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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拈花含笑

  我可能是真的腦抽了。


  在他說話這簡短的幾個字時,爛在我心裏的那一絲一縷的情緒突然間像找到了出口,一層層的清晰,一層層地躥行,最終湧出喉頭,越過嘴巴,化為三三兩兩問地址的字句。


  他費勁的把地方說完就掛了。


  我把手機往旁邊一丟,望著天花板問自己去不去接,長達五分鍾的時間裏都沒有什麽答案。


  右腳被我彎曲起來,我點根煙抽上,片刻間周圍就煙霧繚繞。


  估摸著也就下去半根,我一骨碌從床上跳起,隨便套身衣服就出去攔車。


  晚上十一點,我到了他所在的地方。


  推門一看,我一眼就看見了他。


  雙眼緊閉,麵色潮紅,黑發低垂,他一手鬆垮地垂著,另一手緊緊捏著手機,像是用了很大力氣。


  周圍坐了九個美女,環肥燕瘦,什麽樣的都有。


  而他也早已醉到不省人事,衣衫也不整齊,T恤被翻上去,腹肌任由那些女人撫摸著。


  挨他最近的那個甚至還把紅唇貼在他鎖骨上,像在品嚐著米其林餐廳裏昂貴又美味的食物。


  “親你爹呢!把你塗著月經的嘴給我挪開!”我上前就把那個親吻他鎖骨的女人拎到一邊。


  那塗著大紅色口紅的長發女孩往後踉蹌了幾步,伸出做著水晶指甲的手指怒指著我:“神經病吧?你誰啊!”


  沙發上,一個年紀看上去最長些的女孩不急不緩地拿起酒杯喝口酒,淡定又輕蔑地衝周遭姐妹說了句:“能是誰?臨哥什麽人你們不清楚?他不會和誰談戀愛。這女的,估計就是個幻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小山雞!”


  許多人都開始笑了。


  是嘲笑。


  有人掩嘴笑:“我看也像。臨哥身邊的女人那麽多,就算每天換一個月都能不帶重樣的。我們這的女孩子誰不認識他,他要有女朋友,那姑娘的綠帽子都等躥上天去!嗬嗬嗬嗬。”


  又有人故意把手放在他腹肌上來回迂著,挑釁味十足地說:“你們猜猜,這女的和臨哥睡過幾次?”


  “誰知道呢?管她幾次。八成就是個不經操的。臨哥那麽厲害,誰不愛啊!”


  耳邊的嘲笑聲此起彼伏,一波高過一波。


  我答應過我爸,不再動不動就打架鬧事,麵對這幫女人,我盡量壓下脾氣地說:“你們識相就抓緊出去!”


  方才被我扯一邊的那女孩一扭屁股將我擠到一邊,重新在阿臨身邊坐下,細長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臉頰,動作很慢,聲音卻很刺人地說:“憑什麽啊?當你是誰呢!臨哥有段時間沒來了,我們個個都惦著他。今天我們誰也不會出去。他就是醉死了,我們也愛得很,抱抱都好。你們說是不是啊?”


  “就是。”


  那些女孩都斜挑著眉毛,把我當個弱智來看,一次次奸佞又狂妄的笑聲徹底地激起了我的征服欲,憋了許久的脾氣也讓我再難抑製。


  我一手抓起煙灰缸,一手揪住那摸商臨臉的女孩,笑著說:“想配種找別人!誰再敢動一下,小心你們以後做生意的腿兒都劈不開!”


  那姑娘似乎被我嚇到了,嘴皮子哆嗦兩下,一下子默了聲。


  耳根子也親近上那麽幾秒。


  可之前最淡定的那個姑娘,突然砰一下放下酒杯,喝了聲:“給臉不要臉!在我們地方甩臉!不自量力的東西!”


  別的姑娘看事情已經這樣了,也紛紛扯開膽子,團團把我圍住。


  一個身高最高的人抬起腳就往我肚子上送了一腳,我一陣劇烈的疼,手裏握著的那隻煙缸猛就丟出去,穩穩砸在踢我的那姑娘眉心。


  她捂著頭,蹲下來大叫著:“疼死我了,姐妹們今天好好教訓她!”


  一時間剩下的八個女孩全動手了,我隨手揪住一個就把人摁到地上一拳一拳地往那姑娘臉上招呼。而我的後背,頭部,都在忍受著一腳又一腳的狂踢。


  有人揪住我頭發,一下把我從被我摁倒那姑娘身上扯下來。


  我的手腳很快被人摁住,她們撕扯著我的衣服和牛仔褲,一副要把我全部剝光丟出去的架勢。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遭受到這種侮辱。


  讓我感到可恥的不是因為沒打過一幫子人,而是我第一次為了爭一個男人那麽喪失理智的和別人打架!我明明知道不值,卻還是忍不住那樣做!

  “小山雞,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連我姐妹都敢動!今天不給你顏色瞧瞧,我們幾個也算在夜場白混了這幾年!”


  我的上衣眼看被剝去一半,連內衣都露出來了。生性倔強的我每一次打架都不會在乎對方有多少人,脾氣一上來誰都攔不住。打從我抓起煙灰缸的一瞬間就明白自己可能會吃虧,但我不悔,也不怕。


  憋了許多鳥氣後,我突然一個猛力抽出一隻手,一巴掌甩在一姑娘臉上。


  我狼狽又瘋狂地逮住誰就打誰,可嘴裏卻再也迸不出一個字,就像被丟到原始叢林裏不求勝隻求生的無畏者!拚盡最後一絲力氣也要把對方打倒在地!

  “她瘋子,神經病,我們走吧!”有人開始膽怯起來。


  “走什麽!老娘今天是真和她杠上了!”說話的人似乎是這幫子姑娘裏權威最大的人,也是在我看來比別的野雞更淡定的那位。


  在我亂打一通後,還有戰鬥力的不過也隻剩下四五個人。其中就有說話的那位。


  她梳著典型的大上海懷舊頭型,一身紫紅色旗袍,精致的妝容下也能瞧出底子十分不錯,我聽見別人喊她董姐。她眼神冰冷地瞧著我,勾腳取下一隻差不多十五厘米的高跟鞋,揚手就要往我腦袋上砸。


  我也顧不得那麽多,在那隻尖細如棒針的鞋跟落下之前,先一個巴掌甩去,直接把人扇到在地。


  我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氣,沉默許久後的我隻迸出一句話:“他是我的,誰也不能碰了。”


  汗水從我額頭一條一條地滑下來,我感覺自己連內衣褲都被汗水打濕了,身體也跟跑了幾千米一樣力氣快被抽盡。


  我徹徹底底惹火了那個叫董姐的,她抓起個酒瓶往桌上一敲,手裏隻剩半截尖銳的破瓶身。


  突然間又上來倆女人駕住我兩隻手,我牙齒一咬,頓覺得自己是怎麽都逃不過這一砸了。


  我眼睛一閉,腦子幾乎是空白的。


  隻聽砰的一聲下來。


  耳邊躥過女孩們的尖叫。


  我猛得睜開眼。


  一個高大的,晃蕩的,眼神迷離的男人正站在董姐伸手,一手掌抓住了那隻碎酒瓶。


  鮮紅的血液順著光潔的綠色酒瓶緩緩下落,他似乎還是沒清醒,翻好自己的T恤後就把董姐的腦袋當欄杆扶,打個酒嗝口齒不清地說:“在鬧什麽?吵死了!”


  董姐一下就鬆開手,順勢緊緊摟住了商臨的腰,像個經過大風大浪的女人般依舊鎮定自若地說:“臨哥,你手傷了,我帶去醫院。”


  他眯著眼睛掃圈周圍,眼神定在我臉上,漸漸的那眸子中的迷離感散了好些。他掰開自己腰上的那隻手,陰柔地問:“誰動她了?”


  董姐依舊很鎮定地說:“是她打我們。臨哥,我胳膊都扭傷了。”


  商臨把紮在自己手掌心的瓶子丟到一邊,又重複了一遍:“哪幾個動她了?站出來!”


  沒人敢說話。


  緊握著我兩隻手的姑娘也挨個放開了我。


  我一下就跟被曬幹的鹹魚一樣砰得倒在地上,沒力氣說話,也沒力氣再動,隻是歪著頭,從下往上瞧他。


  “給我說話!”商臨陰沉的聲音間發了狠。


  一群姑娘嚇的乖乖站成一排,隻有董姐,不像那幫子姑娘一樣膽小,從胸口扯出條配衣服的手帕,默不作聲地給商臨擦幹淨手上的血。


  他低頭看我一眼,一把將董姐甩開,隻是奪過手帕很隨意地往自己手心裏擦了幾下就丟掉。


  他抬腳走向那排姑娘,暴躁地一手呼倒了三個,另外幾個也很快被他踢飛,一點舊情都不念,視女人就如草芥!


  他似乎連讓人滾蛋的句子都懶得再說了,隻煩躁地對著門擺擺手,除了董姐之外的八個女孩都像嚇破了膽似的往門外奔。


  至於董姐,她不慌不忙撿起一隻離自己很遠的高跟鞋穿上,走時還不忘對商臨說:“臨哥,一會記得去醫院瞧瞧。”


  我狼狽地趴在地上,心裏一直在問自己:不過是一個許多人經手過的老男人啊!我幹嘛把自己搞成這樣,趴在地上像條狗!


  他蹲下來,抱我起來。


  我如同置身在雲朵中一樣漂浮不定,因為他實在是走得太不穩了。好像每向前垮一步,就隨時可能讓我從他懷裏掉出來。


  我十分困難地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說:“小臨臨,我來接你了。”


  他看我一眼,沉沉應了聲:“嗯。”


  “我今天又打架了。”


  他十分無奈地勾了下嘴角:“嗯。”


  我的手指在他脖子上迂回幾下,繼續說:“我疼。”


  他忽然停下,晃蕩地靠在牆上抱著我,低頭吻住我的唇,用牙齒輕輕磨了幾下。


  很短暫的一吻,卻撩得我心猿意馬。


  抬頭時他狠皺下眉頭說:“知道疼就閉點嘴,我走不穩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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