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誰的希望

  楚雲歌在病房靜養。 說是靜養，她卻一點生存的執念都沒有。 隻是每天被動的，接受著醫生的診治，護工的喂食。 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一天，又一天。 楚少羽很久沒有過來，再出現，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也有些灰敗。 “姐，”他看著床上突起的被子，輕輕開口：“你醒著麽？” 被子一動不動，他沉默了片刻，自顧自繼續說：“父親的病情惡化，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他想再見你一麵.……你願不願意去？” 依舊沒有回應。 楚少羽呆立了半響，攥攥拳頭，輕聲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腳步聲慢慢消失，床上的被子突然掀開，楚雲歌跌跌撞撞地跑到衛生間。 喉間一陣泛酸，她重重地咳嗽，眼淚都被逼出來。 時隔多年，她都快忘記，自己還有這麽一位父親。 楚江。 沒有他，她恐怕一輩子都得在呆在孤兒院，生老病死，無人可憐。那個男人將她帶回家，讓她第一次有了父母，還有了弟弟。她那時候感念他的好，想著將來努力學習，賺錢，好報答楚家。 現在想想，根本就是笑話。 她第一次被母親壓著去酒店時，沒有在家裏看到楚江，但是一身是傷的回來後，他卻留著淚將她緊緊抱在懷裏，不斷說著抱歉的話。 嗬，抱歉有什麽用呢？ 以後的每一次，他不是也沒有任何阻攔麽？ 也許，她不由得滿含惡意地想，那個男人說不定一開始就是衝著利用，才裝著好心帶她回去。 現在又來說什麽想見她的話！ 虛偽！ 可恨！ 楚雲歌不斷地給自己做著陰暗的心理暗示，以抵消內心深處的不安。 她緩緩起身，回到床上躺下，小腹又一陣陣抽痛。 最近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算算日子，她已經好久沒有來例假了。 已經，兩個多……月了。 突然，楚雲歌猛地一愣，一個極為攝人的猜想湧入心頭。 她緩緩低頭，抬手覆上小腹。 警鈴大響。 醫生護工趕忙往病房衝，這位金貴之軀，出了一點岔子他們都擔待不起。 “好痛啊，好痛！” 楚雲歌捂著肚子在床上打轉。 醫生大驚失色，連忙推著病床往B超室送。 儀器滴滴作響，楚雲歌清楚地聽到了醫生虛驚似的長歎：“還好，還好，胎兒一切正常……” 胎兒…… 她顫抖著捂住自己的小腹，她真的懷上了那個男人的孩子…… 作為孤兒，她從小缺乏真正的親情，自從愛上楚少羽後，就一直幻想著能和他有一個孩子。那樣，她會成為合格的母親，給他無微不至的關心，愛護，看著他一點一點長大成人。 可是，為什麽在這種時候？！ 他的父親剛剛成為了一個殺人犯。 而她，也不可能在許諾死後，還能心平氣和地跟他重修舊好。 更何況，哪有什麽舊好！ 眼淚控製不住的洶湧而下，楚雲歌想，命運真的對自己不公。 總是在幻望剛剛冒頭的時候，被冷酷的現實狠狠敲醒。 楚雲歌扭頭看著B超影相上微微跳動著的模糊黑影，小小的手和腳已經隱隱成形。它是那麽鮮活，那麽脆弱，需要人嗬護。 她不忍心剝奪它活下去的權力。 所以，楚雲歌抿抿唇，目光越發堅定。 她隻能選擇，徹徹底底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