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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化神鬥辟穀

  柳鳴的速度比林立想象的還要快上許多,辟穀期本不應該擁有如此速度。


  一擊未能得逞,林立便提著雷霆金刀第二次迎了上去。


  他的戰鬥風格素來激進,除非對手比自己強太多,否則無論跟哪個門派的高手打架,他都是憑借黃帝外經的強悍雷法無腦衝鋒,就是個摧枯拉朽。


  柳鳴眼中有怒火,提劍不偏不倚與之對衝,明明低微的境界,卻爆發著極為雄渾的氣勢。


  他是那位大人麾下最優秀的刺客,從來隻有他對獵物出其不意,何曾別獵物反咬打過攻其不備?


  在他看來,林立是在找死。


  奇特材質鑄就的本命靈劍砍上真元凝化的黃金闊刀,劍鋒與刀刃相撞,沒有金鐵物質碰撞的清脆聲,而是陣陣悶響,於鋒刃交匯處悠然發散,仿佛氤氳著某種巨大的能量。


  下一刻,這種能量爆發,將周遭事物轟得狼藉。


  附著在林立手指上的真元金刀潰散,柳鳴那柄實體長劍,也在衝擊下顯得暗淡,光華失色了不少。


  倆人很默契地後退幾步。


  林立真正對眼前辟穀中期的少年有了足夠的重視,柳鳴對今天的獵物,興趣又攀升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區區化神期,能跟我硬撼真元,我承認你很強。”


  柳鳴臉上譏誚神色並未收斂,而這番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顯得非常自然,看來是說過很多次,已經成為習慣。


  辟穀期在形容化神期時,前邊加上區區兩個字,聽起來難免令人感到怪異。


  “主人當心,他殺過的化神修士不下十個。”


  重傷的九尾狐倚靠在大石頭上,提醒林立不能放鬆警惕,但事實上林立從第一次出手的時候,警惕心就沒低過。


  越境界戰鬥還敢滿臉輕佻的對手,本身就足以讓人萬分重視。


  他看著柳鳴散漫笑道:“你們的兵主大人,經過上次的折損,似乎手下無人可用了,怎麽連境界這麽低微的毛孩子都派出來送死了?我記得數月以前的陣容,可要豪華得多來著。”


  柳鳴不氣不惱,說道:“上次派來的人倘若有心害命,你一介散修豈有活到今天的道理?”


  散修?


  林立不置可否,逍遙仙宗在地球沒有設立道統,說起來,他回歸這顆藍色星球之後,的確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


  出身有名大派的弟子,打心眼裏瞧不起自學自練的散修,其實很正常,就像散修瞧不上塵世間的凡人一樣,這條鄙視鏈千百年就沒變過。


  “好久沒跟修習海河劍經的人交手了,你倒別讓我失望才好。”


  “就憑你!”


  柳鳴往靈劍中渡去的真元使得劍身重新煥發光彩,到了可以繼續戰鬥的時候,於是毫不猶豫攜劍而來,要讓這將死之人見識一下,真正海河劍經的威力。


  林立揚起唇角微笑,手中黃金雷刃遲遲沒有出現。


  劍刃落下,煌煌之威恐怖無比,先是由上至下豎劈,行至某處陡然轉向,朝那脆弱脖頸橫削而去。


  林立已經對那股遠超辟穀境界的劍氣見怪不怪,早做好準備的左手拇指彈動,便有一道黑白夾雜的濁氣升騰,於身前咫尺處撐開真元罩。


  與普通的真元罩不同,半黑半白的真元並非僅僅具備防禦外攻的效用,更帶有鋒芒暴戾,能將觸碰到的物體無差別攪碎成齏粉!

  這便是兵家武道通用的戰術,後發製人。


  柳鳴能戰勝手持至寶的青丘九公主,果然不是弱鳥,以極敏銳的反射神經感知到威脅,屈腕收劍、腳尖點地退出黑白二氣的絞殺範圍,動作可謂行雲流水。


  林立嘴角噙著那道微笑的弧度還沒來得及變化,第三次交鋒便又從開始到了結束。


  很快。


  柳鳴終於收起了始終張揚的輕蔑神態,因為他從對手的笑容裏,讀出了一種令人不安的意味,叫作自信。


  以往葬身他劍下的那些化神期,起初也都是非常自信的,但在兩招之後,所有自信都會盡數變成驚恐,然後變成死寂蒼白。


  他是希望境界高於自己的對手自信的,畢竟自信,往往代表著輕敵,那會使他的刺殺輕鬆許多。而事實也正是如此,曾經被他殺掉的化神高手,起碼有一半的死因都是輕敵導致飲恨。


  然而今天這名化神修士,似乎與那些人有點不一樣。


  不知什麽緣故,他看著林立的笑容,總覺得莫名其妙的心虛。


  林立有他自信的理由,域外宗門多如星鬥,風氣最為好鬥的當屬劍王宮,宮中弟子無論天才廢柴,一個個都跟火藥罐子似的一點就找,所以那十年之間,他與劍王宮弟子過招的次數最多。


  於是除了自身修煉的黃帝外經之外,他最了解的功法,便是劍王宮的海河劍經,也最了解劍修的長處與弱點。


  譬如他們身具開山斷水流的極致鋒芒,一心追求無堅不摧,那種追求的結果,就是導致防禦能力薄弱如紙。


  方才柳鳴的劍離他的脖子隻有零點零一公分,隻要再進稍許,割斷他的喉嚨不是難事。即使是這麽絕妙的機會,他卻不得不放棄進攻,轉而全速躲開黑白二氣的絞殺。


  “散修就是散修,看你之前用著純粹浩然的上乘雷法,居然反手就拿出邪門歪道的法寶,雜七雜八的路數是不是讓你覺得自己會的東西很多?”


  柳鳴罵道。


  林立聳聳肩膀,語氣格外無賴:“甭管正道邪道,能殺人能保命的招數,那就是好招數。”


  “無恥。”柳鳴很是鄙視。


  須彌山內門真傳弟子的身份,向來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驕傲,因此他對任何肮髒手段都不屑一顧,滿身法術劍術,都是出自海河劍經根正苗紅的手段。


  “你一個當殺手的嘍囉,與賊盜娼妓這等最下流的雜碎無益,有什麽臉說老子無恥?”林立不客氣的回罵。


  “我是刺客,不是殺手。”帶有稚氣的年少臉龐,湧出些許陰沉。


  ……


  ……


  深夜無人的荒野小道,兩名修真者的戰鬥還在繼續。


  一個拿著光明奪目的黃金闊刃,一個手持銀光森森的長劍,來回交互,輾轉騰挪,此為嚴格意義上的刀光劍影。


  不過除了兩人武器都能發光之外,他們的打鬥方式似乎也不是特別玄幻,就像武俠劇裏的武林高手一樣,時而你衝我退,時而你退我進。


  僵持了整整三個時辰,從子夜打到黎明時分,方圓百米內土地上,綠草被刨得相當幹淨,仿佛剛剛過了好幾頭掛著犁耙的老黃牛,遍地瘡痍。小道兩旁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也是在刀劍光照下,倒的倒斷的斷,景色半點看不出優美怡人,隻剩兩個字:狼藉。


  柳鳴劍勢越發激烈暴戾,林立則始終安穩回擊著,清風寫意,手中金雷凝聚的一口闊刀,耍得比真刀客還要密不透風。


  “你究竟是修真者還是練武的!”


  久攻不下,柳鳴有些氣急,即便他是天才,但終究年歲不到雙十,少年人總是難免容易心浮氣躁。


  在這方麵林立當然占盡優勢,他所修煉的黃帝外經,催長境界或許不如某些功法來得神速,但勝在穩紮穩打,長足的時間裏可以將修煉者別的天賦發揮到淋漓盡致。


  林立雖然從未真的練習武術,但若單論格鬥術,如今的他比陳青玄也並不遜色太多,能卸去真元與北疆薩城人們敬稱先生的馬全祿肉搏,底氣也全源於此處。


  至於心性,他二十年來所經曆的起起落落,常人怕是畢生也難有其兩三分,來自須彌山的年輕天才,如何比得?

  “海河劍經也就這比樣了。”他並不吝惜嘲諷之語,還帶有一定目的性。


  時機成熟,可以刺激心性尚未沉穩的少年劍客了。


  柳鳴頭腦極為聰明,當得上天才的稱謂,但還是被成功激怒了——出身須彌山是他的驕傲,任何對師門羞辱的言論,都絕對不值得被饒恕。


  況且海河劍經在整個修真界都威名赫赫,是須彌山獨一無二的口碑,容不得一介散修置喙。


  “你恐怕還不知道什麽叫海河劍經!”


  四野陡然起風,卷動樹木殘枝與滿地草屑打滾,一陣風便恍如一道劍氣,凜冽而肅殺,裹挾濃烈的切割之力。


  呼嘯聲自林立耳畔掠過,未能傷及他絲毫,但隨風而動的黃金神魂柱,卻足以敲碎他完美洗髓後的顱骨。


  來自須彌山的少年,終於是動用了最強手段,真正的北海傳世劍經!

  已然是來不及閃避了,林立脖子呈不自然的九十度彎曲,不張嘴,嗓子裏詭異發出聲音:“金龜訣!”


  金光迸發,由口鼻耳眼七竅冒出,刹那間遍布周身。


  材質近似黃金的長棍在下一刻敲中他後腦勺,想象中頭骨炸裂白漿四濺的場景沒有出現,而是震耳發聵的一聲巨響。


  林立頓時隻覺得天旋地轉,不過還好,金龜訣的防禦能力從來沒讓他失望過,愣是站著不動扛下了一記強攻。


  疼歸疼,畢竟沒有受傷。


  他調動真元溫養被神魂柱敲到的位置,黃帝外經煉化的靈氣天然帶幾分治療屬性,疏散了血液,讓那裏不至於鼓起青包,而後林立風也輕雲也淡的問道:“什麽叫海河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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