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異能者
林立等人離開後，張雲馬仍然兀自躺在坑裏，奄奄一息，沒有真元護體，隨時可能會死。不過丹朱卻十分篤定他死不了。
“他既然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而來，還會準備後手？”林立狐疑道。
丹朱舉手投足間有些鄙夷，道：“越是那種把生死掛在嘴邊的人，越貪生惜命。”
林立點點頭，不明覺厲，幾百年的歲數，看人看世界怎麽也比自己透徹點，所以他咂摸著，這句話可能很有道理。
丹朱又說道：“就算他自己絕望求死，龍虎山也不會讓他死的，據我了解，那廝在凡塵浪蕩幾十年，風流債沒少欠下，可到現在也還沒落個一兒半女，這個任務完不成，他想死都難。”
林立挑挑眉：“那不是跟種馬沒什麽區別？”
丹朱道：“血脈傳承，本來就跟種馬種豬沒有多少差別，這種事，你的小情人體會比我深。”
他說著話目光在白紫芫與青雲見心兩女之間遊弋，一個是青丘帝族的小公主，一個是修仙世家的後人，兩者的背景都是重視血脈的典型例子。
青雲見心俏臉微紅，但笑意恬淡，並未因為被誤會關係而顯得不自在。她好像一直都不喜歡為這種事情解釋，大概抱著清者自清的觀念。
林立身為男人倒是扭捏了片刻，想著八字終究還沒一撇，頭一筆的那一捺也都還沒影，不想毀了人家黃花閨女的清白，訥訥解釋道：“朋友，普通朋友。”
丹朱仰頭朝天大步流星，道：“你有個球的出息！”
……
……
回到林家別墅，一行人都默契地散開，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
丹朱剛破了大境界，需要穩固修為，青雲見心沒來得及讓林立替她完全治愈傷勢，要回房療傷，白紫芫則是因為愈發清冷的性子，喜歡索居不愛熱鬧。
林立本人，完全是無事可做。
房間裏，地元陣圖擺開，大量天地靈氣匯聚而來，坐在靈力漩渦正中，闔眸打算修煉。
唐城的修真環境畢竟不如雁南城和龍虎山，隻能說湊合著，然而他連湊合的機會都沒有，才閉上眼，琢磨著早些回龍虎山，外麵就有人敲門。
“進，沒鎖。”
出乎意料的，來的人竟然是陳碧柔。原本林立以為，裴玉環的破事解決以後，倆人又會像最初那樣毫無交集，自己不願意打攪人家的清靜，對方應當也無意走近自己才是。
“有什麽事嗎？”林立態度還算柔和。
陳碧柔略有些忸怩，道：“我可能闖禍了。”
“怎麽的？說就是了，天大的事我給你兜著。”林立大氣說道，倒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在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情分上，以及對方是陳海石的妹妹，自己的大侄女兒。
陳碧柔卻難免從中嗅出一絲霸道，還有一絲曖昧，然後姿態愈發忸怩，輕輕攥著指尖，道：“嫂嫂，不對，裴玉環回去星城的時候，我自作主張給裴家人打了電話，因為了解哥哥的脾氣，肯定不會再施舍一點體貼的，她又剛沒了孩子，身體挺差，所以想讓裴家人去接她回家。”
林立虛了虛眼睛，聽到這兒，就已經明白怎麽回事了。
裴家人自然是沒接到裴玉環的，即使林立不派人過去下黑手，她自己事先已經找地方躲了起來，再往後，被貴婦人收拾得幹幹淨淨，徹底從人間蒸發了，她的娘家人就是把星城翻個底兒朝天，也無法把女兒找回來。
“裴家來問了？”
“嗯，打電話來問的，剛好我爸在午睡，就讓我接的電話，暫時圓過去了。”陳碧柔露著憂愁，猶豫片刻問道：“她是不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是。”
林立直言不諱，倒是有些訝異，平常跟這丫頭素無交流，對方居然能猜到他的秉性，不會讓裴玉環活著。
盡管有所揣測，真當林立親口承認時，陳碧柔還是沒忍住小臉上微微的慌張，不管怎麽說那終歸是一條人命。
“那該怎麽辦？裴家人一直找不到人，久而久之，一定會起疑的，到時候如果找上門來，就再也瞞不下去了。”她更多的心情是歉疚，如果不是自己多事，林立做的事本可以不見天日。
林立擺了擺手，淡定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我本來就沒打算藏多久，之所以要裴玉環的命，除了我很生氣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讓你哥知道真相。至於裴家人找上門跟我算人命官司，你不必緊張，惹毛了我連整個裴家一塊兒滅口。”
“可是……”
陳碧柔並未因這一番話而安心，的確，她深知這個世界存在真正的黑暗麵，能量強大到林家這個層次的，必要時從某人抹除不算登天的難事，但華夏也從來不是誰可以隻手遮天的過度，對殺人放火的勾當管製極其嚴格。
動輒滅人滿門的罪惡，華夏大地上畢竟少有，林家再如何勢大，也僅僅是在唐城，而之於整個華夏，唐城不過一隅，林家絕無可能淩駕法律之上。
林立臉上浮起笑容，溫聲道：“有些秘密不適合你知道，總之，這件事不用操心就是，況且我也就是那麽一說，裴家人若是知趣，我自然不會強追著人家趕盡殺絕，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陳碧柔隻好牽強地點了點頭，俏臉愁容未消，因為看著那張俊俏和藹的笑臉，她能聯想到對方沒說出口的潛台詞——若是裴家人不識趣，那被斬盡殺絕的命運就勢必難逃。
“對了，還有件事。”她說道。
“剛才我來找你的時候，看見有人在院子外麵朝客廳裏打望，不曉得是幹什麽的。”
“是嗎？什麽打扮？”林立問道。
“嗯~普普通通的打扮，沒什麽特別的，不過給人的感覺，很奇怪。”陳碧柔說道。
“行吧，我出去看看。”
林立起身，既然姑娘都特意提起了，多少要給點麵子表示重視，雖然他並不認為，連門都不敢進的家夥會值得自己親自去看。
地元陣沒有收，樓上丹朱和療傷的青雲見心都需要充沛的靈氣，於是陣圖就那麽擺在床尾，他則是出屋走到庭院門口，陳碧柔默默跟在身後。
“哦喲？”
林立有些小吃驚，沒想到陳碧柔看人還挺準，門口站著的兩個人，打扮穿著確實普普通通無甚亮點，不十分土氣也不十分潮流，中規中矩，而給人的感覺卻一點不普通。
他們身上流露著濃烈的靈氣氣息，按照那種濃烈程度，至少也該到了辟穀期，但偏偏又沒有與辟穀期相應的境界，亦無靈力化真元的征兆。
這兩個人應該不是修真者，而是林立以前聽說過的異能者。
在華夏，異能者與修士的地位大抵相似，隻不過修士歸獨立的道門管轄，平常無事，基本上與世俗涇渭分明，異能者則大都屬於朝廷特殊組織編製以內的人員，為朝廷所用。
“兩位來自京都？”
開門見山，林立估計是自己最近在道門凡界兩處都風頭太盛，被朝廷那邊給注意上了。
門口兩名異能者一個年輕一個年長，年輕的看模樣略帶稚氣，可能隻有十六七歲，都還未成年，眉目易動，給人以輕浮浪蕩的視覺感受，不過細節上，卻處處透著嚴肅與嚴謹，典型的表裏不一。
他抬眼朝林立背後的陳碧柔瞧了一眼，眼神不明顯的戒備。
林立便轉過身對陳碧柔說道：“你先進去，有空的話幫我弄點烏龍茶晾著，想喝。”
陳碧柔不是沒有眼力見的女子，自然懂得場麵上這些察言觀色的技巧，靜默點了點頭便不在此處逗留，回身進了別墅，賢淑而乖巧。
年輕的異能者看她走遠了，才翻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臉，道：“久聞林公子是唐城第一風流少爺，身邊都是如花的美眷嬌娥，果然讓人大開眼界。”
林立聞言挑了挑眉，說道：“小屁孩兒的年紀，說話別學人家文縐縐的，裝什麽成熟！”
“我自小就這般說話，沒覺得不好。”年輕人上來就被懟了一句，有些不悅，但也沒當場生氣。
另一邊年長的那個異能者，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有幾分軍人姿態，身形挺拔麵貌英武，上前來打圓場道：“小郅出身在書香門第，太爺叔伯幾代人都是做學問的，家境熏陶，說話就是像古時候的書生秀才，沒有故意裝腔調，林公子別往心裏去。”
林立微微頷首，道：“這些都不重要，兩位還沒回答林某的問題，是否從京都來？”
中年男人客氣道：“林公子眼力過人，我和小郅確實是專程從京都來的唐城。”
“所為何事？”
林立道。
“沒什麽大事，主要是給林公子和莫雲天公子，送樣東西過來。”中年異能者說著，從上衣兜裏取出個塑料的密封袋，袋子裏裝著兩個證件似的藍色小本，皮質封麵，隻印著金色的麥穗國徽，此外什麽字樣都沒有。
“這是？”
林立並未直接伸手去接，專人專程從京都送來唐城，必然不是隨隨便便的小玩意兒，而朝廷的東西，也一向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接下那麽好拿的。
中年異能者笑道：“能讓林公子在俗世間辦事更方便的東西。”
“具體是什麽？”
“安特辦為林公子和莫公子批發的作業證。”中年異能者終於不再閃爍其詞。
林立不假思索道：“哦，那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