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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夜雨渡船

  魏先生長出一口氣,文朝天何嚐又不是


  這次能化險為夷,對白切鳴殺人滅口,那就證明,紫墨公主沒有被發現,自己的前途,也沒有被牽連。


  為此,他還專門邀請黃有年過來,喝一場壓驚酒。


  段初雖然不知道裏麵的道道,但是從魏先生和文朝天的表情裏,也知道這件事,告一段落了,自己還可以,繼續姐姐妹妹兩頭跑的快樂逍遙。


  而且皇帝在奏折裏,又褒獎了文朝天。


  這就證明,文大人距離應天府,最多一步之遙了。


  隻要文大人能去應天府,那麽自己距離解開父親的死因,也不遠了。


  有一個人,比魏先生文朝天段初,還要慶幸。


  那就是馬千裏。


  畢竟殺東廠的三個人,用的是他的刀,而且來回運送乞丐流浪漢,也都是他出的麵。


  假如事發的話,文朝天隻要出事,他馬千裏也跑不掉,現在好了,白切鳴很快就要成為死人了。


  隻要他死了,一了百了。


  於是馬千裏放鬆了心思,又開始催促鐵司獄,去段家提親了。


  當文朝天在地牢裏,向白切鳴宣讀聖旨之後,白切鳴麵如死灰。


  他沒想到,前日還是東廠大都督,現在竟然成了需要淩遲的重犯。


  “文朝天,你們這幫狗東西,為了掩蓋罪責,竟然陷害本督,本督要麵聖”


  我堂堂知府,想要麵聖都困難,你一個死囚,做什麽白日夢

  文朝天理都沒理他,直接離開了地牢。


  鐵司獄看文朝天還沒走出地牢,就大聲訓斥白切鳴:“白切鳴,你都被天子除名了,區區一個罪犯,竟然還妄稱本督,你哪有這麽大的臉”


  鐵司獄一開口,張管營的鞭子,可就不饒人了。


  之前怕你是廠公,你叫罵起來也不敢打你,現在你成了等待淩遲的死囚重犯,老子不打你打誰


  所以文朝天走出地牢,還能聽到身後的鞭響和慘叫。


  他身為一個知府,不好和白切鳴對罵,本來胸中就有氣。


  這次鐵司獄和張管營,也都是為了給他出氣。


  屬下這麽做,就是為了自己開心,那自己當然就要開心了。


  文朝天心情愉悅起來,就打算抓緊回住處找香兒,卿卿我我一番。


  於是他對身邊的段初說:


  “元起,皇帝的旨意,從嚴從快,所以你抓緊召集紅陽班人等,明日正午淩遲欽犯白切鳴,其他同黨,一概斬首此時,宜早不宜遲”


  “好的,大人,我殺人,不挑日子”段初說完,馬上就去找人了。


  一聽說淩遲一人,斬首三十多人,紅陽班的人,眼都發光了。


  這可是一筆大買賣

  於是拐子三鬼眼七,忙著收拾淩遲的工具,而小六小八,擦洗磨刀石之後,刷刷刷的磨刀。


  紅陽班裏一時,比過年還要喜慶。


  沒辦法,吃的就是這行飯。


  幹什麽講什麽,假如每次行刑,還要和死囚感同身受,愁眉苦臉眼裏掛淚,還做什麽劊子手

  段初身為班主,自然不要忙這些瑣事,他布置完之後,就去找牛巡檢了。


  兩人在巡檢司,吹了一會牛皮,等到牛巡檢下值,兩人直奔天香樓。


  喝酒的時候,牛巡檢又開始給段初,灌輸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的道理了。


  他倆不知道的是,他們喝酒的時候,早就被人盯上了。


  盯著他們的,正是馬千裏和鐵司獄。


  “老鐵,你到底有什麽計策,需要段初喝醉了才行”


  鐵司獄嘿嘿一笑,道:“這個你就不用問了,隻要你們父女倆,聽我的布置,保證大事必成”


  聖旨來了之後,馬千裏催得急,又提刀上門了。


  鐵司獄沒辦法,硬是在馬千裏的刀鋒之下,靈機一動,想出來一個妙招。


  至少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妙招。


  段初和牛巡檢,這一次越聊越開心,都喝得酩酊大醉。


  天香樓掌櫃愁眉苦臉,看著這兩位爺,心說你們倒是說說,誰付賬啊


  關鍵這倆都醉得人事不省,總不能硬去他們兜裏掏錢吧。


  天香樓掌櫃的正發愁呢,鐵司獄和馬千裏過來了。


  馬千裏這次,無比痛快地替段初和牛巡檢,結清了酒錢。


  馬千裏扶著牛巡檢,鐵司獄扶著段初,走出了天香樓。


  “這狗東西老牛,幸好這些天,沒有在酒樓掛賬,不然今晚我又要替他,還一兩個月的酒錢”


  馬千裏想起來上次,牛巡檢給他下套的事就生氣。


  心疼錢是一方麵,更大的原因,還是他認為牛巡檢就是一個呆傻的人,自己竟然被這種呆傻耍了,很沒麵子。


  於是馬千裏把牛巡檢扶到街角,往地上一扔。


  “幹嘛呢”鐵司獄說。


  “這狗東西太沉了,扔在這裏算了”馬千裏說。


  鐵司獄一聽就不樂意了,畢竟牛夫人跟他是本家,萬一牛巡檢在這裏,有個三長兩短,回頭他也不好交代。


  “老馬,你怎麽能這樣,大家都是同僚,平時有個口角也正常,都是為了彭州府的事務,危難時刻,可不許插刀子”


  鐵司獄義正言辭,馬千裏無奈,隻好背著牛巡檢,把他送回了牛府。


  鐵司獄扶著段初,沒有去段家,而是去了馬府。


  到了馬府之後,馬夫人按照馬千裏的吩咐,早已在大門口接應了。


  馬夫人並不知道,陸冰打算把段初,安插進錦衣衛的事,反正丈夫說要段初當女婿,那就讓段初當女婿好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馬夫人多少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她從來沒有拂逆過馬千裏。


  “鐵大人,按照你的吩咐,一切準備就緒。”馬夫人說。


  鐵司獄點點頭:“老嫂子,成敗在此一舉,你們千萬別掉鏈子,對了,侄女準備好了嗎她可不能再刁蠻,不然會壞事的”


  馬清爽這時扭扭捏捏站了出來。


  “一切但憑伯父吩咐。”


  鐵司獄看看馬清爽,心裏還有點打怵。


  當年馬清爽在他衣服後麵那一把火,差點害死了他。


  從那以後,他就很少來馬府了。


  “乖侄女,今晚你不會點我的衣服了吧”


  馬清爽也記得那件事,連忙道歉:“伯父,侄女以前不懂事,冒犯了伯父,伯父莫要記仇,以後再也不會了。”


  之前馬千裏說,自己女兒懂事了很多,鐵司獄還有點不信。


  現在看馬清爽乖巧了很多,鐵司獄這才稍稍放心。


  其實他的計劃很簡單。


  趁著段初醉酒,把段初扶進馬清爽的閨房。


  這一夜之間,生米做成熟飯,天亮之後,還愁段初不認賬


  鐵司獄並不知道,魏先生讓段初娶朱紫墨的事,假如他知道的話,打死他他也不敢這麽做。


  於是段初就被鐵司獄,扶進了馬清爽的小院。


  由於房間的花瓶裏有鬼嬰,馬清爽沒讓鐵司獄進她的閨房。


  鐵司獄身為伯父,當然也不好進侄女閨房。


  於是馬清爽費力地攙扶段初,進了閨房之後,累得香汗淋漓。


  把段初放在床上,馬清爽簡單給他擦擦臉洗洗腳,就躺到了段初身邊。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男子,馬清爽心底,小鹿亂撞。


  她一個勁給自己打氣。


  “生米煮成熟飯生米煮成熟飯”


  這個時候,魏先生剛從城外返回。


  今天嚴綜呂在城外,要買幾個農戶的良田,農戶不賣,嚴綜呂仗著兒子,最近在皇帝麵前受寵,非要強買強賣。


  嚴綜呂,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就想多多囤積良田。


  文朝天才不會慣著他。


  不過文朝天需要去地牢傳旨,於是魏先生主動請纓,去平息這個糾紛。


  一看魏先生出麵了,嚴綜呂就不敢鬧騰了。


  魏先生一頓斥罵,罵得嚴綜呂狗血噴頭,錢以寧最看不慣這種,有錢人欺負窮人的事,手按刀柄,讓嚴綜呂滾蛋。


  嚴綜呂被錢以寧嚇得屁滾尿流,鞋子都差點跑掉了。


  看到耀武揚威的嚴老爺,被魏先生罵走了,一眾農戶,都把魏先生當成了包青天,非要留他吃飯。


  “魏先生,您莫要嫌棄鄉下飯菜簡陋”


  農戶盛情難卻,再加上現在離開,還真有可能,落下一個嫌棄人家飯菜的口實,最後魏先生和錢以寧留下了。


  吃飯時又談種地的艱辛,不免引起了魏先生,憂國憂民的悲憫之心。


  於是這頓飯吃的時間很長。


  離開農戶的家,天都黑了。


  和他們揮手告別之後,魏先生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支持張公茂的田畝改革。


  必須讓天下農戶,都有田種

  由於地處偏遠,回城的路要經過一條河。


  結果很不巧,河上的小橋,竟然塌了。


  河麵也就十丈寬,不過魏先生不會水,所以隻能坐船。


  錢以寧在河邊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一條船。


  “先生,要不然咱們回去,在農戶那住一晚,明天在想辦法回城。”


  魏先生搖了搖頭:“不行,明天淩遲白切鳴,這個我必須到場。”


  兩人正發愁怎麽過河的時候,河裏搖過來一條小船,慢慢到了河邊。


  到了岸邊才發現,小船並不是搖過來的,而是小河上麵有一條繩子,在河兩岸的樹上拴的筆直,船家拉著繩子過來的。


  船家帶著鬥笠,是個精幹的小老太太,把一個魚簍扣在岸邊,倒出來很多小魚小蝦。


  魏先生以為就是附近的漁家,於是掏出二兩銀子,請求老太太幫忙把他和錢以寧,渡到河對岸。


  老太太表情冷漠,一言不發,不過看看銀子,最後還是答應了。


  魏先生把銀子塞進她的手裏,在錢以寧的攙扶下,費力跳上了小船。


  沒想到上了船之後,雨點像爆豆子一般,從天上打了下來。


  雨點下來,銀光閃閃,河麵被打成了一鍋滾開的沸水。


  魏先生和錢以寧沒帶雨具,頓時被淋成了落湯雞。


  而老太太戴著大大的鬥笠,多少能遮住雨點。


  “好大的雨”錢以寧說。


  “唉,咱一老一小兩個爺們,還要人家一個老太太,在大雨裏幫我們渡船。”魏先生打趣說。


  他說完之後抬頭一看,這才發現,老太太比他想象中還要厲害。


  隻見這個老太太站在船頭,一隻手拉著繩子,另一隻手掏出來一個蘋果,在袖子上擦擦,然後大口一咬,嘎嘣一聲脆響。


  雨大風大,老太太竟然隻用一隻手,就能把住繩子操控船,這個很不簡單。


  錢以寧總感覺有問題。


  於是他擋在魏先生和老太太中間,手按無雙刀,目不轉睛盯著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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