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本心
徐林要從軍,徐家上下都在忙活,翌日淩晨,廚房下人就開始準備家宴,到九點過,關係過硬的人便全都請過來了。
林震天仍舊是林氏集團目前的實際掌權人,自然到場,陳青玄跟陽錦秋倆老頭生生處成了老伴兒模式,孟不離焦焦不離孟,也是過來湊了個熱鬧。
陳海石、王陵當然也位列其中,起了個大早,都在打著嗬欠。
麒麟幫紅棍紙扇,同樣如約赴宴。
飯桌上陽老爺子挺有怨念,說林立胳膊肘往外拐,這麽好的苗子要當兵,也不知道往西北軍營裏送,偏偏成了他人之美給弄到京城去。自然也就是嘴上嘮叨兩句,林立在京都勢力空乏,這點在座的人都清楚,能跟沐氏一族最優秀的年輕人交好,這事兒怎麽算都不壞,況且京都畢竟是京都,最出色的異能者組織就在那裏,把徐林放到西北縱然也能大放異彩,但相比較起來還是略顯屈才。
早飯過後,徐林便跟著師父出發了,盡管戀戀不舍,卻沒有一步三回首表現出來。徐建義和老太爺倒也是真的能狠下心,給孩子收拾的行囊簡單至極,就隻是幾件衣服,想著到了地方得穿作戰服和軍裝,於是也沒幾件。
陽錦秋放話了,要是在京城待得不順心,徐林隨時可以撂挑子回來,西北軍部歡迎他,軍規什麽的有人給扛。
蕭破軍沒有多說,隻是送了徐林一把鋼刀,自己以前隨身佩的那把,材質自然不如法寶,但也是又硬又利的上等好刀。
讓眾人頗為詫異的是,素來被當成冷血蜥蜴的張宵,臨別前居然對這沒多少關係的小男生叮囑了一句:世道險惡,多些謹慎,多些彎繞。
總而言之氣氛不差,沒有多少惜別的悲傷也沒有慷慨激昂或悲壯,興許是席間沒了那幾個可愛動人的師娘,空氣裏少了點活躍氣氛。
原本該來的楚荷也沒來,林立終究做了負心人,她不要名分隻想要張去和韓玉眾女一起旅遊的機票,卻都沒能要到,這會兒大概在齊城與那位青年俊彥,進行著婚前的嚐試交往。
私人飛機上,林立對徒弟說道:“張宵的話你該仔細琢磨,陽老爺子惜才,那句話你聽聽就得了,別當真。”
徐林點點頭:“我知道,軍規如山,哪能說溜就溜,再說了我不能給師父丟臉。”
“嗯。”
林立回應一聲,便側過身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他並不困,隻是近來太多的事情太傷腦筋。
徐林喝著飲料沉默了會兒,半問半說道:“師父的心情不好。”
林立不語。
小徒弟接著說道:“楚荷姐挺不錯的,善良,聰明,又會做生意。”
林立仍然緘口不語。
徐林又道:“她回家以後很想師父,不好意思主動找您,就總給我打電話旁敲側擊問您的近況,可能覺得我年紀小比較傻吧,可是我不傻啊,雖然不知道您跟楚荷姐發生了什麽,但她很顯然是喜歡師父的,突然離開唐城,是被您拒絕了吧?”
林立揉著太陽穴,反問道:“跟了我哪裏好?林家現在是表麵繁榮,指不定哪天就被我折騰出個樹倒猢猻散,還不如安安穩穩踏踏實實,找個配得上楚家配得上她的男人,起碼不擔心突然來個猝不及防的風雨飄搖。”
徐林單純道:“人家就不能是圖您這個人嗎?我覺得您把楚荷姐想得勢利了,她對您像是欣賞到動心,然後到愛慕,跟林家的家業應該關係不大。”
“你個戀愛都沒談過的小屁孩,懂得還挺多。”林立捂眼說道。
“其實……我談過戀愛,十五歲就開始早戀了來著。”徐林弱弱答道。
林立想起東河路民宿裏恰似兩口子居家過日子的畫麵,還有給官老爺送翡翠時,小區裏走在前頭像個下班回家的小媳婦兒似的背影,輕聲道:“我連名分都給不了她。”
徐林皺眉道:“您欠著名分的師娘不少了。”
“那又何必再往火坑裏帶人?”
“您認為是火坑,人家楚荷姐覺得是風和日麗鳥語花香的溫柔鄉呢?師父說自己不想拖累人家受苦,人家隻會認為自己入不了您的眼,所以您不讓人家進您的溫柔鄉。”
林立略帶疲態的擺擺手:“算了,人都打發走了,再想也是勞神。不過你小子平時可不這麽多話,怎的想起替人做說客來教育你師父了?欠打啊?”
徐林癟著嘴嘟囔道:“我就是感覺楚荷姐挺可憐的,您上山當道士,人家後麵排著長隊呢,瞧都不瞧一眼,就那麽守了您五年。您倒好,下山幾天就給人攆走了。”
林立啞然發笑:“怎麽被你這麽一說,弄得我好像挺不是個東西似的?”
“反正您像極了那種玩弄感情的渣男……”徐林壯著膽子說了句不尊師的話,但也是實打實的心裏話。
林立別過腦袋,再度憊於言語。
向來懂事的小徒弟今天卻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不舍不棄窮追猛打:“師父,您不想聽我也要說,哪怕您打我罰我,我該說的話也得說完了,因為現在不說,去了京都就再也說不成了。您去把楚荷姐接回來吧,如果不好意思,我可以幫您打這個電話!”
他有些焦急。
“楚荷姐家裏給她安排的男人,我在網上都查了一大堆黑料出來,表麵上人五人六的,做生意很在行,還是什麽江南四少的頭頭,實際上一屁股桃花債,光是女明星都睡了十幾個,簡直不是個好東西!”
林立終於將手從臉上拿開,睜開眼睛:“楚荷挑男人的眼光不會那麽差。”
徐林難過道:“您不要人家,人家就隨便找個將就湊合著唄,反正按那些世家招女婿的標準,花心本來就不是什麽了不起的缺點,可是楚荷姐不該受那個委屈。”
“那你打電話叫楚荷踹了那個臭傻比,再另外物色個品行端正的。”
“人家都快結婚了,橫豎都不能嫁自己喜歡的人,那家夥在外麵胡搞瞎搞她也不在乎,隻要兩個家族的關係能維係好就行。還有……您再不去把楚荷姐接回來,以後就沒機會了,按我估計,您這境界最少能活到八九百歲,您確定自己往後八百年不會在遺憾裏度過,那就當弟子沒說過這些話。”
林立密長的睫毛顫了顫:“什麽意思?”
徐林說道:“男方家裏急著跟楚家結親,已經把婚期定下來了,就是今天。”
“草!”
林立倏然起身,到艙門敲了敲駕駛室的門:“最近的地方改航線,去齊城!”
……
……
人心果然還是去不掉七情六欲,修真者也不能,至少林立這樣的修真者不能。他這段時間一直覺得,成全楚荷去過安穩的富太太生活是種風度,自己簡直不要太善良太有情義,也期望著往後楚荷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然而現在,去他奶奶的勞什子良苦用心!
內心是真實的,林立在聽到楚荷今天要結婚的時候,整個人就炸了,炸的不是什麽狗屁正義感,而是占有欲。
所幸這回沒有故意裝低調去乘民用航班,私人飛機就近在下方城市停機,不休息,補滿了損耗便轉向飛往齊城,中午十二點降落。
林立師徒二人風風火火出了機場就朝城區趕,出租司機收了黑錢,一路上各種抄近路超速猛闖紅燈,奔著吊銷駕照的勢頭狂奔,除了沒撞上人能違的交規幾乎全違了,兩公裏的路程隻花了十分鍾跑完,等兩個奇怪的乘客下車後,呆呆望著手機上兩條二十萬的轉賬信息,連扇了自己好幾巴掌都覺著是在做夢:“我的媽呀,有錢人的時間得多值錢!?”
“知道婚禮酒席在哪裏辦嗎?”
“這個楚荷姐沒有說,我現在給她打電話問問?”
“別打了,真舉行婚禮的話電話肯定接不著,我來想辦法。”林立撥通陳海石的號碼,那邊兩秒接通。
“幫我查下楚荷的婚禮在哪裏辦,一分鍾之內我要答案。”
“婚禮在凱蘭路的天主教堂,酒席在宏力大道的凱悅酒店和海棠酒店兩家,並挨著,好找。”陳海石說道。
林立愣了一愣:“林氏集團的效率這麽高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回道:“是我效率高,雖然不知道你從哪兒獲取的消息,但提前查好了給你備用。”
“大恩不言謝!”
“趕緊去。”
林立直接掛掉電話,打開地圖搜出位置記住婚禮和酒席的路線,繼而一把拎住小徒弟,兩道聲音瞬間消散在原地。
空間與空間的罅隙之中,師徒倆踩著星移訣以詭異的速度前行著,築基期的徐林見著此等奇景,又是好奇又是激動,不過最多的情緒,自然要說是興奮。
“師父,咱們這是要去給楚荷姐送嫁道喜嗎?”
“放屁!當然不是!”
“那咱們要去?”
“老子要再搶一回親!”
林立低沉喝道,這是他第二回搶親,原因並非楚荷要嫁的男人私生活多麽糜爛,事實與上次搶親的理由毫無二致。
無論那男的是好色濫情也罷,好酒貪杯也好,或者三觀奇正翩翩君子,這門婚事他都要搶,隻因為,他喜歡的女人絕不可以嫁給別人。
成全她去安穩平淡歲月靜好?成全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