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璞玉無雕
元城的繁榮程度，在整個大西北地區排不進前三，如果把龍頭老大哥唐城的經濟，比作是高速公路上平穩疾馳的保時捷，那麽元城就好比是一輛快沒油的二手摩托車在爬坡。
說得文雅一點，叫努力發展當中；說得直白些，這座城市其實有點窮。
林立對玉石生意不太通透，所以不是很懂，楚荷為什麽會把第二家店址，現在這麽個窮窪窪裏。整座城甚至連家像樣的酒店都找不著，唯一一處自稱四星級的酒店，從外麵看上去根本沒有半點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感覺，灰撲撲的，就跟年久失修似的。
好在裏麵的環境還算過得去，至少很舍得噴清新劑，聞不著異味。設施之類的也挺齊全，否則林立覺得還不如隨便找個小旅館將就一下，光是錢就能省下不少。
當然以楚荷這嬌生慣養的，鐵定是住不了小旅館的，即便她不嫌棄，楚家嫡係長孫女的身份也不會允許，所以那點摳搜的念頭,林立也就隻能自己在心裏想想。
兩個房間，楚荷單獨一間，林立和嚴大青倆男人一間。
其實兩間套房每一間都很寬敞，加上次臥兩張大床，三個人住完全不打擠，林立絲毫不介意楚荷住過來，哪怕跟他睡一張床他也視死如歸。
但顯然作為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楚荷並沒有那種視死如歸的勇氣。
“真浪費錢啊~”
與嚴大青隔著一米遠坐在沙發上，林立拍著腿一陣感歎。
從提籃巷子裏出來的皮條客離閱人無數還差著火候，但對人類心裏的齷齪念頭極為敏感，直白問道：“林少想睡楚老板？”
“扯什麽犢子！”
林立當即黑了臉，從某種層麵而言，他是虛偽的，譬如內心明明對楚荷有最原始的想法，卻又羞於承認。
當然在他看來這種想法並不能以齷齪形容，修道修的是天地大道，陰陽互引也是天地大道的一部分，就像人欲也是天理的一部分。
二十年的處男，身邊時常圍繞花香蜂蝶，不想女人才不正常。
“以林少你的身份人品，如果真想與楚老板享受魚水之歡，稍微玩點浪漫，我想她不會拒絕。與其到了年紀被家裏催著找個門當戶對的闊少聯姻，林少反而是更好的選擇，從這一點出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楚老板對你是有好感的。”嚴大青說道，男男女女的問題上，他可是不折不扣的行家。
林立擺了擺手：“想是一碼事，該不該又是一碼事。倘若是個生活觀念很隨意的女人，我當然沒什麽思想包袱，可人家是個潔身自好的好女人，我沒必要去禍禍，輕佻的年紀了早就過去了。”
嚴大青不予置評，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在他所見過的男人裏，並不缺乏這種揣著風流扮君子的角色，誰也不比誰高尚，誰也沒資格笑誰下流，況且現在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老板，他更應該秉持沉默是金。
然後林立隨便問了幾句對方工作上的事，萬都中心上千名員工，人力資源部門並不像許多小公司一樣是清水衙門，平時工作挺忙碌，雖然新入行容易出岔子，但也有利於更快的熟悉這個行業和手頭邊的事物。
嚴大青給出的回答是挺好，話沒說得太滿也沒太謙虛，實際結果還是得等到四個月過後見真章。
話題結束以後，偌大的房間裏逐漸歸於無聲。
兩個男人之間永恒的談資便是女人，然而現在，兩個男人都很默契地不聊女人，在別的方麵又各不相通，於是自然而然的無話可說了。
為了緩解尷尬，林立把房間裏的電視打開，對著無聊的新聞節目看了一會兒，屬實索然無味，便獨自鑽進旁邊的小房間，盤腿打坐修煉起來。
唐城家裏的奪靈陣已經被撤掉，以白帝回贈的鯨獸膽替換布置成了地元陣，而這種高級聚靈陣法除了聚靈效率更高之外，還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祭煉為陣圖隨身攜帶。
林立將一張卷折的羊皮布從儲物錦袋中取出，鋪開在小床尾，自己則端坐於床頭，雙手掐訣結在丹田處，一道真元順勢打入陣圖的鯨獸膽，陣法隨之啟動。
轉眼間，羊皮布上便凝聚出了肉眼可見的一道水藍色的靈氣漩渦，隻有網球大小，但正是這看似微弱無力的小小漩渦，與周遭方圓百裏的天地靈氣產生共鳴，並強悍霸道地將之撕扯過來，形成一處靈氣場供林立所用。
靈氣場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修士卻能憑借己身的靈力或者真元，無比清晰的感受到它的存在，即便是凡人身處其中，什麽也不用做，都能延年益壽雜病不生，爽到每一次呼吸都暢快愜意。
“嘖，地球的靈氣真的過於匱乏了。”
感受著似要主動鑽進毛孔的純潔氣息，林立微微嗟歎，仍舊不大滿意。
地元陣的聚靈能力屬實不弱了，可縱使如此，百裏匯聚而來的靈氣，也才勉強與域外不使用任何聚靈手段的靈氣彌散狀態差不多，相比之前的十年，林立如今的修行速度猶如龜行。
而楚逐流、柳鳴這些二十幾歲便達到化神期的天才，宗門在他們身上堆砌的資源雄厚程度可想而知。
想到這裏林立有了念頭，哪怕是為了自己更快破入渡劫期，他也要早些上龍虎山，宗派擁有的資源，絕不是流連凡間的散修能夠比擬的。
感慨完了自己的貧窮，林立摒棄雜念閉上眼眸，開始專注地吸收地元陣吸引而來的靈氣。
黃帝外經開辟的氣海極其廣袤，若把正常修士的真元容量，比喻為一汪湖泊，那麽林立如今的氣海與經脈，便是一座大水庫，真元量堪比妖族的內丹。
充沛的靈氣由經脈匯入丹田，黃帝外經的法門將其淬煉為真元，運轉周天，便涓涓流淌至氣海儲存起來，涓滴匯成江河，有朝一日蒸騰為雲氣上靈台，便是渡劫期的前兆。
——當然，對於林立而言那還需要很久的積澱。
夢中無歲月，光陰彈指間。
潛心修行中的人對時間的流失，知覺十分遲鈍，當林立將靈力場吸收殆盡，睜開眼，窗簾縫隙仍舊有微光透進房間，現在可能還是上午，也可能已經到了下午。
他拆掉手印，展開身軀伸了個懶腰，渾身通泰舒適，骨頭啪啦作響。
已經好久沒有在如此充沛的靈氣中打過坐了。
氣海又開辟出了十分之一的嶄新空間，真元如水，在其中徜徉搖蕩，如果現在的狀態與赫連留雷對戰，林立有自信以金龜訣生扛對方十下撕天爪，而這十次攻擊的間隙，足以他頂著鋒芒欺身而上，強行逼迫對方跟自己打近戰。
上古法門的修煉者，就是有這麽叼，敢跟萬妖典第三頁的蜃妖拳拳到肉。
洋洋得意了一番自己的功法後，林立看了眼手表，原來自己幾次呼吸吞吐，時光已然如梭飛逝。現在是下午四點，他耗去了將近九個鍾頭，不過並沒耽擱事情，酒會要晚上八點鍾才開始，即使再給楚荷留兩個鍾頭打扮梳洗，時間也還很寬裕。
收起陣圖出屋回到套房主間，超大液晶電視上播放著扶桑國的某部熱血動漫，而沙發上的嚴大青竟然窩著身軀睡著了。
他看上去睡意很沉，輕易叫不醒，而綿長緩慢的呼氣吸氣中，鼻息帶著陣陣淡泊的黑色霧氣。
林立眸子底下是深邃的眼神，自有一番思量。
嚴格算起來，其實嚴大青也是個修真者，所以才會受到剛才靈力場的影響，勾動了幼年時修習的功法，不自覺地睡過去。
等於是林立吃肉，他沾著光喝了點湯，對於修為進階自然是有益處的，不過沒什麽卵用。他偶然撿到的那種功法，放在古代還算可以，憑著稀缺能落個奇貨可居的地位，然而他得到的隻是殘篇，奇妙能力不足以彌補軟弱，不具備任何殺傷性，甚至連自保都做不到。
“白瞎了這副特殊體質。”林立對著熟睡的嚴大青搖了搖頭。能夠修行這類別致功法的靈根並不多見，若有師承引導，一身本領也是很惹人眼饞的，可惜沒有。
他倒是有心栽培點撥，問題在於他自己都對那類法門一竅不通，隨手掏出一本牛比轟轟的古籍更不現實，隻能眼見著一塊上好的璞玉蒙塵。
“唉！看你命裏還有沒有第二次造化吧！”
林立挺替嚴大青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再多想，拍拍屁股開門離開了房間。
初來乍到，林大少打算出去四處逛逛，很早便聽說元城是典型的窮山惡水多刁民，凶橫狂徒遍地走，小時候就想來漲漲見識，結果林震天舍不得兒子被教壞，怎麽著也不答應，殊不知自己的犢子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形單影隻的瞎逛沒意思，林立想叫上大美女作伴，於是按響了楚荷房間的門鈴。
門很快從裏麵打開了，伸出張煞人的蒼白臉龐，嚇得林大少當時就凝了道雷法在指尖，還以為青天白日的酒店裏居然鬧鬼了：“大白天的敷什麽麵膜！”
璀璨人生的俏老板捧著本書，婀娜轉身回屋，一本正經道：“保養要趁早，女人不能靠臉吃飯，但美麗的責任不能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