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時夜特意訂的情侶套間,圓圓的大床上鋪著鬆軟的白色的毯子,藍色的穹窿形鐵架上垂落著白色的床幃,床幃上還裝飾著一朵朵純白的絲質玫瑰花,整個房間的色彩和整個小島的基調不謀而合,看起來高雅又精致。
然而,葉青禾躺在這張床上,想的不是這種童話式的浪漫,她滿腦子都在想,萬一夏時夜回來了怎麽辦?他們兩個就訂了一間房,她該如何麵對他?
不行,我才不要見他!
於是翻身而起,拿出紙筆,匆匆寫下幾句話。
夜裏的聖托裏尼島格外安靜。
天色剛剛暗下來,海邊的遊客就陸陸續續散去了。這個季節本來是旅遊的淡季,沒有多少人,加上小島上的居民向來生活悠閑,所以,葉青禾在將一直埋在雙膝中的臉抬起的時候,驚訝的發現,偌大的海邊隻剩了她一個人。
夜色像憂愁一樣淡淡的籠罩著,遠處的山頂酒店,投射出無力的黃光。
夏時夜會不會找她?他是不是已經將整個酒店翻了個底朝天?
不,不會,夏時夜看到他留下的紙條後,肯定已經氣炸了,現在的他肯定恨不得她立刻死在那一片海水裏,再也不出現。
她說,夏時夜,我們隻是交易,我可以出賣肉體,但是我不出賣感情。
雙腿坐的有些麻木,葉青禾站起來,沿著海岸線一個人慢慢走,她不知道該去哪裏,隻是漫無目的的走著。海浪輕輕撲打著岸邊的礁石,皎潔的月光灑下,暗藍色的海麵如綢緞一樣,然而,葉青禾沒有心思欣賞這些美景。在她看來,整個世界已經和她的心情一樣,死了一般的沉寂。
如果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走到路的盡頭的時候,她就可以回到酒店了。葉青禾沒有想回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走著走著,竟然鬼使神差的回到了來時的路。
回去又要麵對那個暴君,那個人,她要怎麽跟他解釋?在他的雷霆之怒下,她還要全身而退的可能嗎?
夜色變得更加濃重,身邊的建築都熄了燈,葉青禾走著走著,不由加快了腳步。
算了,至少那裏還是安全的,他再生氣也不會掐死她。
然而,這個想法很快破滅,葉青禾死也沒想到,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她竟然會遭遇搶劫,不,綁架。
她聽到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似乎有人跟著她,她很害怕,呼吸都不敢大聲,也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那些人就會撲上來將她打暈。她隻能走的更快,盡量向著有燈光的地方。然而,剛到一個拐角處,她的脖子就被一隻粗大的手臂卡住,她想呼喊,嘴巴緊接著就被堵了起來,她還沒來得及看得清襲擊她的是什麽人,手腳已經被綁住塞進了一個大口袋裏。
她拚命掙紮大喊,卻也隻能發出嗚嗚聲,身體被綁的粽子似的,再怎麽掙紮都是徒勞的。
她忽然覺得很絕望。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害怕過,。
這些人究竟是什麽人?他們襲擊她又是為了什麽?難道自己就這麽糊裏糊塗的被人拐賣?不是說希臘治安很好嗎?那些都是騙人的嗎?
腦子裏一瞬間閃過無數念頭,葉青禾不知道接下來迎接她的會是什麽,她隻能默默祈禱上蒼,讓自己盡快的冷靜下來,冷靜下來。隻有冷靜下來,她才有逃脫的機會。
黑暗中,她盡量的從膠帶中掙紮出幾個手指關節。
該死!那枚非洲之星竟然被纏在了膠帶裏!
她本來想掰斷那枚戒指刺破膠帶,沒想到那貨歹徒顯然有經驗的多,他們綁得很緊很細,幾乎把她的整隻手都封進了膠帶裏。
黑暗中,她不知道那些人要把她帶到哪裏,她隻知道,她被那些人扛著,顛顛簸簸了很久才被扔在地上。高度雖然不是很高,她的身體卻被摔得很痛,身體本來被綁得像個粽子,掙紮一下都很困難,這下幹脆連動都不能動了。
她的眼前忽然一亮。一支蠟燭的光照進了她的眼睛,那個扯開口袋的人冷冷看著他,麵無表情,隻看了一眼,便回頭向某個人打了個手勢。
葉青禾這才看清,她現在所處的地方,就像是一個漆黑的山洞,麵前的小桌上放著一支蠟燭,根本照不了三尺遠。那幾個將她綁來的彪形大漢都退到了陰影裏,一個個站姿挺拔,顯然是受過嚴格的訓練。
在那根蠟燭的後麵,她看到了一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外國人。沒錯,是個外國人,就像是歐中和中國人的混血。他穿了一身休閑的西裝,沒有打領帶,坐在一把破舊的椅子裏,翹起一條腿,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正用一雙近乎憂鬱的眼睛注視著她。
“我讓你們去請這位小姐,不是讓你們把她抓來”那個人與葉青禾對視了幾秒,便測過頭,陰沉的掃了身邊的人一眼,那些人齊齊的一低頭,沒有說一句話。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傑克!”那個人的漢語還算流利,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上前幾步伸出手,恭敬的彎了彎腰,一舉一動就像是一個標準的神十。然而葉青禾被綁得死死的,一動不能動,隻能用眼睛狠狠剜了他兩眼。
那個人一愣,隨機恍然大悟,“哦,這位小姐,我馬上為您鬆綁。”他轉身,從桌子上拿了一把餐刀,俯下身小心的割開了一層又一層的膠帶,然後放下刀,抬手撕去了她嘴上的膠帶。
“你們是什麽人?”葉青禾使勁呼吸了幾口氣,“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我剛才自我介紹過,我叫傑克。”那個人淡淡的笑了笑。
葉青禾一臉無奈,傑克,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叫傑克,他的自我介紹說了等於白說,但是她知道,這個人應該不會透露更多的信息了,她問了也白問,當務之急,還是不要惹怒他,盡量摸清底細,然後再慢慢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