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狗男女
林立也不曉得自己怎麽猜到的,但就是猜到了,當然他希望自己猜錯了,陳碧柔要說的,或許是別的事情。
往身後望了望,林立關上了陳碧柔的房門,表情比麵對張雲馬的時候,還要慎重幾分。
“說吧。”
“我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
陳碧柔的表情出賣了她的想法,關於那件事,她是十分熱切地想說出來的,可興許茲事體大,說了便徹底收不回來了。
“你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林立回應道,不如何堅定誠懇,卻沒來由地,讓陳碧柔心裏踏實了許多。
她為什麽誰都不找偏偏找上不算親近不算生疏的林立?就是因為這件事,偌大個林家裏,隻能與林立一個人傾訴。
“上個月,我親眼看到嫂嫂跟一個男人在長安街廝混。”她終於卸下了心裏的負擔,娓娓道來。
“廝混?”
盡管沒怎麽讀過書,林立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好詞兒。
“就是。”
陳碧柔對自己的措辭似乎很確定。
林立抬眼間發現對方的踟躕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對荒謬的苦愁,便問道:“你如何肯定人家是廝混,而不是故友相見?我指的是那種正常的男女關係。”
陳碧柔忽而笑了,笑得很不開心,道:“嫂嫂嫁進我們陳家快十年了,她有什麽朋友親戚,遠的近的我都認識得七七八八,那個人我以前在星城也見過,你猜他是誰?”
“舊情人?”林立若有所思,試探性地回了一句。
“不是舊情人,但也差不多了。”
陳碧柔說起了十年前的一樁往事:“裴家在星城也是大戶,當初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找到我們家來,說要兩家聯姻,現在想想大概是看中我們跟鄧家的關係,還有我哥哥自己能力也很強。我哥哥的性格你知道的,當時的裴家對他的事業和我們家的處境都有幫助,所以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下來了,試著相處了兩個月,沒什麽問題就辦酒席結了婚。”
“雖然那時候很多人都覺得是我們高攀了裴家,但嫂嫂倒還老實本分,沒有端著大小姐架子,唯一能說有瑕疵的地方,就是兩家定親以前,她在外麵有個關係很親近的男生,兩個人不是戀人關係,但差的也隻是捅破那層窗戶紙。”
林立眉頭當即驟起:“就是你在長安街看到那個男的?”
陳碧柔嬌媚的臉頰有了幾分痛苦之色:“哥哥一直覺得是自己棒打鴛鴦了,雖是無心,可畢竟拆散了人家,所以這些年對嫂嫂很忍讓,有時候做出的妥協都根本不像他的作風。”
她沒答是或不是,不過也與默認無異了。
林立眼中‘騰’地燃起一股怒火,嫁為人婦,就當恪守婦道,紅杏往牆外爬,在古代是要浸豬籠的。何況這些日子以來,就他個人所見,陳海石沒有半點虧待過裴玉環的地方。
但很快,這股火被林立生生壓了下去。
“你跟我說說,憑什麽確定你嫂嫂那天在長安街,就是在跟那個男人廝混?”
這是必須要萬分確定的一件事,關乎陳海石的婚姻,容不得馬虎。
盡管對裴玉環沒有絲毫好的觀感,甚至還有點厭惡這個女人,但林立不願意妄自做最壞的揣測。萬一誤會了裴玉環,貽笑大方不說,終歸幹的不是啥體麵事。
但心底,林立覺得誤會的可能性很渺茫,陳碧柔遺傳了陳青玄的智商,不如她哥哥卻也丁點不傻,不會看見點東西就捕風捉影一驚一乍。相反是裴玉環,這個女人的品性,不算良好。
“我那天休假,去逛街買秋天的衣服,正好看見了,本來想上去打招呼,結果沒走兩步,那個男人突然抓住了嫂嫂的手。”陳碧柔明白林立的顧慮,便將當日所見一五一十地描述出來。
“然後呢?”
“我認出了那個男人,但我又想著,嫂嫂跟哥哥畢竟十年的夫妻情分,年少時的春心萌動,應該早就放下了,而且是那個男人主動,嫂嫂也許沒有不單純的想法。可是,她隻掙紮了幾下,就順從了……連我都看得出來,那種欲拒還迎。”
“然後呢?”
聽到這裏林立心頭那把火又開始燒,卻仍未發作。
裴玉環有沒有三心二意,當下不是最重要的事,林立所關心的隻有一樣,她肚裏的孩子,是否屬於陳家的種。
陳碧柔接著說道:“我當時很生氣,很想上去質問她,可是我知道,我去問了也隻能阻止她一次,就算我跟哥哥和爸爸說了,她回來可能也就是認個錯,最後不了了之。”
林立點點頭,這姑娘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挺深。如果她當時撞破了,事態便僅止於牽手,而且裴玉環還是處於被動,可誰又能保證,裴玉環不會再有下一次?
放任自流是個很好的選擇。
陳碧柔說道:“所以我就遠遠地跟著她們,她和那個男人先是去了咖啡廳,在裏麵聊了很久,然後又去了電玩城。”
兩個中年的男女去電玩城,聽起來有些滑稽,但那是十年前小年輕很喜歡的娛樂消遣去處。
“我一直跟到晚上,她們到過好多地方,然後還去酒吧蹦了迪。”陳碧柔說道。
林立眉頭一挑:“這他娘的是回味往事去了?”
不是什麽好現象,許多故事裏,舊情複燃的前兆,就是故地重遊,不僅浪漫,而且詩意。
陳碧柔書香氣淡淡的漂亮臉蛋上,縈繞著極為難堪的神采,欲言又止,最後說道:“從酒吧出來,那個男人的手已經摟著嫂嫂的腰了!她一點都不抗拒!”
林立心底罵了聲‘賤人’,眉目陰沉,再次問道:“然後呢?”
牽手也好,摟腰也罷,他關心的是,那對狗男女有沒有邁出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如果沒有,看在她肚子裏陳海石骨肉的情分上,林立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裴玉環多瀟灑些時日。
如果有,那就可他嗎的有意思了!
“那時候已經很晚了,她們從下午逛到晚上八點多,然後、然後就……”
說到此處,陳碧柔麵色飄起粉霞,已是羞於啟齒。
林立主動發問,道:“她們去酒店開房了是麽?”
陳碧柔難堪地點了點頭。
林立臉色頓時陰沉到了極點,滿肚子都是殺人的念頭。一想到,陳海石每日忍受這段沒有任何感情的婚姻、忍受那個庸俗的女人,尚且還整副心思將裴玉環當成妻子,那個賤女人放著闊太太不做,偏偏要去做蕩fu,他就恨不得立馬把那個女人的脖子擰下來!
老情人碰麵,先是摸手後是抱腰,最後去酒店開了房間,難道單純隻是為了聊天?
“這事除了我以外,你還跟誰說過沒有?”
陳碧柔美眸泛著苦惱:“我能跟誰說?我爸那脾氣,要是知道了沒準能當場弄出人命,我哥每天又忙著集團裏的事務腳不沾地,這種事我能告訴他嗎?所以我隻能一直等你回來。”
“那就好,剩下的我來處理,你把那個男人的名字告訴我。”
……
麵色鐵青地離開陳碧柔的房間,林立獨自出門,來到鎣山腳下的大街上,給張宵打了個電話。
“沒睡吧?”
“沒睡,有什麽事?”
“給我查一個叫沈世榮的人,最近跟裴玉環有來往的,我要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另外,開車來接我。”
“好。”
十來分鍾後,張宵的車停在路邊,這位令自己人和外人都聞風喪膽的麒麟幫白紙扇大人,如今換了座駕,依然是粗獷寬大的越野,不過升級成了大切諾基。
林立上車,萬年不變陰鷙神情的白紙扇說道:“地址已經查出來了,大致的身份信息也有,以前是星城一個不大不小的企業公子,敗家很在行,當爹的被活活氣死,現在是個遊手好閑的賭徒,老媽在鄉下養雞賣錢維持生活。”
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全然沒有別的麒麟幫成員對頂頭老大的尊敬。
林立早就習慣了,他看重的隻是張宵的頭腦和能力,隻要蕭破軍還甘心為他效勞,那麽張宵尊不尊敬自己並無所謂。抬了抬手指:“先帶我去找他。”
沒有應答,車子直接啟動,四平八穩地駛入秦陽大街。
這條街現在在唐城很有名氣,並非因為地段金貴或者高檔商戶紮堆,出名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唐城唯一一家國際級酒店坐落於此。
以前唐城最好的酒店,自然是凱聖酒店,不過半年前從外地來了位金主,別的地段都不挑,專門選了個不咋顯聲色的秦陽大街,風風火火花了五個月,拔地而起這麽一座超級大型酒店,前些日子才剛剛竣工營業。
那位外地的金主,跟唐城的幾號老牌家族都是通過氣的,林家也在內,還單獨請林震天吃了頓便飯,反正林家主營的也不是酒店生意,林震天便樂得做了個順水人情,替對方打通了幾處關節,所以林立對此是有所耳聞的。
據說酒店的規格能把五星級的凱聖甩出去八竿子遠,一時間,也就成為了諸多本地外地富豪請客下榻的首個選擇,房價貴得咬人。
“嘖!住酒店的錢都是裴玉環掏的。。這女人倒也舍得下本錢,把姘頭養在這種地方,我聽說裏頭最便宜的房間,都是按一個禮拜起住的,五萬塊錢住七天,還真是個大富婆!”張宵望著那座金碧輝煌得有些刺眼的建築,不禁悠悠搖頭,聽不出感慨還是諷刺。
林立頓時一張臉黑了下來,寒聲道:“你查得倒是透徹,但這事如果被多餘的人知道了,我不能保證你會比被你弄死過的人慘,但你絕對不會活著,相信我,蕭破軍的麵子也不好使。”
情緒並不激烈,但含著濃烈到極致的陰冷殺意。
張宵才知道,這個看上去有些賴皮的年輕人,認真或者說發狠的時候,竟然如此可怕。眼神閃爍幾番,正色道:“這事我隻派了一個人親自去查,他的嘴很嚴。”
“那最好。”
林立眸中冷意收斂幾分,他的想法,這件事暗地裏辦了就成,雖然紙終究包不住火,但陳海石自己,知道的越晚越好。
繼而他又轉過頭看向車窗外的燈火輝煌,忍不住又罵了一聲‘賤人’。
——五萬塊錢住一周都是最便宜的,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