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賞賜
夕鑾殿。
殿內的傳出一聲若黃鶯般的嗤笑。
“這般說來,她運氣不錯,竟碰上每每遲席的童照。”
“正是如此,四宗主宮宴來遲,這才碰巧遇上。”柳公子跪著回話,身側同樣跪著還有海公公。
“童照那狡猾東西,心胸素來狹隘愛記仇。海公公此番得罪於他,他不好處置,便是要讓本殿處置了。”
聞言,海公公胖碩的身軀發顫,額頭早已經布滿冷汗。
即便聽著這話,也不敢求饒。
伺候在殿下身邊的,皆知道她若想處置人,開口求饒討不得好。
側躺著的女子,眸光看著簾外的二人,輕描淡寫道,“海公公目不識人,雙眼留著無用,就此摘了吧!”
“啊……”
海公公嚇得渾身一軟癱坐在地,殿外進來幾個宮人,將其帶了下去。
帶出去沒一會,外頭響起一聲淒慘的哀嚎。
此番罰人,不是因海公公當真不認識童心。
而是他沒事先安排人盯住那條道過往的人,耽誤事。
導致一番小小的試探,都出師不利。
還跪在殿內的柳公子,聽見海公公的痛苦聲,不覺垂下眼眸。
俊逸清美的麵容上,看似習慣夕鑾殿的規矩,但袖中的手不經意一抖,出賣了內心的畏懼。
宴宮中——
宮宴結束,童心乏累的很,拖著沉甸甸的雙腿離宮。
剛到宮門外,便見到有人在她乘坐的馬車旁候著。
走近過去,才看清是海公公。
不複兩個時辰前的趾高氣昂,雙眼蒙著白色布巾,已被染紅。
近身而立,更能嗅到濃鬱的血腥味。
看他麵容駭人,童心有些驚愕,擰了擰眉,“海公公這是怎麽了?”
“奴才見過小家主。”海公公蒼白圓潤的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有勞家主掛懷,奴才是不慎磕傷。”
“是嗎,那得多多注意才好。”
她不瞎,知曉並非磕傷,而是已剜去雙目。
能如此下手的,隻有長公主。
“多謝家主提醒,奴才這番是奉長公主殿下之命,特來給家主送賞賜的。”海公公說著,移步讓開身。
他身後站著的一位男子。
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先前賴上童心的柳公子。
柳公子抬步而來,依舊披頭散發,渾身狼狽,也看不清他的麵容。
到童心跟前,行下跪禮,“小的柳辭,拜見小家主。”
這便是賞賜?
童心暗自冷笑,在宮中賴上不成,就美名其曰用此由頭將人塞給她。
長公主還真是會見縫插針。
不等她開口,海公公繼而又道,“殿下說,小家主功績在身,柳公子有幸得您的庇護,便成人所好。”
“柳公子在殿下跟前伺候多年,甚懂床笫之樂,必會讓家主滿意。”
長公主罰了海公公,讓他帶血送賞。
既是做給四宗主看,也是用來威懾她的。
盡管此番不願收下所謂的賞賜,卻不好拒絕。
想著,童心神色凝沉,拱手道,“請公公代為傳達,下臣童心謝過長公主殿下賞賜。”
“奴才定好好傳達,既賞賜送到,奴才得回去複命,先行告退。”海公公隱忍著痛苦,說完便離了去。
待人一走,童心睥了眼跪在地上的柳辭。
“柳公子是殿下的人,跪著作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苛待於你。”
“殿下將小的賞給了家主,往後隻會是家主的人。”柳辭回話,並未起身。
家主不認他,他自然不敢起身。
看著這人的一番心思,童心心頭沒由來鑽出一股惱意,冷聲道,“你是敬酒不吃愛吃罰酒?”
“小的但憑家主做主。”
柳辭頗有些軟硬不吃,跪在地上,哪怕雙腿早侵染了血跡,依舊絲毫不動。
童心倒是想說,他願意跪著就跪著。
可人在皇宮門口,若長跪不起,傳到長公主耳裏,會成為她的大不敬。
“很好!”童心半眯著清輝鳳眸,抬步先上了馬車,“既然柳公子極有韌勁,那就一路上好好跟著。”
說完,交代馬夫趕車回客棧。
跪著的柳辭得話起身,緩慢地跟上去。
不多時,揚長而去的馬車消失在了街道上。
他的雙腿有傷,就是沒受傷,僅靠雙腿徒步怎跟得上馳聘的馬車。
馬車內,童心倚靠在車壁,那張若水清冷的麵容上,帶著幾分疲累。
這才抵達京都,長公主迫不及待的找上了她。
難道童九說的是真的?
此行前來,容廉並沒有提到要殺了長公主。
隻是讓她了解這麽一號人物,稍加提防。
若是童九所言為真,長公主想要她的命,到時就不得不跟此人對上。
都說女子是紅顏禍水,長得好看的男子不也是藍顏禍水。
思及此,童心暗歎一聲,困乏地閉上了雙眸。
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客棧。
客棧外的碧青,伸長脖子等候了許久。
遲遲不見自家主子歸來,心裏擔憂不已。
平常赴宴,去也就是一個時辰。
都過去兩三個時辰了,還不見人回來。
正當碧青萬分心急時,聽見不遠處傳來車軲轆的聲音,定睛一瞧,是自家主子坐的馬車。
待馬車靠近停下,便迫不及待地掀開車簾。
“主子!”
見自家主子安然無恙,她這才鬆下一口氣。
“三更半夜的,你不必等我回來。”
眼下已是醜時,大家都是趕路過來,童心自己都覺得乏累,碧青自好不到哪兒去。
“不見主子回來,奴婢怎能安心歇息。”看自家主子累著,碧青眼眶不禁微微紅了一圈。
“知道你掛心我,下回不用這樣等。”
說著,先行下了馬車。
童心不是個煽情的人,倒很清楚碧青是真的擔憂她這個主子。
瞧她眼眶通紅,莞爾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瓜,柔聲道,“時辰不早,先去歇著,有什麽事明日再議。”
“是。”碧青心裏一暖,點了點頭。
這會兒童心太累,顧不得提及赴宴之事,隨後先回客房。
經過容廉的客房時,見到一直在外守著的夜羅。
想起來,她需得跟容廉共住一室。
當下收回腳步,繞過夜羅推門而入。
夜羅並未阻止,他雖有擔憂,但此刻王妃和主子若不住在一塊,反而招人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