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莫公子，恕我冒昧。”
反應稍比前輩淡定的何郅看向丹朱，隻一眼，便又收回目光，問道：“你現在，是修真者的什麽境界？”
他十分好奇，眼前的男人並不如林立帶給自己的氣勢壓迫感強烈，可憑借著那份賴以保命的敏銳感知，他知道，這個看起來尋常無奇的年輕人，一旦動怒，是比林立更危險無數倍的存在。
兩者都可以輕鬆殺死他，差別在於，他自問在林立的手下有機會逃生，但在丹朱那裏，生與死的距離隻不過一瞬而已。
“渡劫前期。”
丹朱懶得隱瞞或者自謙，唐城郊外那場強雷暴已經引起大量民眾關注，後續的事宜，官府或許會以所謂的科學說法掩飾過去，不會跟超自然現象沾邊，但安特辦的人一定會知道真相，早晚的。
何郅與鍾聞同時間眼睛睜大了幾分，豎起大拇指：“了不起！”
丹朱奪舍莫雲天至今還是天知地知的大秘密，安特辦的人也不見得了解一絲風聲，但無論他眼前的人，究竟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還是個幾百歲的老怪物，都是真的了不起，因為在地球上突破到渡劫期，本身就很了不起，
來自安特辦的兩位年齡跨度較大的異能者，此刻大致體諒了十四處那幾個老頭子的苦心，幾乎動用了六七成的能量，來幫林立擺平皇甫家的動蕩，其實想要的，應當是莫家少爺這個強有力的外援。
算盤倒是打得啪啪響，總之不虧。
“既然莫公子已經到了修真者最高的境界，那另外一件事，鍾某就可以多句嘴了。”鍾聞思索片刻說道：“不知道京都幾天後的金融峰會，兩位公子有沒有聽到消息？”
丹朱才不會跟這些外道人解釋修真的最高境界壓根不是渡劫，眼神落在林立身上，一如既往讓後者作發言人，興許擔心自己境界突破，會令他覺得兩個人相處的地位產生高低懸殊。
林立當然從來沒想到那方麵去，他認可的人一直不多，能成為朋友的，都敢報以絕對的信任，接過話茬道：“聽說了，我們打算這兩天就動身去皇城逛逛，好像裏頭有幾個大項目要角逐，能爭過來，對林氏集團和莫家都有好處。”
鍾聞點點頭，說道：“那隻是這場峰會明麵上的主題，真正重要的，是盡可能多的籠絡整個亞細亞東部國家的異能者和修煉者前往。”
林立看到，丹朱的眼中也是出現了一抹並不知情的光芒。
鍾聞看了看身邊的晚輩何郅，道：“小郅家裏是主辦方之一，了解得比我清楚，讓他來跟兩位公子細說吧。”
何郅盡可能把目光從丹朱那裏挪開，盯著麵前的黃花梨茶幾，雖然難免顯得有失禮數，但畢竟能讓自己說話不打顫。他說道：“名稱叫東亞金融峰會，真正的意義跟金融其實沒關係，是朝廷想臨時招攬一批打手，主要計算進去的，是各大勢力供奉的奇人異士。”
“打誰？”林立問道。
打手當然是要打人的，被華夏這等大國臨時借用的打手，要打的人必然不一般，場麵隻能比打仗小一點，當然，如果敢想的話，或許比打仗更嚴重。
何郅沉吟了兩三秒鍾，回道：“對象具體是誰我也不大清楚，那都是老一輩商量互通的事，我現在在十四處也隻是個跑腿辦事的。但是有不那麽機密的信息泄露出來，我感覺是幾個老頭子有意為之，這個消息一被聽到，好多本事不夠的就先怯場了，相當於初步的篩選。”
“那麽要打的人到底是誰呢？”
對這種事林立自然是極有耐性的，也不怕對方賣關子，反正國家在秘密行動上的付出一向大方，但凡替國家當槍當盾，一旦成了，回報鐵定不菲。就和那十六歲的異能小夥子說的一樣，惦記這份報酬的人，隻需要擔心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有沒有能攬瓷器活的金剛鑽。
何郅說道：“幾十年前，高麗國南北分割，棒國得到美帝提攜，飛速發展，半島國就慘多了，至今都還沒脫離下等國的行列，當時華夏念在鄰邦的份上，好心抽出國力予以幫助，其中就包括鴨綠江附近的一座地礦。”
“兩個月前，那座地礦裏開采出了靈石，半島國高層卻居然藏而不報，還將所有在場監管的華夏人滅口，紙包不住火，華夏方麵最後還是知道了。而且，采去表麵包裹的普通礦過後，底下是一整座高等品質的靈石礦！”
林立忍不住驚了，他當然清楚一座高等靈石礦的意義。
林家產業裏不過擁有一座低等靈石礦，十年前就招致滅頂之災，而道門領袖的龍虎山，坐擁六處靈礦便在實力和後輩發展上遠勝了其餘所有大宗門，但其中也隻有一座高等靈石礦，三十年前就開采枯竭了，剩下的五座裏麵，三座是低等，兩座是中等，這才讓武當山在這幾年有了追上龍虎山的征兆。
一座高等靈石礦，便等同於一個如龍虎山般超然的道門勢力，如此稀缺，華夏朝廷自然不願意留給半島國。
“所以朝廷想把那座礦要回來？”
“準確說是收回來，那時候本來就不是無條件贈送給半島國，條約寫好了暫借，給他們用的年限隻有四十年，如果在年限之內挖出靈礦，那朝廷也說不了什麽，畢竟一句話一個坑兒，可他們自己不爭氣，沒把采礦當回事，懶洋洋地弄到現在，都超過那個時間差不多三十年，再拖十年就多出一倍了，一座礦才開了十分之一不到，怪誰？”何郅說起來倒是頗有幾分憤青的怨尤。
林立問道：“那是座不太好的礦吧？”
何郅說道：“是，雜質挺多的鐵礦，也不能說咱國家摳門，長白山那邊礦產本來也不咋多，挨半島國近的就那一座，所以半島國的領導層白用還嫌棄唄，這下子開出好東西又不肯還了，真是挺無賴的。本來華夏看著那礦是個垃圾礦，過了時限見他們沒有歸還的意思，也就懶得管了，那靈石礦又怎麽會一樣呢？派人交涉過好幾次了，每次都沒吃到好果子，更可氣的是半島國居然派了軍事力量把守，明擺著要強吞！”
林立掀開唇角笑了笑，這是劉玄德借荊州，肉包子打狗啊~
“打仗肯定是不能打的，這個年代，一次戰爭牽涉的層麵太廣了，僅僅為了一座靈礦又有點不至於，所以朝廷就動了異能者的念想，先搶回來，如果半島國不識趣再派更大的軍事力量想強占，用岑爺爺的話說那就是給臉不要臉了，我堂堂華夏也不懼與他半島一戰，到時候靈礦都不重要了，不能讓個彈丸小國拂了我們華夏的國威。”何郅繼續娓娓道來。
至此，前因後果差不多就都清楚了，所謂的東亞金融峰會，其實是為接下來的隱形戰爭籌備人手力量，排場確實大得嚇人。
……
……
送走了京都的客人，林立與丹朱來到後院遊泳池，躺在岸邊喝酒吃零嘴，然後聊起了這件事。
“你覺得咱有必要攪和進這趟渾水麽？”林立撐著腦袋問道。
丹朱吃完豬肉脯正在吸吮手指，哪還有先前威壓兩名安特辦異能者的強悍形象，砸吧了幾下嘴說道：“我是覺著無所謂，莫家叫我這個大少爺去，就真是為了談買賣的，我意思意思也就行了，關鍵是你想不想求一份富貴，順便也跟朝廷建立一定的友誼。”
“不不不，關鍵我好像也沒時間來著。”
林立悠閑地說道，他現在至少名義上是天師府門人，而京都那邊所圖之事，龍虎山顯然不會插手。
道門對於華夏的意義，是最後一道終極防線，隻在國難時才會出手，比如二十年前川蜀那場大地震，其餘時候都在清修。此次靈石礦引發的爭端，確實是真真切切的國戰不假，但戰爭對象終歸隻是屁大個半島國，輪不到道門登場，否則朝廷也沒必要特意安排這麽一場金融峰會。
倘若以個人代表林家去參加靈礦奪回的戰鬥，林立的半個月假期，到今天為止隻剩下六天，期間總還要耽擱些時日，少說兩天，時間上真的不咋夠用。
“想拿老子當免費打手就直說！”
丹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跟林立相處都沒怎麽戴過麵具，彼此將性格摸得通透極了，自然看得出來林立扭扭捏捏其實是動了心思的，為了利益。
此番朝廷既然從民間和別國招募人手，而沒有直接跟道門接洽商討，顯然是打算獨立處置整個事件，那麽之後那座高等靈石礦的歸屬，猜也猜得到是給參與進來的修士和異能者論功行賞了。
林立不止一次在丹朱麵前哭過窮，他知道，高等靈石礦對這廝的誘惑有多大。
“唉呀，咋能說把你當槍使呢，這個和諧社會互幫互助嘛，我為人人人人為我不是？”林立訕訕笑道，想裝個很不好意思的表情，奈何臉皮太厚，著實佯裝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