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拈花含笑
孫霆均盯著我,一怔過後笑了,露出倆虎牙說:“你比我想象中聰明很多。”
他從我手中一把奪過那滑溜玩意,咚一下丟回黑箱子裏。
有人對孫霆均說:“霆總,哪回用它別人不是嚇得求爺爺告奶奶的?這姑娘打小吃熊心豹子膽長大的吧?真虎啊!”
我剔那說話的人一眼,心有餘悸地輕輕喘氣:“虎?你是什麽時候瞎的?沒瞧見都是你們這群牲口給逼的!”
“夠了。”孫霆均給人使個眼色讓他們幫沈芳繩子解了,然後對我說:“程乙舒這名字我記心裏了。我說話算話,今天你不但帶著那死胖子從這出去,以後你想要我做什麽都答應你。”
孫霆均的話我本不怎麽入心,但他這麽說了,我便就配合地拍拍手說句:“好啊。帥哥,我要路鋒地產短期內徹底完蛋,做得到嗎?”
他沒有說話,嘴邊的笑更顯謙遜。
“孫霆均,以後少犯神經病,腦殘片吃多了你!”我摟著沈芳忙從那鬼地方出去,走了好一段才攔到輛出租車。
沈芳剛坐穩就趴我腿上哭了,我拍她幾下肩膀,想說的很多,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半道上,沈芳的哭聲漸漸隱去。她抬頭,圓乎乎的手一把抹去眼淚說:“程乙舒,我想減肥。”
我心裏像是被什麽給撓了一下,皺著眉頭說:“他們那群瘋狗說話難聽,刺著你了吧?沈芳,別說你現在才一百六十幾,就是二百六我也不嫌你。這世上胖的多了,也不一定非得瘦成竹竿啊。”
沈芳搖搖頭,懨懨地苦笑說:“我知道你不嫌我,可這個世界對胖子充滿惡意。你知道嗎?去年我頭發剪了,穿的又很寬鬆。第一天去單位上班我在食堂吃午飯,隔壁桌的同事就和我開玩笑,說我再吃下去就討不到老婆,後來我告訴他我是女的,他驚呆了。打那以後那同事就再沒和我說過話,我在單位人際關係很不好,隻要裁員就一定有我的份。還有,像我這樣的人買衣服,坐車,很多簡單的事做起來的都很難很難。別人可以隨便當麵或者背後罵我死胖子,死肥婆,甚至是豬!可我不是豬,你知道我以前也是很瘦的!”
說著說著,沈芳的淚水就又滾下來了,一顆顆都跟黃豆那麽大,偏生她還故意在我麵前撐起那難看到抽搐著的笑容,我的心頓時就跟被打碎了似的,猛得把她撈我懷裏,連聲說:“好好好,你想減就減,快別哭了。”
我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滿是擔憂。且不說減肥這條路太艱苦,我更擔憂的是因為胖而受盡人情冷暖的沈芳如果真的瘦回成一道閃電,再次獲得男人們垂涎的目光,隻怕她愈發覺得這世上的人都膚淺的要命,心也就真的冷透了。
那天我覺得沈芳各方麵情緒都不好,就決定帶她去了別墅跟我住幾天。
快到的時候我還在想,算起來我被孫霆均帶走也有五個多小時了,很可能這會他不在家,正瘋了似的找我。他會想到是孫霆均把我帶走嗎?還是會去找周明?
“到了,八十五塊。”司機扭過頭來。
我身上沒裝錢,是沈芳給付的車費。
我回過神來往別墅一瞧,大門開車,門口還停著輛沒見過的車。
“下車了。”沈芳輕輕推下我的胳膊。
我應了聲,和她一起往別墅走。
可能是燒糊塗了,我竟然對那個老男人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比如,我進門時他紅著眼睛罵我去哪了,然後一把抱住我之類的。又比如,他可能什麽話都不說,直接把我抱回房間,再為了方便照顧我鑽我被子裏之類的。
我必定是瘋了!
這些少女幻想怎麽會出現我的腦袋裏。
臉越來越燙,伸手拍拍臉,一腳踏進了別墅的大門。
就這麽一抬眼,我看見的一切和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商臨正抱著個胖墩墩的女孩子,他笑得一點也不陰柔,甚至是天真無邪,薄薄的嘴皮子親親小孩的頭發,然後是臉,再然後連小手小腳都要親一遍。而他身邊正坐著那個叫唐穎的女人,他們的眼神全在孩子身上,根本沒發現我的存在。
眼前的商臨哪裏還是我印象中的那個樣子?
他就像是孩子的生父一樣,穩重體貼,即便不用說什麽,對孩子的溺愛也全在眼神和行為裏了。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如果以後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做個非常出色的父親。
先發現我存在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叫唐穎的女人。
“有人找你。”她聲音溫柔地說著。
商臨這才看向了我,不過淡淡地問句:“去哪了?”
“朋友來找我去醫院掛水了。”我胡扯句,拉著沈芳就去了樓上。
我關上門,開始喘氣。
“那男的就是你說的三十多歲的那個?旁邊的女的是……”沈芳有些不好意思問下去。
“女的應該是他弟妹。”我答道。
沈芳拍拍胸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破壞別人家庭,幸好不是。”
她的話猶如一擊重錘。
我明明沒去破壞什麽家庭,可顯然現在的我住在這麽大的別墅,吃著他的,用著他的,連晚上解決生理需求也得借他的零件,生生過成了被包養的小情人生活,完全不是我想的路子。
沒多久沈芳在我床上睡著了。
我下樓,商臨還抱著那小孩兒,他們就像有聊不完的話。
那小孩兒勾住商臨的脖子,嘟起小嘴親他的臉,滾圓的眼珠子泛著讓人疼惜的光,稚嫩地聲音也緩緩流出:“比起爸爸,小彥更喜歡你。我喜歡你摟我睡覺,什麽時候才能搬來和小彥一起住呢。”
商臨看了眼唐穎,沉默了會說:“小彥有爸爸,我不能和你們住一起。”
小孩兒天真無邪的追問他為什麽。商臨似乎很難應付孩子這問題,便看看唐穎,說去加點茶水,把小孩兒遞回了唐穎懷裏。
他起身的時候才注意到我正站在樓梯旁,我什麽話都沒說,眼鋒劃過他的臉,走到茶幾旁拿了隻打火機就準備上樓去。
唐穎看我一眼,隨即對商臨說:“婆婆前幾天問你來著,說讓你快點找媳婦,這女孩兒你要是真喜歡就帶回去給你爸媽瞧一瞧。要是沒有結婚的打算就別浪費人家姑娘的時間。我有幾個同學還單身著,從我這打聽了你好多次,你有空的話也見見。你朋友在,我就先回去了。”
商臨也看我一眼,向她點頭。
送走他,商臨才走到我身邊,拿走我手中的那根煙,二話不說就碾進煙缸裏。
我瞧上他一眼,問:“她什麽時候來的?”
他十指交纏,大拇指輕輕迂回在自己的皮膚上說:“買藥的時候碰上了,就接回家裏來坐坐。”說完他才抬手摸了摸我額頭:“哪兒掛的水?還挺管用。”
我沒有動,直勾勾看他。
“有這麽好看?”他聲音中雜著陰邪的笑,似乎很清楚我在因為什麽不痛快,卻還要明知故問。
我後背早疼得快裂開,一直強忍著說:“我看自己玩過的男人,沒毛病啊!”
商臨的手立即縮回來,狹長的眼鋒一挑,有些動怒地說:“程乙舒,我勸你不要老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一次兩次我當你年輕不懂事。時間長了,我膩!”
他一個起身,拔萃的身高就被迫讓坐在沙發上的我仰望著他。
在孫霆均那本就受了點破氣,現在心裏更是憋了股無名火。但我堅信自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他既這麽決然地說了,我何必栽他這自討不痛快。少女的幻想偶爾想想就好,想多了也容易變傻。
在別墅和沈芳住了五六天,身上的傷痛也好差不多了。那天夜裏我麻溜的收拾東西,趁他洗澡的時候從他房裏偷回自己的銀行卡,和沈芳直接叫輛車離開別墅。
半道上沈芳好似憋不住了問我:“你就這麽走了?不打算和你家阿臨在一起了?他長得好帥啊!”
原本我覺得沒什麽,可被她這麽一問心坎裏就突然空落了一陣,煩躁地把頭扭向窗外說:“他不喜歡我,也不太適合當我老公,等哪天我無聊了再逗他。”
沈芳又問:“那你喜歡他嗎?”
“喜歡。”我轉頭:“睡他。”
可能他是真的對我膩了,我離開別墅後他一個電話也沒打來過,我給我爸買了一堆營養品和煙酒,什麽好話都說盡了才勉強讓他相信我以後不會再打架鬧事,還我自由。
那段時間沈芳忙著減肥,我幾次約她都被她拒絕,身邊別的閨蜜有些忙著照顧老公孩子,有些又忙著談戀愛,一幫全是重色輕友的家夥。
以前看見別人在朋友圈秀恩愛從來沒覺得什麽,可自從打別墅離開後我就再也看不得那些黏黏膩膩的照片和段子。
或許,我在想他了。
然而,真正激發對阿臨徹徹底底的占有欲是在一個下暴雨的晚上。
那是我最狼狽的一天,也是我最瘋狂的一天。
事情的起因是商臨的一個電話。
手機屏幕上已經一個多月沒出現過他的號碼了,突然這麽響起,我還有些措手不及。
“有事?”我接起。
電話那頭的他聲音異常性感,呼吸間還帶著迷人的喘息:“我喝多了,過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