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劫持人質
那天從穆少恭的住處回來的時候,簡溪跟遲翊宸一路無言。
偏偏在隔天,遲瑾年就邀請他們回遲家大宅參加家宴,她以為遲翊宸會拒絕,沒想到他還是答應了下來,並且沒有一絲猶豫。
與其說強忍悲傷,還不如說他已經接受了現實。
不管是遲安澈還活著,還是說穆少恭就是遲安澈的事情,甚至是他不想要回到以前這種令人難過的事,遲翊宸都一並接受。
十年的折磨已經讓他的心如同石頭一般,他明白有些事情強求不來。
即使他再想讓十年前三個人的生活在今天重現,都隻能是個夢,他沒有理由讓簡溪為他分擔這個不可能實現的沉重的夢。
所以一切的感情都將被埋藏,他會任由遲安澈活在某個他找不到的角落。
可是簡溪做不到,這麽多天來她一閉上眼睛,無論醒著還是做夢,都夢見了以前的記憶。
而今天依舊如此——遲安澈穿著淺藍色襯衫,靠在車前,看著身著白衣黑褲的少年追逐著辮子少女。
“不要走得太遠了。”他輕笑,夢中的模樣已經不是十年前稚嫩的遲安澈,而是此時此刻存在著的成熟男人穆少恭。
在夢中,簡溪如同一個被孤立在外的旁觀者,隻能看著他們嬉笑,她卻不停地流眼淚。
醒來時,才發現眼淚已經順著眼角濕了枕頭,而遲翊宸早就醒來,坐在她身邊,將手撐在她的肩窩之上,靜靜地看著她,墨黑的眼眸散發著點點光芒。
看到她醒來,他為她拭去眼角的眼淚,並把已經沾濕並貼在臉頰上的發絲撥開,他柔聲輕問,“現在好點了嗎?肚子還疼不疼?”
簡溪這才緩過神來,她是因為疼痛難耐的陣痛才匆匆忙忙跑上來睡覺,想以此緩解陣痛,睡下的時候才不過晚上七點鍾左右。
而現在,她轉頭看向四周,到處都黑不溜秋,反而是窗外夜色要更亮一些,滿天繁星跟慘白月光靜靜地灑下來,卻隻能透過窗簾間的縫隙穿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一段影子。
可見此時已經是深夜,她卻餓了。
伸手摸了摸腹部,確定沒有痛感,簡溪才看向遲翊宸,露出淺淡的笑容,“已經不痛了,但是我餓了。”
她說著,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對有關穆少恭的事情都一概不談,這是他們之間自然而然形成的默契。
“那我到樓下煮點東西給你吃?”遲翊宸也跟著淺笑,他修長的手指從她的臉頰滑到脖頸,再往下,撫著她凸出的鎖骨,感覺有些曖昧。
簡溪當然不會明白他的意思,因為懷孕的緣故,即使他再想要,也隻能勉強忍住。
為了孩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簡溪毫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勉強坐起身來,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麽快,這已經是第十周。
也就是說,離她上一次跟穆少恭見麵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那次拒絕他們之後,穆少恭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似的,逃到了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遲翊宸也沒想過要找,他的態度是那般鎮定,讓她有些驚訝,不過她也能明白他心裏頭的感受,想必一定很不好受。
曾經堆積起來的溫暖回憶都是真的,但是那個時候穆少恭說的話也不是假的。
已經回不到以前,隻要知道對方過得很好,又何苦再強求昨日再現。
可見,隻有她一個人還沒辦法從回憶中抽身而出。
不過現在,簡溪還是很清楚不能讓過去的回憶影響了現在的生活,她將紛亂的思緒暫時拋到腦後,定睛看向遲翊宸,她咧開嘴笑得沒心沒肺,“我跟你一起下去。”
“知道了。”她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一邊悻悻然地將手從她胸口上收回,剛剛差一點,他又要因為突然湧上來的欲望,而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至於為何突然想要抱她,他想隻是因為看到了她睡著時悲傷的神情,才突然扯動了他的某根神經——他隻是想要抱住她,給她他能夠給的安慰。
肌膚接觸的感覺能讓兩個人的心在一瞬間貼近,消彌一切不安。
下樓的時候,走廊跟客廳的燈都還亮著,一直要點到通明,倒不是說有錢人奢侈,隻是出於簡溪現在是孕婦,萬一突然想吃點東西,方便下樓。
雖然沒有扶著她下樓,但他的注意力全程都在她身上,還要時不時提醒她注意腳下。
“你跟個老媽子似的,好煩啊。”簡溪不客氣地扭頭罵他,他依舊無動於衷,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惹她發火了,自打懷孕以來,她的脾氣就時好時壞,變得很快。
果不其然,下一秒簡溪又開始後悔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伸手與他的手十指相扣,她腆著臉,弱弱地看著他,“對不起,你不要跟我生氣。”
這變化速度簡直要比得上翻書,讓遲翊宸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卻在這時候突然沉了臉,“我不會忘了你說的話。”
一句話就足夠讓簡溪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不能讓她太狂了,省得她以為以後都會是這種局麵,他會讓她時刻記住,她的狂傲不過曇花一現。
因為某人的強烈要求,遲翊宸不得不強忍著睡意,硬著頭皮花了兩個小時給她煮了數道她平時最喜歡的意大利菜。
誰知道剛把盤子端出去,就發現簡溪早就不在餐桌上,而是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睡得跟頭死豬似的,還不停地吧唧著嘴。
走到沙發旁邊,他低頭看著她,她依舊在睡夢中會見周公。
即使氣到內傷,他也隻能捏捏她的鼻子,看她睡得那麽香,他也不想打擾她。
“笙兒……”他呢喃著,一邊伸手撫娑著她的臉龐,溫柔地看著她,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這麽叫她,免得她胡思亂想。
她沉睡著,卻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喊似的,突然開始嗚咽,一邊抓住他修長的手指,緊握不放。
“翊宸,不要離開我——我除了你什麽都沒有了……”
笨蛋,他不也一樣?
等簡溪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房間的床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冷氣卻早早就關了,害得她睡得水深火熱,還以為家裏著火了。
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簡溪神情恍惚地看著還有凹陷痕跡的枕頭,腦袋當機了幾秒。
“尼瑪,我昨晚居然沒吃宵夜就睡著了!”簡溪抱頭尖叫,嚇得門外正好經過的傭人急匆匆地推開門,擔憂地走過來詢問狀況。
簡溪忙解釋沒什麽事,傭人這才放心下來,卻沒馬上離開,而是話鋒一轉,說到今天早上的三四通電話,“今天早上八點鍾左右,警局的警隊打了好幾通電話來找您,但您那時候在睡覺,我也就沒叫您下樓。”
“知道了,謝謝你。”簡溪匆忙應付著,一邊下床往浴室,她打算洗漱過後就去找頭兒,他會在這種時候找她,想必一定有什麽急事。
磨磨蹭蹭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簡溪才由司機接送到局裏,她一進門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勁,怎麽每個人都那麽興奮?
“你給我過來一下。”頭兒在辦公室門口跟她招手,說罷,旋即轉身開門,走進辦公室裏,而她也緊隨其後。
如她所想,頭兒會找她就是因為情況緊急。
畢竟已經是多年朋友,頭兒說話也沒跟她客氣,開門見山地挑明,“找你來是因為毒梟那邊出了內訌,目前已發生多起槍殺案,白爺的勢力在削弱,如果我們能在這時候下手,想必要容易得多。”
“而你將會是我們的誘餌,雖然有些抱歉,不過目前你是唯一能夠引出白爺的人,你意下如何?”頭兒嘴上說得很輕鬆,其實他已經緊張得連煙都拿不穩。
在他點燃香煙之前,簡溪就先搶過來丟在垃圾桶裏,她的回答也很漫不經心,“可以啊,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但是你們得保證,別讓我肚子裏的孩子出事,當然還有我。”
“你這不廢話嗎?當然會竭盡全力保護你的。”頭兒擰巴著臉,沒有煙抽,他就拿起筆來裝模作樣。
既然已經達成協議,簡溪也沒有再做逗留。
留下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話的頭兒,簡溪就快步走出辦公室,而半響過後,頭兒才突然一拍桌子,大叫一聲,“簡溪你不能去!”
孕婦怎麽能做那種高危行為?就算這次行動很重要,但也不能因此就將一個無辜的生命置於危險之中,這是基本的原則,不能夠輕易違背。
然並卵,此時此刻簡溪已經走出警局,朝著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蘭博基尼走去,那是司機的車。
明明沒有什麽風,但卻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簡溪心下覺得奇怪,但她並沒有想太多,依舊朝著蘭博基尼進發。
走到車前,她想都沒想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然而很快她就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因為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司機,而是一群身著黑色緊身衣的壯漢,她記得他們衣服上的那個老鷹標誌,這又是白爺請的黑道的人。
下意識地就要衝下車,可已經來不及,她被身旁坐著的兩個人抓住手腳,並在短時間內手腳都被拷上手鏈,她頓時動彈不得,隻能看著他們將車門關上。
一將她製服,車子就堅定不移地朝著港口的方向開去,如果簡溪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可能要去的地方,她曾經也出過警,就是在那裏開了白爺兩槍。
現在她再次去那個地方,卻是以人質的身份被押送過去,想想就欲哭無淚。
所有的悲憤都緊張全都轉化成語言,即使聲音啞了,?她還是嘶吼著,瞪大了的眼睛裏充滿著怒火,“你們憑什麽要這麽對我?如果我出了什麽事,你們也不能獨善其身。”
不是誇耀,她說的就是實話,遲翊宸跟薛柒絕對會殺了他們。
可惜的是,根本就沒人相信她的話,至始至終她都被忽視。
一直到車子突然間停下,那些人才終於搭理簡溪,不過不是言語,而是卡住她時不時搖晃的頭,將一隻注射針管的針頭紮在她脖子上的血管裏,那人將管子裏的黃色液體注射進去。
簡溪前一秒還疼得悶哼,下一秒就暈了過去。
世界終於清靜了。
而與此同時,警局門前依舊風平浪靜,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唯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停過。
仔細聽會發現那聲音從警局門前的那一大團裝飾花草發出來,撥開草叢,就能夠看到一個身穿西裝的年輕男人被五花大綁,丟在那裏。
沒錯,他就是簡溪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