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是甲魚還是烏龜？
劍很快。
雷清楊持劍的手很穩。
放在江湖上，絕不會有任何一個高手敢說，他的劍比雷清楊更快，他的手比雷清楊更穩。
“噌！”
長劍之聲，有劍吟之聲。
劍如君子，君子如龍。
劍似龍。
劍吟就像龍吟。
寒氣大盛。
一個眨眼的時間不到，長劍已達路開的咽喉處。在快要觸及路開的皮膚時，長劍的攻勢戛然而止。
路開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寶劍之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森森寒意。
不可避免的，路開的皮膚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那是麵臨危險被劍氣刺激自然而然的身體反應，就像看到烤乳豬會流口水、站在烈日下會燥熱流汗一樣。
任何細小的反應都逃不過雷清楊的眼睛。
她的嘴角露出一個微笑。
不屑的微笑。
“我以為你不怕死，原來你也怕！”
雷清楊仿佛扳回了一局，占了上風，有些得意。
“貪生怕死，我總會有很多辦法讓你們這些凡人原形畢露！”
雷清楊甚至用劍脊拍了拍路開的下顎。
冰冷的寒意瞬間傳遍路開全身。
雷清楊問道：“還要我給你捶背捏腿麽？嗯？告訴你，我手中的寶劍，乃是用我沉雷宗鎮派之寶雷木煉製而成，吹毛斷發，削鐵如泥！甚至無需用力，隻要我手一鬆，劍尖就會像是刺進豆腐一樣，從你的脖子上穿過去！”
——原來沉雷宗還有雷木這樣的鎮派之寶？
當然，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路開的手微微向上抬了抬，很快便知道那是徒然。
雷清楊笑道：“一點都動不了，隻能任我魚肉，是不是很絕望？”
路開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好吧，我認輸。”
英雄末路，大抵如是。
路開閉上了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除此之外，又能怎樣辦呢？
“喂！”
雷清楊看見路開突然之間便放下了所有的抵抗，投降認輸認得這麽徹底，甚至連一句硬氣的話都沒有，很是意猶未盡。
劍脊又拍了拍路開的下顎。
路開一動不動，仿佛睡熟了一般。
“喂！”
雷清楊提高了音量。
這種感覺有些難受，就像是想要吃飯，掀開罩子的時候，發現是一桌大餐，正在大快朵頤，就在將飽未飽之際，一桌美食突然消失不見，這就讓人不上不下了。
雷清楊又用劍脊拍了拍路開的下顎，問道：“你是甲魚還是烏龜？你以為把頭縮進自己的龜殼裏，我就拿你沒辦法了麽？”
要不是顧忌路開身上的傷勢，雷清楊真想把路開拽下床來。
任由雷清楊如何諷刺，路開都不為所動。
雷清楊收回了寶劍。
房間內恢複了平靜。
“我和他一個凡人鬥個什麽勁？”
短暫的冷靜過後，雷清楊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可笑。
雷清楊向梁小茹招了招手。
梁小茹來到雷清楊身邊，問道：“小姐有什麽吩咐？”
雷清楊沒有忘記來這裏的目的，說道：“這個凡人就交給你來照顧了，他要是有什麽異常，記得通知我。”
“是。”
梁小茹看了路開一眼，點頭應允。
“對了。”雷清楊對梁小茹說道，“這件事情不要讓我爹爹知道。要是爹爹來這裏看見我不在，你就說我剛好有事出去了。”
梁小茹說道：“好的小姐，我都記下了。”
“嗬，無用的凡人！”
雷清楊最後留下了這麽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梁小茹走到床邊，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路開。方才進門時，路開的眼神實在太讓她印象深刻了。
“奇怪！”
看了半天，梁小茹都沒有看出一個所以然來。
“奇怪，真是奇怪！”
梁小茹陷入了沉思。
雷默雖然沒有再出現在貴霖苑，但是上好的丹藥卻一點沒少，每天都按時由沉雷宗的弟子送進貴霖苑。看見那一粒一粒上好的丹藥被路開吃下，梁小茹都覺得可惜。
“他僅僅隻是一個凡人呐，怎麽能吃那麽上好的丹藥？”
幾天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在這幾天時間裏麵，雷清楊偶爾會到貴霖苑看看，至於雷默，卻一次都再未出現過了。
雷默得抓緊時間消化在飛雲崖上獲得的感悟，在如此強大的劫雷之下逃生，這樣的機緣，不是每一個修者都能夠遇得到的。
這天中午，梁小茹照例拿著一顆丹藥推門進房，卻看見路開坐了起來，正靠在床頭上，側頭望著旁邊窗戶外麵的風景。即便梁小茹走進了房間，路開也沒有動一下，他就像是一尊沒有生命氣息的雕塑。
“他……他竟然能夠自己坐起來了？！”
梁小茹看到坐在床頭的路開，心裏麵萬分震驚。因為雷默說過，路開想要下床走動，至少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而現在才過去了幾天，他就能夠自行坐起，這是不是意味，離他下床的時間很近了？
“難道是咱們沉雷宗的丹藥實在太好，加上他又是一個凡人，所以才恢複得如此之快？也是，對於他們凡人來說，這些丹藥，可都是仙丹！”
梁小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丹藥，心中有一絲自豪。她放慢了腳步，輕輕向路開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梁小茹就是不想打斷望著窗外出神的路開。
她看向路開的眼睛。
路開的眼睛，一直是梁小茹最為好奇的存在。
路開漆黑的眼眸異常的深邃。
遠勝於一般人的深邃。
僅此而已。
那種浩渺廣博吞噬萬物的感覺，再也沒有出現過。
“把丹藥放在桌上吧。”
路開突然開口說話了。
不知幾時，路開已經收回了神，此刻正看著梁小茹。
“啊！”
梁小茹最後發現失神的那個人變成了自己，而且被正主抓了一個正著，微微有些臉紅。
她把丹藥放在了桌上。
“把丹藥放在這裏，你拿得著麽？”
梁小茹大著膽子，直視路開的眼睛。以前她都是偷偷的看，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的和路開進行對視。
梁小茹的眼睛很大，很水靈。
能夠進入修行宗門修行的人，向來都不是一般的人。
路開平靜的說道：“一會我可以試試。”
梁小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路開，說道：“實在不行，我還是可以過去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