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腹黑總裁碗裏來
從醫院回到遲家大宅的路上,簡溪跟笙兒肩並肩坐著,然而一路無言。伴隨著清晨斑駁的日光,疲憊的簡溪還是沒抵住眼皮的沉重,沉沉地睡了下去。
“簡溪姐姐?你醒了嗎?”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喊她,簡溪眯著眼,縫隙中笙兒的臉天真,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恍惚中,她伸出手就要撫上她的臉頰,卻被人一把抱起,身體騰空,被抱出車門。
簡溪掙紮了一下,意識徹底清醒,遲翊宸宛如精心雕琢般的臉頰映入眼簾:“我們已經到家了嗎?”
遲翊宸不作聲,抱著她就往裏屋走,看都不看笙兒一眼,這讓她心裏暗爽,索性也不掙紮,小手緊揪他的風衣領口,將臉埋在他的懷裏,蹭蹭。
這才是她的男人應該做的嘛。
盡管沒有回頭,簡溪還是能感受到,來自身後冷箭一般的眼神,恨不能將自己掏空。不管她是不是笙兒,簡溪都沒什麽好怕的,隻要遲翊宸沒有說要放手,她就絕對不會先放開。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凱蒂貓啊。
金碧輝煌的大廳,華麗而不俗氣的設計,水晶吊燈耀眼得令簡溪忍不住眯了眼。低頭就見陳姨迎了上來:“老爺大少爺都上樓休息了,二少爺出去了。”
“我知道了,你倒杯茶上來就是了。”遲翊宸沉聲回答,冷峻的臉龐上沒有一點波瀾。懷裏佳人突然心生惡意,抬起手輕輕朝他臉上來了一掌:“別總是擺著個死媽臉行不行?”
他微微皺眉,低頭看她的眼神卻帶著熱切跟寵溺。將懷裏佳人平穩地放在沙發上,遲翊宸在她身旁坐下,簡溪毫不客氣地將頭一歪,靠在他結實的肩膀上,滿眼得意。
笙兒來晚了一步,整個長形沙發的空間都讓他兩給占了,她隻能隔著桌子站在他們麵前,小臉上蒙上一層薄薄的細汗,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怎麽不坐?”友善的臉,友好的語氣,簡溪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破綻。她又不是一成不變的木頭人,來遲家待了這麽久,她的性子也收斂了很多。
其實她也不討厭笙兒,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討厭不起來,光是聽到她的名字,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腦海深處總有敲擊的聲響,至今不知何物。
而且一次次地夢到笙兒的兒時,讓簡溪麵對她的時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難道這就是意淫?
撇開胡思亂想,眼前的笙兒還是定定地站在桌前,細長的手指頭糾纏在一起,顯得忸怩。“我不敢坐,因為我做錯事了,我需要跟你們道歉。”
這並不能讓她感到意外,她真正在意的是某人的感受。抬眸瞥過去,隻見男人棱角分明的輪廓在燈光下更顯熠熠生輝,他卷翹的睫毛閃動,銳利的鷹眼中閃過一絲愉悅,嘴角的笑意更濃。
不出所料,他果然很高興。簡溪有些鬱悶,然而她也不想追究太多,那是他的過去,早就是不可改變的事,與其揪著不放,還不如放寬心。
當然,這是她對他的說法,實際上她心裏怎麽想的,說出來估計可以編成一部犯罪片。
陳姨將紅茶端上來,他端起一杯湊到嘴邊,純粹隻是用來掩飾上揚的嘴角。
“終於知道錯誤了?”他的語氣也軟了下來。這倒讓她有些好笑:“這種感覺真像是在給你開教育會議,孩子他爸,人孩子都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人家了嘛。”
拍開她撫上他臉頰的手,遲翊宸無奈地按住眉心,醞釀的情緒被她這句耍寶的話給逗弄得蕩然無存,就連笙兒都忍不住跟著笑。
他們這個樣子確實是挺像家長跟孩子的。隻不過很顯然,簡溪話中有話。
笙兒咬住下唇,唇色如同臉色一樣蒼白:“簡溪姐姐能對我這麽寬容大度,我真的很感激,是我太過任性了,一時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現在我不會了,姐姐跟翊宸是一對,我已經認清了。”
既然認清了,為什麽還要苦著一張臉?簡溪不喜歡,起身湊到她麵前,一手撐著大理石桌麵,一手按住她眉心,按平她的褶皺。
“簡溪,你在幹嘛?”條件反射似的拉住她的腰,遲翊宸還沒來得及鬆開手,簡溪就笑著回過頭,俏臉上笑容明媚,跟個沒事人似的。
“你在擔心什麽呢?我又不會吃人。”
壓抑住心裏頭越來越濃烈的苦澀,她笑得惹人憐愛,遲翊宸的心跟著被揪緊。果然他還是沒辦法做到這麽快就無視笙兒。
她轉過頭背對著他,看著她的眼神中明明帶著冷漠,但脫口而出的話,卻是那麽地溫柔:“還有哦,我的生日比你還要晚一點,請不要隨便稱呼我姐姐,老子比你還小,謝謝哦。”
看著眼前佳人小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僵掉,簡溪還是不能解氣。她從來沒有這麽煩躁過,有種自己的所有物被奪走的失落感在心裏翻騰,她甚至找不到任何辦法填補這種失落感。
轉眼夜過去了一半,寂寞男女開始出沒於城市最繁榮的地段,吵雜的酒吧裏,燈影迷亂,人影搖曳在舞池中央,一顆顆狂躁不安的心不停跳動,不知是誰將酒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如此熱鬧的地方,唯有吧台是寧靜之地,繆以衡坐在高凳上,手舉玻璃杯,同身旁的男人碰了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最近都沒看到你人,還以為你沉浸在新婚燕爾的喜悅中,都忘了我這個可憐的單身狗了。”毫不留情地挖苦遲翊宸,繆以衡滿臉嘲弄神情,他一直就這麽輕浮。
肩膀忽然被人搭住,遲翊宸皺著眉頭回過頭,隻見一穿著暴露濃妝豔抹的女人攀住他的脖子,眼神妖媚:“這位帥哥,怎麽不到舞池裏跳舞呢?”
“滾!”冷漠的語氣依舊跟當年一模一樣,繆以衡一點都不驚訝他的表現,結婚前這樣還會覺得奇怪,現在他可是有婦之夫了,當然要謹慎一些。
不過看他咕嘟幾聲就灌了幾杯烈酒的程度來看,他估摸著他的新婚生活不會太好過,拍了拍他肩膀:“跟簡溪吵架了?”
“如果是吵架就好了。”他居然會說這種話,嚇得繆以衡差點把酒杯摔了。
大理石桌麵映出遲翊宸宛如雕琢般的臉龐,黑曜石般澄澈的深瞳,劍眉緊鎖。他修長的手握住杯口,看著威士忌在杯裏流轉。
“你說,你以為已經死掉的初戀跑回來找你,但是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那該怎麽辦?”他愣愣地,倒像是因為無心才會說出這種話。
正經八百地問,誰知道等到的竟然是好友不知死活的哈哈大笑。
跟刀片似的眼神一掃,某人立馬乖乖噤聲,招手讓調酒師再多加兩杯。“那個叫笙兒的,回來了嗎?”
“嗯。”輕描淡寫的一個字,聽不出半點歡喜,反而還帶著嫌惡。繆以衡都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可是你不是說簡溪就是笙兒嗎?”
“可是笙兒確實回來了,如你所想,我根本不想她回來。”可怕的想法在心裏頭滋生,就是這種可怕的想法,才讓他如此痛苦。
一方麵很希望她永遠消失在自己的麵前,不要再來打擾他的生活,反正他也想不起來她的一切,那她還不如從此消失,他不想再看到她。
但是一想到她恢複記憶之後孤身來找他,他就覺得那樣想的自己好肮髒,真想徹頭徹尾地把自己的心清洗一遍,把所有過去要消失不消失的痕跡全都洗去。
“為什麽?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嗎?”
繆以衡話音未落,放在吧台上的手機就響了,可能當時遲翊宸醉了,所以才會不經過大腦,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就覺得那是簡溪打過來的。
她一個人在家會害怕嗎?那就讓她過來吧,他拾起手機,微醺的臉上透出一絲脆弱,接通電話。“我在西郊附近的酒吧裏,要來找我嗎?”
等到的是沉默,那他就幹脆掛斷。
轉過頭來繼續盯著大理石桌麵中的自己出神,他能感覺到愛情讓他的心變得汙濁,也讓他變得如此脆弱。可這兩種偏偏是他最厭惡的。
沉默了半個小時,他也清醒了不少。
將杯中威士忌一飲而盡,他的語氣平穩而冷靜:“我確實是在找她,可是我現在突然意識到,也許我根本不應該找,我喜歡簡溪,不是嗎?”
繆以衡沒辦法回答,要是他遇到這種事,說不定還沒有他這種鎮定。
罷了,跟別人說這種話大概也不會得到理解的,遲翊宸早就料到了。他冷峻的臉龐看不出一絲醉意,薄唇緊抿,微微發白。
轉身穿過舞池,即使在吵雜的人群中,繆以衡一回頭,還是能在人群中央發現他,如同刺眼的陽光欲將人灼傷,或許就是這種光芒,才會吸引一隻隻的飛蛾寧願消亡也要撲向他。
“笙兒嗎……”他呢喃著,眼神漫不經心地撇向四周,眼角的餘光正對酒吧角落的位置,一個身著白色長裙的女子站在那兒,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能看出她的麵容姣好。
她目光冷漠,從頭到尾都盯著繆以衡身旁已經空了的位置,明明人聲吵雜,但她似乎能看穿一切,甚至能聽清楚那個男人說的每一個字眼。
雖然素不相識,但繆以衡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