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求人不如求己
童心想跟雲仲展賺點銀子花花,結果銀子沒到手,反惹一身麻煩。
閉門幾日,專心搗鼓自己居住的院子。
打壞院子的意在趕人,現在目的達成,人不再往舊院來,她沒那麽不講究,還住個破破爛爛的屋子。
既是要修繕,索性來了個徹底的大改造,將舊院改成現代化簡易設計。
這些日子,雲仲展來拜訪無一例外都吃了閉門羹。
除了他,還有一個人急著見童心。
那便是丞相府的童大夫人,親自來過一趟,也派人來捎過話。
饒是如此,卻遲遲見不到人。
今兒個人又來了,陳媽媽敲了門,便在外頭候著。
“夫人,若是王妃依舊避而不見.……”
聽陳媽媽這麽一說,童大夫人哪能甘心,臉色沉然道,“我是她的生母,哪有一而再再而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這會兒小廝到舊院通報了一聲,青嵐得知相府的人來了,抬步進了屋去稟話。
“王妃,相府大夫人來了,正在門外求見。”
正閑來無事搗鼓圖紙的童心,聽了這話頭也不抬道,“將人請進來吧!”
她知道童大夫人為何急不可耐,隻因前些日子宮裏傳了懿旨,童晏入了宮。
有童南天此次處置各地罪臣一事收尾。
如此一來,童晏冊封為皇貴妃已成定局,最急的就是自家娘親了。
隻不過.……
先前錯失無數次機會,以她那優柔寡斷、顧慮頗多的性子成不了什麽事。
青嵐得話,將童大夫人請了過來。
童大夫人今兒個來舊院,發覺院子與她平日所見過的建築截然不同,變成了從未見過的新奇模樣。
不過眼下沒心思探究這些,剛落座下來,急著開口道,“心兒,怪娘先前有些畏手畏腳錯失良機。今兒個早朝,陛下論功行賞。宮裏來話,皇貴妃冊封事宜就在這兩日.……”
“娘沒什麽能耐,知曉你聰慧慣是有計策。一旦錯過冊封禮,咱們可就再也無法翻身了。”
咱們?
聽這話,童心心下冷笑一聲,什麽時候有過咱們!童晏的事早就解決了,隻不過外人並不知曉。
想著,眉心緊鎖,一張脂粉未施稍顯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愁容,神情懨懨道,“娘,我何嚐不著急。隻是這些日子王爺下令將我禁足,不得外出。”
“說來自身都難保,又哪裏來的法子對付萬千榮寵於一身的四妹?”
“四妹有著身孕,現在應當是有兩個月足了。等冊封禮過去,她在宮裏如何,你我再清楚不過。”
話說完,童心認命垂眸,輕歎一聲,“我還以為娘親已有了動作,如今看來,我們母女的命該如此,隻求四妹不借機報複才好……”
“心兒你……”童大夫人緊盯著自己的女兒,心裏存疑。
但看她的遭遇不似作偽,便知曉自己白跑了一趟。
也是,求人不如求己,因瞧著先前有些小聰明,而太過於高看她。
思及此,童大夫人忍不住暗罵自己糊塗,病急亂投醫,臉色頓然冷了許多。
“罷了,我先回去了。”
既尋不到解法,童大夫人自是沒必要多逗留,起身就走。
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身邊的陳媽媽跟著自家夫人一同出來,唏噓道,“夫人,以老奴看,為明哲保身,王妃此時確實不便插手。”
“常言,人生為己,天經地義。先前宮中設宴接待使臣,那個雲列二皇子當眾辱了她的清譽,如今還不知規矩地居住在攝政王府隔壁,又連著幾日都登門拜訪……”
“如此糾纏,她怎麽會不被攝政王遷怒!”
尤其是今兒個去那院子,瞧著屋內連個像樣的擺件都沒了,可見這些日子人在王府並不好過。
童大夫人管不著也不願多思慮自己女兒的事,聽完這話麵容稍霽,也不做聲,讓人立刻折返回了相府。
舊院內。
待人離去,青嵐讓人撤去屋內茶水換了新的杯盞過來,感到有些疑惑,“王妃是不打算助大夫人一臂之力了嗎?”
“我何時說過要助她一臂之力,生存之道從來都是靠的自身。”童心嗤笑一聲,放下手裏的圖紙,慵懶地往身後矮榻躺了下去,舒展著四肢。
她就是想看看,逼急了的人,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舉動。
此番童晏還在宮裏,腹中的子嗣自是沒了,人還被囚禁著。
太後力壓之下,這件事哪能允許走漏一點風聲。
要是在這個節骨眼,童大夫人壞了她的大事,下場如何……不言而喻。
隻不過,她也是時候給自家娘親備上一份‘厚禮’了,
此時的相府,因冊封禮將近,府內上下張燈結彩,晝夜不滅,登門而來道賀送禮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童大夫人回府,見著府裏喧囂熱鬧的光景,神色沉然,帶著人直徑回了院子。
“夫人,喝茶。”陳媽媽知曉自家夫人心裏難捱,寬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四小姐入宮成為皇貴妃,以她那驕縱性子,就算得寵興許也是一時的。”
“再者,後宮的女子向來都是花無百日紅,越是榮寵在身的人,招不招惹都有是非纏身……”
這番道理,童大夫人何嚐不知。
但童晏的身份不同於一般門戶的女子,若有朝一日,她在宮中不受寵了,同時也意味著相府的榮寵日漸衰竭。
隻要相府在的一日,童晏在後宮之中哪怕是囂張跋扈,自不會有人多說甚。
何況有童二夫人的教導,人在宮中,這母女二人必是越加謹慎的很,難能犯錯。
“不能讓她就這樣成了皇貴妃.……”童大夫人思慮再三,眼裏掠過狠厲,手裏死死攥著繡帕,很快拿定了主意。
如今的相府在旁人眼裏,好事連連。
相爺清君側有功,陛下當朝讚譽有加。
其愛女入宮冊封皇貴妃在即,眼下正是名利雙收的時候。
不論這一切惹來多少羨煞,童南天自己卻沒那般高興。
百官同僚被他得罪完了,又夾在陛下與攝政王之間,進退兩難。
風口浪尖上,隻能硬著頭皮收下這份功勞。
宮中冊封皇貴妃,按照宮廷祖製,童晏該回去相府住一夜,翌日自己的生母送行至宮門。
待入宮之後,再次沐浴更衣,由皇室妯娌王妃或世子妃梳妝寓意。
眼下童晏哪能回得了童家,太後傳來口諭,免去了繁重禮儀。
倒是宮裏的這一步沒省略,皇室沒有世子妃,隻有一位攝政王妃。
等到冊封禮日,進宮行規矩的便是童心。
此番,自是太後刻意安排。
一早,寅時剛過,童心便乘車入宮,在掌事姑姑指引下進了雲華殿。
殿內的多數宮女已遣退,隻留了一個伺候在梳妝案前。
見著人到了殿內,宮女連忙行禮,“奴婢見過攝政王妃,王妃萬福金安。”
“下去罷!”童心淡淡地瞥了眼跟前的宮女,宮女依舊垂頭,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案前端坐的童晏,忍著身上劇痛,銅鏡內映入的一張絕色容貌,麵色蒼白憔悴,如將要枯萎的鮮花,失了往日的炫目光彩。
這些日子居住在雲華殿,磨去了她那點高傲,留下的隻有不可終日的惶恐。
瞧著宮女不願離去,想來是得過交代,童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取下手腕上的雕花金鐲,“我與家妹有些體己話要說,還請姑姑先去外頭候著,一會便好。”
“這是應當的,奴婢先去瞧瞧別的事兒可備好了。”說罷,接下鐲子,這才退出了殿內。
等人離去,童心踱步到童晏身旁,掃了一眼滿目琳琅的梳妝台,抬手拿過梳篦,將那頭墨發輕輕一握,微微淺笑,恭賀道,“恭喜妹妹如願以償。”
“嗬,如願以償.……”童晏臉色煞白,額角布滿了密汗,這時的她身子虛弱到了極點。
瞥見那一抹笑意,入耳一番恭賀的話。
讓原本還忍痛坐定的人,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將梳妝桌台上的胭脂水粉猛地打落在地。
突兀的聲響,回蕩在偌大宮殿內。
“滾!你給我滾出去!”童晏尚不知自己落到這等田地有童心很大一份功勞,饒是如此,也受不住旁人半分的嘲笑。
尤其這個人還是她欺辱多年、苟延殘喘,從未放在眼裏的人。
“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瞧著童晏瘋癲的舉動,童心頓了頓梳發的舉動,瞥了眼地上的狼藉。
陡然間,手上用力掌握發絲將人拽回原位,膝蓋一抵背脊,逼得人不得不僵直了身子。
童晏越發吃痛,麵色一陣紅白交替,狼狽不堪。
不等她怒罵出聲,隻聽身後傳來冷然地聲音,“妹妹如此亂動,怎好讓姐姐梳頭?”
“放開我……你這個賤人.……”
“禍從口出患從口入,妹妹可想知曉,是誰害你落得如此下場?”童心說著,力道放鬆了下來,手裏的梳篦從上而下,梳到發尾。
她若不提,童晏一直當是太後手段了得,便忘了當初童心撞見她和賢王私會。
這會頓時想起,那日被太後傳喚時,是童心先被請了過去。
想明白過來,童晏惡狠狠地瞪向銅鏡中映出的另一張完美無瑕的臉,華妝麗裳,顧盼生姿,隻覺無比刺眼,“你這個賤人,敢算計我,我饒不了你!”
“妹妹真是愚笨,我之前僅是因撞見私會,便遭了你的毒手。好不容易嫁進攝政王府活下來,自求多福還來不及,怎敢再算計你?”
“退一步說,如此鋌而走險,置童家於不顧,我身為童氏女,能有何好處?”
“不是你還能有誰,你別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童晏嘴上這麽說,心裏倒是將話聽了進去。
童心已然嫁進了攝政王府,她好不容易活下來,自是惜命的不得了。
又怎敢在後背下手?
而且,她作為攝政王妃,就算在太後跟前說過什麽,都不足以令人相信。
太後亦是不會發難的那般快!
這般一想,童晏皺起了眉頭,顧不得正在梳頭,險些掙斷了一束青絲,扭頭直勾勾看向童心,質問道,“你說,到底是誰害我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