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半邊不死之身
漂亮臉蛋之所以招人喜歡，是因為看著就舒服，而不好看的臉不招喜歡的原因，大抵是因為不管臉上掛著什麽表情，都會讓看的人不順心，即使內心是個暖男，往往也是讓人看不到好感。
而當一張原本就可以稱之為醜陋的臉上，充斥著十分陰鷙的表情時，自然就會相當的麵目可憎。
灰袍人全黑的眼珠子朝著林立的方向，沉聲道：“那麽小兄弟你，是一定要與我兩人廝殺了？”
林立不屑地迎著那道目光，唇角笑意依然很冷很不禮貌：“不好意思，以你二人這點修為，廝殺，還談不上，頂多算是虐殺，我對你們……單方麵的虐殺。”
“狂得要死！”
灰袍人惡向膽邊生，雖然滿心忌憚青丘公主的追殺，但很顯然，遇上這麽個有仇必報的主兒，他想置身事外跑路的可能性已經斷了。
既然如此，那就隻好一戰了，最多看在青丘那位九尾天狐的麵上，不下死手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貨色打個半殘再溜走便是，至於皇甫家的死老頭要不要接著作死，那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
濃鬱的灰色霧氣彌漫開來，灰袍人身處其中，氣勢逐漸拔高。
皇甫驍見狀，腳下抹油，也衝入那重重濃霧裏，兩者的氣息似乎有合成一股的征兆，加起來，竟然在向化神巔峰靠近。
“雕蟲小技。”
林立雙手仰天微微抬起，兩道掌心雷在其中醞釀，紫色深沉泛著幽光，明明屬於道教正宗的五雷天心正法之一，給人的感覺卻不光明正大，反而十分的陰鬱，恍如魔物。
這是雷法壓縮到極致的表現。
灰袍人和皇甫驍大概都想不到，林立最不怕的就是與人對轟法術，相較於接近化神巔峰的恐怖威壓，他反而比較忌憚的是那種沒什麽威力但能侵蝕肉身的古怪霧箭。
彼時青雲見心已經把嬰兒送到派出所，趕到了對戰的地方。
“他們還好吧？”
走近白紫芫身旁，看著四個臉色慘紫的孩子，青雲見心麵露關懷之意。
白紫芫點點頭，道：“性命無憂，隻是救治起來比較費力。”
巫妖術在她麵前宛如雞肋，可以說沒有絲毫用處，不過畢竟是靠血脈強悍而沒有取巧的手段，用笨辦法祛除嬰兒們體內的妖氣，大概又會耗光妖丹裏的存蓄。
“辛苦你了。”
青雲見心知道此事自己幫不上忙，隻能給予隻言片語的安慰，然後側臉看向獨自麵對喧天妖霧的林立，問道：“他一定不要我們插手？”
“是的。”白紫芫第二次點頭，說道：“雖然我不理解他的堅持，但還是依他的好。”
青雲見心沉默片刻，還是說出那句想說的話：“看樣子你真的很體貼他，是愛嗎？”
這一次白紫芫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隻是把他當未來的夫婿看待，雖然他以後不見得就真的會娶我。”
青雲見心很好奇：“不是愛的話，為什麽會選他做未來的夫婿呢？”
情愛之事是從書上學不到的知識，沒有經曆過，便始終不知內裏滋味，所以她分辨不清白紫芫有沒有口是心非掩飾心跡，但在她心裏也對那份諸多詩頌的美好，有著一種想當然的期待——愛一個人才會想要嫁給他。
白紫芫顯然還無法明確地回答這樣的問題，畢竟她自己也都沒想明白，便隻能給出唯一能夠宣之於口的明顯理由：“比起嫁給我那位青梅竹馬的將軍，嫁給林立，想象中我的心情會舒服很多，可以接受。”
……
……
兩個姑娘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同齡人，討論男歡女愛，是這個年齡女生共同的話題。
不過世界永遠不是單軸轉，同一時間，發生在不同人物身上的事也不會一樣，她們在說著文青或者溫情的事物，與她們區區百米之隔的林立，卻在經曆著冷酷致命的戰鬥，非勝即死。
“小鬼，你給我乖乖去死！”
皇甫驍怨毒的聲音在那片濃霧裏回蕩，與之呼應的，是一頭氣勢洶洶的猛獸，灰霧凝實成軀體，頭生一角，腮尖牙利，像是很多種獸類的結合體，但大致隻看形體，更多的是像一隻耗子。
耗子本身並不攜帶多少殺意，隻有威猛，背上卻是飄著幾道形如火焰的嫋嫋霧球，全是奪舍術所化。
兩樣法術融為一體，分別出自誰的手很好猜。
灰袍人對青丘的恐懼，穩穩壓住了對正道法術的欲望，隻想打趴林立趕緊遁走，皇甫驍卻已然是不管不顧的姿態，白紫芫的身份，他或者知道或者不知道，但大概都不會改變他想要林立這副軀體和命格的念頭。
孤注一擲，無路可退。
樣貌很奇怪的霧狀猛獸並不是奔跑著向林立碾壓過來，看起來是異獸，本質還是法術，所以是飛過來的，速度極快，如火如雷。
“垃圾。”
林立沒有給與那道法術威力相對應的重視，他始終堅定的認為，法術威力再如何強悍，打不中人都是垃圾。
憑這樣的戰鬥理念，他在天師府，以差不多等於單挑的方式，勝了四院首座長老，現在，他也準備以同樣的方式，殺掉對麵的兩個邪祟。
星移訣重現了那種詭秘莫測的原地消失的神奇，林立身影幾度閃爍，越過幾百米的距離，闖進重重濃霧之中。
霧裏霧外仿仿佛兩方天地，漆黑一片，肉眼神識皆不可用，能感受到的隻有周遭的黏稠妖氣。
“散！”
林立早就度過了靠眼睛作戰的階段，不慌不忙攤開掌心，露出手中兩道醞釀多時的幽暗紫雷。
天地之間八重元素，火為至陽雷為至剛，最克妖邪之法。
嘶——
尖利聲音忽響，尤其刺耳，猶如孔雀啼血瀕死前的最後一聲嘶鳴，淒厲至極。
所以掌心雷有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越鳥羽落。
重紫近黑的雷霆在空氣中肆虐開來，妖霧觸之即散，眼前的空間以極高的效率恢複幹淨與清晰，林立卻並未在那個位置逗留，釋放越鳥羽落之後，便踏著星移訣來到那片廢墟的盡頭，遠遠地看著顏色由灰變紫並且快速散開的霧團。
他最早站的地方，被異獸衝撞過去，沙灘上多了處又大又深的巨坑，這會兒已經被海水填滿，看上去倒是頗為壯觀。
……
濃鬱煙霧最終在雷霆威嚴下歸於虛無，有融合意味的兩股氣息，此時也是分散了去，將近化神巔峰的可怖氣勢消弭，兩道氣息一弱一強大略隔著兩百多米。
灰袍人躲得快些，但畢竟不是誰都有林立那種，讓天師府的人見了都要嘖嘖稱奇的身法，再如何躲得快，有哪裏快得過雷霆閃電？他半邊身子都被紫雷灼得焦糊，此刻尚在冒煙。
可惜沒有散發出烤肉的香味，原本令人作嘔的臭味，被灼燒之後倒是更臭了。
皇甫驍低了一重境界，自然躲得還要不及時些，整個人都被紫雷燒成焦炭，肌膚之下不是血肉撕裂的慘狀，隻有模糊的血管，和一樣被烤黑的骨骼。
“哼！想不到吧？老夫也供奉了妖神大人，有那位妖神庇佑，你就算手段再厲害，也斷然別想能殺死老夫！”
皇甫驍居然還能站起來，即使脆弱的腿骨在身體的重量下，被壓得碎裂錯位，但他到底是在雷威中保全了一條命。
前幾日在老宅中，他親眼見過林立被灰袍老者的不死之身逼到束手無策，如今，自己也是擁有了那樣的逆天能力。
隻要不死，就算被動挨打，也總能耗到林立氣海幹枯的時候。
另一邊的灰袍人，腦子裏卻是與皇甫驍完全相反的想法，在他看來，林立既然敢回雁南城報仇，身邊還有著一位青丘狐，說不得已經找到解決巫妖奴不死的辦法，皇甫驍還敢跟人家叫囂，真是愚蠢的一批。
“小兄弟，高招我領教到了，這傷勢我好歹也要半年才能痊愈，你的仇到這裏可以一筆勾銷了吧？”
灰袍人想的是求饒，以為自己跟林立又不是死仇，說些好話，對方應該犯不上斬盡殺絕。
林立沒有睬他，右手橙黃火焰湧出，提著火焰大刀亦步亦趨走到皇甫驍麵前，橫著一刀，便將其身軀腰斬成了兩段，身子一截腿腳一截。
腳上使了大力，林立將皇甫驍的下半身直接踹飛進了海裏。
逾萬斤的腳力踢一個不到五十斤的幹枯事物，自然可以踢得很遠，皇甫驍的兩條腿大概飛出一百多米，落入水麵沉入淺海。
林立低頭凝視著老家夥孑然孤獨的上半身，眼裏重新浮現出嘲諷的笑意：“不死之身？那你活一個我看看。”
嗖！
皇甫驍張嘴，朝林立吐出一道霧氣箭矢，想趁其不備近處偷襲，但撲了個空，早有防範的林立星移訣瞬間催動，又回到原位，望著那裏的半段身子，喊道：“我好想知道，你那位狗屁妖神大人，可不可以讓你的兩條腿學會遊泳，從海裏遊回岸上把自己拚回去。”
原本心情欠佳的白紫芫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沒覺得自己不厚道，但覺得林立缺德的樣子挺好玩，並且也有些好奇，巫妖奴的半副軀體掉進海裏，還能不能自己爬回來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