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有趣

  宮宴沉悶無趣,童心嘬筷子嘬累了,趁著席間禁宵一炷香的功夫,去如廁順帶透透氣。


  一百零八道菜,不吃上兩個時辰吃不完。


  好在有點人性化,還帶中途歇息,要不然嘴都吃瓢了。


  不僅童心如此,其他的家主們,也迫不及待離宮外出走動走動。


  這會兒童心如廁完,回去宴殿的路上正四處打量。


  忽見前頭一道身影,跌跌撞撞正朝這邊過來。


  他身後追著幾個人,隱約聽見說話聲,“快點追上去,要是讓人跑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看見這一幕,童心皺了皺眉,左右一看。


  此地隻有一條道,周圍皆紅牆沒個藏身之處。


  在宮中遇見這種事,自然是不碰上的好。


  想著,童心特意退至牆根,給人讓道。


  可那倉皇而逃的人,竟衝著她過來。


  即將靠近時,不知怎麽地,腳下突然一絆,狠狠摔在地上。


  別說摔著的人疼不疼,光是這麽看著的童心,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感到涼牙。


  “救我!”


  摔在地上的人出聲,是個男子。


  話落,那雙青紫斑斕的手用力拽住她裙擺一角,披頭散發下的眸子,渴求生機。


  不等童心作出反應,追他的人已經來了。


  看穿著,是宮中的宮人。


  領頭的宮人站在男子跟前,有些氣喘地捏起蘭花指,嗓音尖銳的怒罵道,“好你個混賬東西,膽敢私下外逃,灑家看你是活膩味了。”


  男子無視宮人的怒罵,透亮的雙眸依舊緊盯著眼前的人。


  很快,眼眸閃過一絲微光,像是做出了決定。


  “你說過要帶我離開宮中,我遵尋約定出逃,你可還能帶我走?”


  “嗯?”


  一個不留神,童心便被賴上了。


  “求求你,帶我走……”


  “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麽要帶你走?”


  反應過來,童心黛眉一擰,扯了扯被他拽著的裙擺。


  一旁的宮人聽見這話,神色嗔怒,“好啊,居然是跟人私通,裏應外合。”


  “來人,將這女子一並帶走!”


  “什麽私通,我壓根不認識他,這位公公你不要信口開河。”童心心裏本就不痛快。


  上個茅房出來,被人賴上,還冠上末無須的私通。


  話說回來,這男子到底是什麽人,竟以私通定罪。


  不是隻有宮女禁忌私會,才會如此稱罪嗎?


  何時有過男子……

  隨而,童心想到,在宮中的男子若指私通,除非同樣是後宮中人。


  後宮的男子,莫非他是長公主的裙臣?


  宮人看童心矢口否認,冷哼一聲,“話可不是灑家說的,是這柳公子親口所言,你就是百般抵賴也抵賴不了。”


  他雖不認識眼前的女子,但看她身上穿著,是家主位分女眷用的宮裝。


  如此,就更無須忌憚了。


  區區一個家主,再大,還能大過去長公主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說了我不認識他。”


  這人極有可能是長公主的裙臣,眼下這麽一出,來者不善。


  童心看了眼抓著她的柳公子,蔥白指尖不著痕跡的勾動,一抹寒光自他手腕劃過。


  柳公子頃刻吃痛,不得不鬆開手。


  “你說不認識便不認識?男女苟合,一人認栽一人不認的事兒多了去了!”


  宮人既聽著了,便不能不理會。


  回頭事兒傳到長公主耳裏,他能有幾條命擔上?

  這會不由分說,要將童心與柳公子一同押走。


  碰見這等狀況,童心不會任人擺布。


  聖皇皇宮非等閑之地,以氣息辨別,一眼便能看出幾個宮人不是善茬,他們懷有身手。


  尤其領頭的公公,還是個身手不俗的。


  正當童心想著如何擺脫,另一邊來了一乘轎攆。


  幾位糾纏的宮人見此,連忙收起了不善,跪地相迎。


  轎攆行至,稍作停。


  坐在上頭的人,輕撇了一眼他們幾人,餘光又轉到了童心身上。


  “今日是宮宴,海公公怎會在宴客路上擋道?”


  領頭的海公公低垂著腦袋,麵上扯出一絲諂笑,“奴才哪敢擋四宗主的道,實在是因管教不嚴,慌不擇路。”


  “不慎擾了四宗主,奴才該死,還望宗主息怒。”


  四宗主,童照。


  童心倒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跟此人打照麵。


  “海公公在長公主身邊侍奉多年,就是該死,本宗主也得給長公主幾分顏麵。”童照語氣不鹹不淡,遂又道,“隻不過,奴才終究是奴才,再如何勞苦功高,也無權發落童氏的家主。”


  “公公,可不要因此僭越啊!”


  “是,宗主說的極是,是奴才瞎了狗眼沒能看清人。”


  海公公確實不知童心是何人,他聽聞柳公子出逃所以來攔人。


  見著一個女子,自沒想到家主之中的那位小家主。


  家主的女眷隻是女眷,家主卻是童氏血脈。


  立定半響的童心,這會走過來,朝四宗主行拜見禮,“晚輩童心見過四宗主。”


  “方才事態焦急,這位公公急著清路,怪晚輩未及時表明身份,生出一場烏龍。”


  “眼下明了,晚輩謝過四宗主。”


  “你便是童心。”童照抬眸看去,他本不該多管閑事,剛才那般說,就想看看童心是否接話。


  話接了,還接的極為不錯,兩邊都不得罪。


  童心微微頷首,“正是晚輩。”


  “嗯,你倒是有趣。”


  童照閑懶地坐在轎攆,拂了拂衣袖,“罷了,小家主都這般說,海公公下回得悠著點,別又陡然冒出來擋了去路。”


  “是,奴才謹記。”海公公鬆懈一口氣。


  不一會,轎攆離了去。


  待轎攆徹底消失不見,海公公臉色郝然地看著童心,作揖道,“奴才豬油蒙心,冤枉了家主,還請家主大人有大量,饒恕奴才這一回。”


  “海公公嚴重,下不為例就是。”


  童心無意跟長公主的人接觸,說完這話便先回去宴宮。


  她一走,原本趴在地上的柳公子不複方才的惶恐,緩緩站起身,瞥了眼海公公,抬步朝夕鑾殿方向去。


  海公公真不知到底怎麽回事。


  按理說,柳公子是公主身邊最得寵的裙臣,他若想逃,怎會在宮中四處亂晃,還逃到到宴宮這邊。


  知曉其中緣由不是他能過問的,便沒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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