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後悔
沈世榮今晚必須死,而在那之前,林立會先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光頭的頎長身影在深深夜色中,邁步走進一座單層的破敗建築,四周縈繞著惡臭氣味,髒水橫流。
這就是麒麟幫的工廠,坐落在西城城區汙水排放終點的一座廢棄破房子。
張宵那名親信迎了出來,他沒有離開,就說明那次掙紮的結果,是榮華富貴勝過了回頭有岸。他來到林立麵前,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說道:“老大,紙扇先生估計您待會兒要問話,已經找特殊渠道拿到特效消腫藥,現在那個家夥可以開口說話了。”
“嗯。”
林立並無餘話,徑直進了那間破房子的客廳。
張宵如果誠心辦事,自然是讓人放心的,這點林立從不懷疑。此時沈世榮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神智清醒,腳邊是整整兩箱喝完的紅牛。
“抖什麽?”
林立冷笑著問道,他進門前就看到沈世榮渾身抖得厲害,而這種抖,跟單純因為恐懼緊張的顫抖又有所不同。
“想~上廁所!”
沈世榮望著林立艱難回答道,滿嘴牙沒剩幾顆,一說話就漏風,聽起來有些奇怪。
林立又笑了,尋常人不停不歇被灌下兩箱子紅牛,提神醒腦就先不說了,膀胱一定會得到巨大的考驗。
“想上廁所是吧?叫聲爺爺來聽?”
“爺爺!”
沈世榮依舊沒有多少骨氣可言,活人不能讓尿憋死,為了撒尿,什麽委屈都能承受的。
林立臉上的笑容愈發陽光燦爛了,道:“行,還算懂禮貌,那上吧。”
話落,他卻沒有任何要給對方鬆綁的動作,邊上的張宵和親信也是冷豔旁觀,嚴大青則是由始至終不怎麽說話,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拿著手機看郵件。
一家超大企業的人事部經理總是很忙的,每天有著應接不暇的簡曆投進來,而作為這個部門最高級別的管理人,抽得出閑暇的時候都要盡可能地把關。
椅子上的沈世榮懵了半晌,終於明白過來,綁架自己的人不可能那麽好說話。
“就……就地解決?”
他還是不死心地試探問了一句。
“不然你以為呢?”
林立冷笑中並沒有玩味戲謔,他隻是要虐待這個王八蛋,而不是在玩弄。
沈世榮變形的臉上劃過一抹淒然,接著,褲襠處逐漸變得濕潤,在秋天幹燥的空氣裏冒著縷縷熱氣。
這泡尿持續了很久,量很足,而與之相伴的,沈世榮有了一種欲仙欲死的享受表情。
先別管後麵的遭遇如何恐怖,撒出一泡憋了很久很久的尿,這件事本身是令人陶醉的,憋過的人都懂。
一絲冰涼舔上了沈世榮的脖子,舒服到一半的他緊張之下,愣是又憋了回去,睜開迷醉的雙眼,他看到了頸部那把泛著寒光的黑色的刀。
“大哥,別殺我!”
“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林立所有的笑意都已斂去,隻剩無邊的怒火。
沈世榮又懵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絞盡腦汁也要想出個不被殺的理由,可問題是到了現在,他都還不曉得對方為什麽找上自己。
“我有個很有錢的女人!你們開個數,我馬上叫她送過來!”
思來想去,他還是隻能用那個說爛了的理由,即使這些人聽了很多遍,從來沒有動心的意思。
林立眼中戾氣一閃而過,手裏短刀刻入這廝的脖子,刀子極度鋒利,輕鬆花開小半個脖子,並且十分精準,無論刀子上的力道還是刀鋒所過之處,完美避開了大動脈和喉管,不至於讓沈世月當場死掉或者失聲。
“別!別殺我!”
沈世榮嚇得幾乎瘋掉,他平生沒見過這麽狠的主兒,動手就切脖子,雖然沒死,但那種感覺無疑等於在鬼門關的門檻上踢了一腳。
一點都不刺激,太特麽嚇人了!
“這個理由不過關。”
林立微微仰著腦袋,雖說摒絕了空氣進入鼻腔,聞不到陣陣的尿騷味,不過那濕褲襠的畫麵看起來畢竟也不怎麽風雅。
“老大,我真是不知道你們抓我幹嘛啊,是不是認錯人了啊!”
沈世榮鼻涕眼淚一塊兒流淌,醜陋不堪,隻能毫無創意地喊著求饒,再不敢拿出自己有個富婆當情婦的話來妄圖保命,因為很顯然,對方不愛聽這句。
這時破屋子外麵又走進來一個人,是蕭破軍。
進屋的第一眼,他便看到沈世榮的慘狀,腦袋極其恐怖地歪著,斷了半邊脖子。
“什麽仇?”他問道。
以蕭破軍對林立的了解,後者是略微有些忌諱殺人的,即使偶爾不得已要殺,也更願意幹脆利落給個痛快,而很少做出特別殘忍的事情——除非有仇。
在場包括嚴大青在內的四人,正常情況下,這種行徑應該是張宵的手筆,但此時刀子握在林立手裏。
“不死不休的仇。”
蕭破軍不是外人,林立也不刻意隱瞞。看來張宵對那句威脅聽進心了,並沒有告訴蕭破軍具體情況。
“他似乎是個普通人,能跟你結下不死不休的仇,也算本事大了。”
蕭破軍隨意瞥了沈世榮一眼,身上沒有獨特的氣質,不是武者大概也不是修真者,更多的像個市井間的無賴,說流氓都屬於抬舉他那種。
一個高攀上林家都十分難的家夥,憑什麽能將林立得罪到不死不休?
蕭破軍很費解,很快林立解答了他的困惑:“這雜碎是裴玉環的姘頭。”
“什麽?”
蕭破軍不禁皺起了眉,無比詫異。
他去薩城前經常到林家別墅的地下室參與議事,裴玉環是何許人也,當然有所耳聞,那是陳海石的夫人。
陳海石何許人也?蕭破軍更加清楚。
一個書生模樣、可以說手無縛雞之力,卻能讓殺手出身的他,發自內心由衷佩服的男人。
蕭破軍向來認為,身為強者,便天然有著一種致命吸引力,無須刻意逢迎,女人就會主動往上湊,此為社會型生物的本能。而陳海石,某種意義上就是當之無愧的強者,他的夫人,又怎會在外找姘頭?
“確定了麽?”
雖然話是從林立口中說出來的,蕭破軍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即使是偷情出軌,也不該是個這樣的貨色。
林立看出了他的懷疑,朝著嚴大青那邊看了一眼,說道:“你過來,看看這廝跟裴玉環,是不是真的到那一步了。”
……
……
沈世榮陷入深深的絕望與後悔當中,原來自己落到這幫人手裏,竟然是因為裴玉環。
嚴大青已經走到他麵前,說道:“我不認識裴玉環。”
林立事先想到了這個細節,便提前準備了一張裴玉環的照片,遞給嚴大青辨認實在了,手中便詭異地多了一把火,看後即焚。
微微仰頭,嚴大青開始在沈世榮身上使用那奇妙的時光回流術,足足仰望了五分鍾才收回目光,對林立說道:“這家夥在那方麵不是一般的糜爛,十二歲就開了封,我剛才沒細數,到現在睡過的女人得有七八十個。”
沈世榮的表情頓時跟見了鬼一樣,這是什麽本事?連自己十二歲開封、睡了多少女人都能看出來,還有先前林立手裏莫名其妙燃火,自己遇上妖怪了?
林立無動於衷,漠然道:“玩了幾個女人不關我事,他跟照片上那個睡過沒有?”
“睡過。”
嚴大青給出肯定回答,道:“大約十年前就睡過了,然後是最近,差不多從三個月以前開始,次數很頻繁,每月三十天幾乎不間斷。”
“哦~身體挺好?”
林立的臉徹底黑了下來,三個月前重歸床榻交情,裴玉環檢查出是兩個月的身孕,就算期間也被陳海石碰過,她肚子裏的種,也隻有一半的幾率是姓陳的。
“神仙!神仙饒命!我隻是想從裴玉環那個賤人身上弄點錢花,根本就不喜歡她,那臭婆娘都老得跟什麽一樣了,還以為自己是當年的富貴花,神仙,您放過我,我保證從現在開始消失在唐城,絕對不會再跟裴玉環見麵!”
沈世榮死死撐住自己快掉下去的腦袋激動喊道。
他所言確是實情,幾個月錢欠了一屁股賭債,坑蒙拐騙搞遍了,也無力填上那個大窟窿,高利貸的人手黑心更黑,屬實無計可施了,才想方設法打聽到裴玉環隨陳家來了唐城,便趕了兩天兩夜的火車,到唐城設計了一樁巧遇,想碰碰運氣看能否跟裴玉環舊情複燃。
沒想到,那娘們兒已為人婦十年,卻如此經不起撩撥,十成手段才使了六成,那娘們兒就淪陷得不能再淪陷,勾勾搭搭地帶他去了酒店。之後不僅幫他還完了外債,還十分闊綽地拿出一大筆錢,將他安排進了唐城最好的士辰酒店,擺明了就是要當包養小白臉的富婆。
沈世榮原本覺得驚喜非常,這趟唐城算是來著了,裴玉環簡直離譜的蠢,自己什麽也不做,隻要每天陪著睡幾覺,就仿佛回到了老頭子沒死時的少爺生活,卻始終不曾記起一句話:天上掉下來的不一定是餡餅,也有可能是個鉛球。
哄騙著裴玉環過上的好日子,居然這麽快就到頭了,甚至要搭上這條命。
“早知如此,我還不如老老實實在星城,高利貸再狠,也不能把我弄死,老太婆總能還上錢的。”沈世榮誠懇地表示著懺悔。
林立一句也沒聽進去,扭頭對著麒麟幫凶名遠揚的白紙扇:“張宵,騸過人麽?”
沈世榮臉色煞白,他老媽如今靠養殖禽畜維持生計,怎麽會不懂騸是什麽意思,騸就是閹,閹就是割掉大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