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能當銀子花嗎
賣人情?前提應該是有事情讓她去辦。
想著,童心黛眉輕攏,抬眼看了過去,幽幽地問道,“王爺想讓我做什麽?”
“童家二夫人今夜子時會入宮,太後召見她是為詢問有關你的身世。”容廉睜開如深淵般的俊眸,眼底流轉一片寒霜,目光掠過對麵清冽散漫的人,抬手從懷中取出一物。
“事後你需得走一趟使臣驛站,將此物親自交給童雲峰,如何應對,想來你會有決斷。”
“至於那童二夫人,是殺是留,亦看你自己的打算。”
說話間,馬車停了下來,容廉繼而闔眸,慵懶倚身,淡淡道,“本王還有公務要處理,暫不回王府,隻好辛苦王妃了。”
童心看著眼前遞來的兵符,這是先前從賢王手裏得到的。
比起容廉想幹什麽,她更驚訝於這個軀體另有身世的消息。
沒想到,這裏麵還有迂回曲折,莫非童大夫人這些年對原主不好,是因身世有關?
收回思緒,接過兵符頭也不回地下了馬車。
馬車岔道分行,消失在街角處。
回王府的路上,童心若有所思,眼看到門口,大老遠的見到門外等著主仆幾人,身後還放著幾個大箱子。
一看到門口的人,幾乎下意識停住腳步。
這雲仲展是個執拗的人,被拒於門外好幾日,也該想得通為何無法入門。
唉!
算了,今日有事,還是先避一避。
轉身準備繞路走後門,誰知剛走了沒幾步,便被守在王府門外的雲仲展不經意瞥到了身影。
他頓然眸光一亮,三步並作一步,提氣追了過來。
察覺人追來,童心越走越快,後麵的人見此,不由大聲喊道,“師父!”
“誰是你師父?”
“除了你還能有誰!你難道忘了,之前死皮賴臉地收我為徒。我如今按照你所言,誠心實意登門拜師。”
雲仲展攔住她的去路,咧嘴一笑,“你不會是出爾反爾了吧?”
拜師就拜師,什麽叫她死皮賴臉。
飯都不可以亂吃,怕被下毒,難道話就可以亂說了嗎?
這會童心索性停步,鳳眸一挑,不甚高興地看著跟前笑意朗朗的人,“二皇子,大庭廣眾之下,您這般當街攔下良家女子,愈意何為啊?”
“我都說了,我是來拜師的。你說過,隻要我備好誠意,擇日再來無妨。”
這些日子一直吃閉門羹,雲仲展並非想不通透。
他不想節外生枝,隻好拋下顏麵用糾纏不休的法子找上童心,一心想得知她如何改造長矛。
聽了這話,童心嘴角一抽,先前她口口聲聲認徒弟,現在反而請神容易送神難。
再說了,容廉那廝很‘委婉’地打過招呼,她人在屋簷下,對著幹不合適。
眼下這事兒,似不解決不行。
如此被糾纏下去,等到給王府和她的聲譽帶來什麽影響,‘容混蛋’肯定還是要讓她自己出麵。
想到這,童心暗自無奈,擰了擰眉,眼底透著幾分疏離,朝雲仲展正色道,“你是雲列二皇子,更是驍勇善戰率領三軍的戰神,這其中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即便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麽,攤開來講無非是戲言作罷。”
“所以,解鈴還須係鈴人,二皇子與其有閑工夫跟我磨耗,不如去找真正能做主的人。”
話挑明了說,她知道雲仲展想另尋僻徑。
這種事,哪有那麽多空子可鑽,在各自身份立場上已是昭然。
“你耍我?”聽她嚴詞拒絕,雲仲展剛毅俊朗的臉龐上神色盡斂,眸光變得冷然,手上兵器勁力一握,沉吟出聲,“我若強行逼問,你當如何?”
剛才還言有笑意,隨著此話一出。
刹那間,周遭勁風暗起,氣氛霎時詭異。
立定眼前高大壯碩的身軀,頃刻間迸發出天覆地載強大之勢,無形中帶來氣貫長虹的壓迫感。
感知對方的戰意,童心正了正身形,半眯起清冽鳳眸,眸光變得淩厲。
袖中短匕倏然落入掌心,櫻紅唇瓣微張,似笑非笑道,“看心情,我若心情有了轉變,興許會給二皇子留個全屍。心情不佳,則另當別論。”
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還沒有正兒八經的跟人交過手。
她本不想雙手再輕易染上鮮血!
但現在有人執意找麻煩,那就沒了退讓的必要。
二人當街對峙,挨著夜幕,行人較少,並未引來注視。
空蕩蕭條的街道,為這一觸即發的爭鋒,平添了幾分便利。
兩人四目相對,戾氣盡顯。
就要動手時,忽聞遠處一聲呼喚,打破了彌蕭的殺意。
“王妃。”青嵐快步而來,見雲仲展也在,稍稍行禮,轉而朝童心低聲稟話,“大夫人逝世,府裏該準備的東西都備好了。”
外嫁的女子去娘家吊唁,回了夫家還需得哀誦念經幾日,以慰藉親人在天之靈。
“知道了。”童心收回掌中短匕,漠然地瞥了眼對麵的人,無言離去。
瞧著人回去,青嵐正要跟上,雲仲展喚住了她,“你所說的大夫人,是何人?”
“回雲列二皇子,大夫人乃我家王妃生母,今下日突發疾病逝世。”說罷,青嵐福了福身,快步追上王妃。
得知是童心生母離世,雲仲展麵上閃過一絲訝然,心間湧起了懊惱。
原是生母離世,要不是這丫鬟出現,隻怕他得在她黯然悲切時還要刀劍相向。
王府門口的幾個人,見著童心回府,趕緊到自家主子身邊,好奇地問道,“主子,您拜師成了嗎?”
自家主子等了好幾日,才見到心心念念的師父。
雲仲展瞥了他們一眼,指了指前邊還放置的厚禮,“將東西送進攝政王府,就說是我為之前在宮宴上的冒犯而賠禮致歉。”
“啊?”隨從疑惑不解,但看自家主子神色堪堪,不好多問,立刻去照辦。
黯然悲切?童心的情緒中可沒有這玩意。
童大夫人之前還能稱得上是她的生母,容廉一賣人情,現在是不是生母都不好說。
人前腳回到院子,後腳雲仲展派人送了賠禮。
青嵐一聽僅是賠禮送的東西,不用稟報,立刻讓人抬了進院子。
“王妃,雲列二皇子讓人代為轉達給您賠禮致歉。”
聲音從門外傳來,小廝抬著幾個沉甸甸地大箱子入門。
“有這麽好的事?”童心剛拿在手裏的茶盞,一咕嚕飲盡,欣喜地去開箱子。
全然忘了兩人方才弩拔劍張,差點打起來。
瞧著她迫不及待,青嵐不由得失笑,“這些個箱子沉得很,裏邊物件都裝滿了。以雲列二皇子高崇的地位,奇世珍寶定會不少。”
主仆神色歡喜,當童心滿懷期待的打開箱子那一刻,臉上的喜色愕然而凝。
啪嗒一聲。
將木箱重重地合上,以為眼花看錯了,又開了一遍。
再開一遍,箱子裏依舊是各種各樣的兵器。
“我勒了個去!”童心銀牙一咬,“拿這種玩意敢來拜師,以為自己是小清新走脫俗路線嗎?”
她不缺兵器,缺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這缺心眼的徒弟收不得,得虧沒真的拜師,要不然虧大發了。
候在一旁的青嵐也有些傻眼,忙打開了其他的箱子,無一例外裏麵同樣都是兵器。
“這些我用不上,都送回去罷!”童心失落癱坐在矮榻上,仿佛身體被掏空,心裏多了一絲無名之火。
看王妃心思不好,青嵐同感失望,稍看了眼箱子裏的兵器,麵色微怔。
將裏麵的兵器拿出來再仔細一看,扭頭朝童心驚喜道,“王妃,這些兵器好似都是一些名器。”
“那有什麽用,能當銀子花嗎?”童心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能!名器比銀子值錢多了,哪怕不轉賣出去成品,僅是熔煉拆分,都能賣出高價。”
話剛說完,上一秒還萎耷耷的人,下一秒趴在了箱子邊緣,鳳眸泛著精光,愛撫著滿箱子的兵器,“我錯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的這個掛名徒弟沒白費。”
“青嵐.……”童心抬眸,一把拉著她蹲下,低聲商議,“我知道你的主子是容廉,但謀財的事情,妨礙不到他,你說對不對?”
她沒什麽路子去出銷,青嵐一看就是行家。
不等青嵐回話,繼續說道,“這些東西你替我賣出去,咱們二八分賬,到時候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
王妃這麽一提議,青嵐略有心動,思忖半響,覺得言之有理。
僅是謀財,確實礙不著自家主子!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盡快辦妥此事。”她還是第一次私下收賞,想想怪是有點小激動。
商議過後,童心從這些兵器中挑揀了幾件看得上眼的,留著自用。
其他的則是全都熔煉分拆賣出去!
這些兵器都是雲仲展征戰多年繳獲的珍藏至寶。
當時看童心懂得改造兵器,還以為碰到了同道中人,這才用名貴的兵器作為誠意。
若是知道自己師父為了銀子,把他珍藏多年的寶貝全丟去回爐重造,轉手出售,倒不如送金銀珠寶那些俗物……
處理了兵器,吃過晚飯,童心沒忘記正事。
等到夜裏子時,換上夜行衣迅速離開了王府。
屆時,京城另一處。
一輛寬敞華麗的馬車從相府出發,行駛在空曠的街道,車軲轆摩擦地麵的聲響,在夜間猶為清徹。
而馬車前往的方向,正是皇宮。
坐在車內的童二夫人,心裏惶惶不安,不知這個時候太後為何突然打發人來傳她入宮,難道是宴兒在宮中出了事端?
除了自己女兒的事,她再想不出旁的緣故來。
這時,一道穿梭在夜裏的黑影,悄然而至。
駕車的人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人直襲脖頸打暈,緊接著翻滾下了馬車。
車內的童二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那一聲悶響。
直到,她察覺馬車停下,還以為到了皇宮。
“既到了為何不知會一聲,你是怎麽辦事……”
下馬車時,童二夫人埋怨了一句。
話音未落,車簾都沒完全掀開,刺目的刀光自她眼前一閃而過,瞬間脖頸上多了絲冰涼觸感。
耳畔隨之傳來戲謔的聲音,“深更半夜的,二娘不在府內好好呆著,這是要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