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人間極品
安特辦，很多人壓根兒聽都沒聽過的一個名稱，相比大名鼎鼎的十三處華夏龍組更具有神秘色彩，林立也是以修真者身份歸來之後，才逐漸接觸了解到這些隱秘的國家機構。全稱是華夏安全局異能人員特別辦事處，也就是所謂的十四處。
不同於直接受令朝廷的龍組，安特辦是一半歸政方一半歸軍方，用官場上的話說，這不是朝廷的親兒子，所以在安全局的座次居於末席，在十三處之後排到了第十四處。不過換個角度看，軍政兩相製衡，也是因為深深忌憚著這股強大力量。
其實林立最初就想過要投靠安特辦，論遮風擋雨，偌大個朝廷自然比單獨的龍虎山更有保障，不過稍微深思過後，這個考慮便作廢了。
朝廷中派係眾多，說個水深火熱並不太過分，進了廟堂，行事難免有諸多條條框框，相比之下，隻要不觸犯底線就還算寬鬆的道門，肯定要逍遙得多。
於是林立聽說中年異能者手中的兩張證件來自安特辦，不假思索的就拒絕了，沒什麽好周詳的，凡事沾染上‘朝廷’二字的事情，少不了添進‘麻煩’的標簽，而林立素來都厭惡麻煩。
中年異能者聞言卻是揚眉微微一笑，似乎早在預料之內，道：“林公子可以先不忙著推諉，安特辦的特別作業證，卻是不白給，但開出的條件您想必會感興趣。”
“不管什麽條件，我都沒興趣，勞煩兩位白跑一趟了，賞臉的話可以跟林某回屋喝上兩杯溫茶，如果要走，恕我不能遠送。”
林立擺出的態度決絕又強硬，十分不客氣。然後，便直接扭過身子朝別墅走去，半點多聊的意思也沒有。
中年和十來歲的少年依舊站在原地，隻聽中年異能者略微提高了音量，說道：“林公子收下這兩份作業證，您和莫公子隻算我們十四處的編外人員，在有我們人手錯不開的時候，才會請您和莫公子出手相助，當然，您沒時間還有拒絕的權利。而十四處給出的誠意，是您在雁南城做的一切事，朝廷和軍方都會當做沒發生過，沒有了凡界的施壓，您在道門處理起後續，可能會簡單很多對吧？”
林立停下腳步，瞬間停住那種，就和剛才的拒絕一樣果斷，繼而整個人又轉了回來，大步上前笑容可掬，結果那隻裝著整件的密封袋，哈哈笑道：“嗨呀，有這種好事你應該早說的嘛，看看，這場麵整得多尷尬，我都臉紅了！”
前後變臉的速度，饒是那位中年異能者見多識廣，也是被情況轉變撞得有些發愣，眼神不禁在這廝臉上遊離瞟過，心說您這臉可白著呢，沒見哪兒臊紅了。
“來來來，遠道登門一路風塵，到家裏好好休息會兒，坐一坐喝點茶，時間不匆忙在家裏住上幾天那是更好！”
林立拿出了自己生平最大的熱情，親切地招呼兩位京都的來者進屋，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多好客。當然，這事也不能怪林立勢利眼甚至無恥，雖然雁南城一行，最終沒遇上幾個皇甫家的人，屠盡滿門的壯舉自然是沒能做成，不過死在他手裏的皇甫驍也好皇甫勇也罷，那都是軍中元勳級別的大人物。
這些日子他表麵上穩如泰山，其實背地裏時常一個人發愁，一則擔心皇甫家活著那些人，對紮根在凡界的林家動手動腳，二則是跟整個道門難以交代。
他手上證明自己隻是被迫反擊的證據不少，但說到底，殺了那麽個軍方的超級大佬，華夏朝廷一定不肯善罷甘休，屆時道門受壓，他要受的刑罰，恐怕就不止是麵壁三年靜思己過如此簡單了。
正是憂心忡忡的時候，安特辦這根漂亮誘人的橄欖枝，就送到家門口了，好似瞌睡困得不行，恰好有人遞枕頭，春風細雨，雪中送炭。
……
兩位京都來的客人倒是沒有推脫林立的熱情，跟著他進了別墅客廳，陳碧柔的烏龍茶剛剛親手煮完，溫度晾到不燙不涼，最好入喉。
“玄學家庭出來的姑娘，底子就是好，琴棋書畫詩酒茶不說樣樣精通，會一樣也比普通的女子強太多。”
名叫鍾聞的中年異能者飲茶後對陳碧柔誇讚道，安特辦可以直接共享龍組的情報資源，眼前女子乃是算命獅子的掌上明珠，這種消息信手拈來。
這倒不是刻意奉承哄抬，陳碧柔別的不說，看著挺高冷的都市職場女性形象，這泡茶煮茶的火候確實不俗，林立經常在萬都中心喝梁洛甄弄的烏龍茶，客觀評價，梁洛甄的烏龍茶比陳碧柔的，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那個看似輕佻卻很寡言的少年異能者叫何郅，由打進屋，從始至終都沒瞧過陳碧柔一眼，隻專注打量著客廳內的裝修，然後問了句跟裝潢家具毫無關係的話：“莫公子前些日子來了唐城，不在林公子家裏住？”
“在。”
回答他的是丹朱，借助地元陣充沛的靈氣，重歸渡劫期的丹朱境界已然穩固，手扶著圍欄從二樓緩緩走下，整個人的氣質仿佛發生了質的飛躍。
仔細瞧，偏偏又看不出改變在哪裏，好像跟以前沒什麽差別。
林立淡定的笑著，心底卻是充滿了驚喜、驚訝之類的情緒，激蕩得很——他最清楚渡劫期與化神期差在哪裏。
渡劫過後，修士的方方麵麵都會往前邁進一大步，最明顯的是真元的質與量，由數重雷劫打熬，氣海相較之前將擴大十倍乃至數十倍，且真元也變得更加凝實。其後當屬對天地大道的領悟，渡劫強者真正恐怖的地方，就在於能夠活用天地間半數左右的大道規則，憑真元演化加成在法術之上，化神及以下的修士幾乎沒可能抵擋，更別提還擊。
林立就算是化神期中的異類了，越境對戰幾人都能不落下風，但倘若張雲馬今日實力若非打了對折，隻消保留八成，就足以將他秒殺。
至於肉身和靈魂在劫數打熬中愈發強橫，這自然是不用提的，不僅是雷劫或紅塵劫、心劫的磨煉，任何煎熬隻要撐過來，肉身靈魂都會受益匪淺得到大幅度增強。
就唯獨是氣質這東西，境界提升其實對其沒有絲毫幫助，甭說渡劫期，就是大乘期的逍遙天尊，氣質也沒見獨特到哪兒去。
真正能改變氣質的隻有兩樣事物——閱曆和修為——修為在某些意義上，並不完全等同於境界。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張雲馬拖著重傷之軀拚死，也不願意讓丹朱破境，因為丹朱一旦破境成功，他想手刃仇人的念頭便徹底沒希望了。幾百年的修為加持下，就算丹朱隻有剛入渡劫、實力尚未穩固的境界，他這個渡劫中期也絕對打不過，且必然是完敗的那種。
“這老死鬼的修為，深得有點過分啊！”
林立暗自歎道，早前他就知道，丹朱的渡劫初期和別人的渡劫初期，不會在同一水準線上，但真當看到境界穩固後的丹朱，他才知道，自己原來的所有預料，到底還是低估了。
那一派忽然多出來的氣質，平平淡淡，十分微妙，大概也隻有與丹朱無比熟絡的他才能覺察，所以也隻能讓他一個人心驚納悶。
——昔日身份玄乎的五毒教大長老，自廢功力，五十年的重修積累後，再登渡劫期，竟然已是返璞歸真的修為！同樣的大境界內怕是已經無敵。
當然，這對於林立肯定是個莫大的好消息，丹朱無敵了，也就意味著他以後的行事風格，可以更蠻橫無理幾分，完全不虛。
如果他估計得不錯，幾座聖山祖庭的掌教還有太上長老，單獨拎出一個來，沒有哪個能與現在的丹朱做對手，就算血脈無敵的白帝陛下，恐怕最多也能跟丹朱站成平手。
那麽林立以後再麵對妖域那座帝城的時候，終於可以真正挺直腰板說話了，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隱忍，對白帝夫婦以及白帝城留下的怨念，說心裏話，真的一點都不淺。
“兩位從京都來？”
丹朱坐到林立旁邊，問了一樣的問題。
“是，我們二人從京都來。”
中年異能者額間些微有幾粒冷汗，又將老問題再回答了一遍。反而是年輕許多的何郅，比這位前輩竟要淡定一點，隻是輕浮的表情變得嚴肅。
丹朱輕輕“嗯”了一聲，鍾聞略顯慌忙地補充道：“代表安特辦給您和林公子送樣東西。”
“作業證？”
“是的。”
丹朱偏過臉看向林立，道：“安特辦的作業證在凡界出了名的好使，但懂行的人都清楚，那玩意兒是個燙手的山芋，誰都沒有安特辦的破事兒多，要了也行不要也行，看你。”
當著人家的麵說人家的壞話，這樣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出來。對麵沙發上的鍾聞和何郅都有點尷尬，麵麵相覷。
林立打開抽屜，把兩本證件拿出來，沒臉沒皮的笑道：“已經要了，一本我的一本你的，管他麻不麻煩，先用著不合適再說。”
話裏話外的意思，擺明了要占安特辦的便宜，先收下好處，等到皇甫家的風波過去，再看心情決定要不要過河拆橋。
鍾聞和何郅不是傻子，又哪裏聽不出這完全不委婉的弦外之音，彼此對視著，都看到了對方眼裏愈發濃鬱的尷尬顏色。
一個當麵說壞話，一個當麵打歪主意還講給別人聽，這麽兩朵人間極品奇葩，他們不做朋友還能跟誰交朋友？如此的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