩他一人，他也不至於卸磨殺驢，去鏟除一個支持自己的勢力的惡魔。”
辰鳴心中了然，道，“那您的意思是？”
“魔宮對亞頓的調查我也看了一些，大致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我覺得，或許他被洗腦的時間，並不是在前往人間的那段。”
裏昂微微皺眉，說道，“我的猜測是，在他離開學院之前，就已經有人給了他暗示，而人間之行，就是他被徹底操控的時間。”
“學院的人員變動太快，三年的時間，是留不下什麽痕跡的。”
辰鳴也皺眉道，“想要查到究竟，就需要派人前往人間一趟。”
“這件事情關乎到帝國與安迷修大人之間的關係，所以必須查清。”
裏昂點頭道，“八階以上的惡魔前往人間是極端麻煩的事情，隻是調查的話，也不需要那麽高的實力。”
辰鳴心中一突，苦笑道，“大人的暗示，有些明顯過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