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偎
一團小火苗照亮這洞穴，也驅趕了蚊蟲和猛獸。葉逍俠躺在火堆旁，孟不凡靠著牆睡。
葉逍俠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隻有火堆的火焰和身旁的孟不凡讓他安心下來。葉逍俠是驚醒的，所以也把半睡半醒的孟不凡給吵醒了。
“你別亂動，當心傷口裂開。”孟不凡趕緊坐起來。
“有水嗎？”葉逍俠現在隻想喝水。
這點孟不凡考慮到了，趕緊拿出一節竹筒，裏麵裝滿了水。葉逍俠一飲而盡。
“好點了沒？”孟不凡問。
“好多了，”葉逍俠將竹筒給孟不凡，“我怎麽睡著了？”
“你不是睡著了，是昏倒了，發燒，又失血過多，而且還硬撐著給我烤肉，”孟不凡從角落裏拿出用葉子包裹住的一大塊烤肉，“給你，趕緊吃吧。”
“你居然還留著沒吃？”葉逍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快點啦，我少吃點沒事的。”孟不凡背過臉去，不想直麵誘惑。
葉逍俠也不是什麽矯情的人，而且他確實是一天沒吃了。
孟不凡雖然看不到烤肉，卻能聞到，香味讓她又有些把持不住了，但是這可是葉逍俠的，本來留下來就是給他的，一定要忍住。孟不凡雙手緊握著衣角，努力不讓自己去想，她隻求葉逍俠能吃得快點。
“給你，我吃不了這麽多。”葉逍俠將自己的烤肉分一半給孟不凡。
孟不凡看到葉逍俠遞來的烤肉，突然感覺自己也不是那麽想吃，隻是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孟不凡猛地撲到葉逍俠懷裏，失聲痛哭。
葉逍俠嘴裏叼著一塊肉，左手拿著一塊肉，有些不知所措，在發現孟不凡是在哭後，葉逍俠反而無所謂了，不管是為什麽，既然她想哭，自己也不介意整個借給她。
長夜漫漫，葉逍俠與孟不凡依著火堆相對而坐，葉逍俠已經睡得很久，所以並不是很想睡。相反，孟不凡自土之聖城出來就沒怎麽睡過，所以靠牆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打起呼嚕……
葉逍俠突然一笑，沒想到女孩子也會打呼嚕，但聲音不大，也不刺耳，反而聽起來讓人心安神寧。
那時阮夢打呼嚕麽？葉逍俠努力回憶，發現自己好像每次都睡得比她早，自然也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倒是記得阮夢有個揪衣角的習慣，明明是小女孩專屬，卻在她身上毫無違和感。
“冷……”孟不凡抱縮在一團，牙齒在不停地打顫。
葉逍俠將自己挪到孟不凡身邊，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好燙，也難怪，淋了雨，又沒有機會弄幹衣服。”
雨停後他們兩個一直在樹上，衣服是自己幹的。葉逍俠能扛過去，孟不凡卻不一定。
葉逍俠猶豫著要不要脫下自己的衣服給他，不過這樣自己也很難抗過這個寒夜。孟不凡在睡夢中瑟瑟發抖，突然抱住葉逍俠。
“別丟下我，不要……”孟不凡喃喃自語。
葉逍俠的手抬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你個禍害，還想害死多少人，快給我滾！”這句話如雷聲般在耳邊炸響。
葉逍俠趕緊推開孟不凡，正當用力，她卻死活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緊，“不要，求求你，別丟下我，我會聽話，我很乖的，我很乖的……”淚水慢慢流出來。
葉逍俠不再用力，安靜地坐在孟不凡身邊，手臂慢慢將她攬在懷中。
“好好好，你開心就好。”葉逍俠輕聲道。
就今天一晚上，明天就找機會離開她。葉逍俠下定決心，這樣就不會傷害到她吧。
孟不凡再次恢複平靜，安靜地靠在葉逍俠懷中，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天色漸亮，孟不凡從睡夢中醒來，發現天還是黑的，“黏黏的是什麽啊？”臉上不知道和什麽東西黏在一塊了。
咦？這是什麽？硬硬的，摸起來挺帶感的……孟不凡正在思考自己在摸什麽東西，突然感覺到有東西硌著自己的胸口，孟不凡用手撥開這煩人的硬物，卻不料它總是直指蒼穹。
“啊～～～”床突然動了起來，呻吟聲從上方傳來。
“……啊！！！”兩人沉默地對視許久，同時叫了起來。
“我在幹嘛啊！”孟不凡看了看葉逍俠，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我怎麽知道你在幹嘛？”葉逍俠也不淡定了，自己居然睡著了，而且做了一個關於一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的夢，最後發現自己思維不受控製地呻吟著。
葉逍俠決定讓這件事馬上過去，正要說話，孟不凡就做了一件讓他思維混亂的事。
“這是什麽呀？聞起來怪怪的。”說著，孟不凡舔了舔受傷的白色不明液體，由於失去味覺，品不出什麽味道，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就全給吃進去了。
“有什麽嗎？”孟不凡看到葉逍俠神色怪異。
“沒，沒事，就是有點渴……”葉逍俠決定還是什麽都別說了，不然出人命就不好了。
“你怎麽不早說，這裏還有點，你要不要？”孟不凡伸出左手。
“我……去打水！”葉逍俠一溜煙就不見了。
葉逍俠和孟不凡正在趕往木之聖城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聲。葉逍俠走在前麵，孟不凡跟在後麵。孟不凡要去木之聖城，這裏最近的城池是土之聖城，其次就是木之聖城，土之聖城葉逍俠是不能去了，估計全城都在通緝他，那麽要聯係到「影」就也要去木之聖城了。
“好累啊，我們休息一會兒吧？”孟不凡提議道。
葉逍俠看了看天色，現在是中午，感知範圍內也沒什麽危險，便道：“好吧，前麵有條小溪，我們就在那裏休息。”
溪水潺潺，清澈見底，綠草如茵，花香醉人，沒想到此處竟似人間仙境。
“葉哥哥，你是怎麽知道這裏有水的？”孟不凡喝夠了，坐在葉逍俠旁邊問。
葉逍俠猶豫著要不要說，這個秘密是他保命的絕招，如果讓別人知道，以他的實力恐怕自身難保。
“要是為難的話可以不說。”孟不凡看出了葉逍俠的顧慮。
“其實也沒什麽，我的感知天生比一般人強。”葉逍俠還是說出來了，他本來可以不說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說出來了。
“感知？連水源都可以感知到嗎？這可是天階修煉者才能做到的啊！”孟不凡對此了解頗深。
“差不多吧，不過你可別告訴別人，不然我可就遭殃了。”葉逍俠笑道。其實葉逍俠的感知能力遠比天階修煉者強，隻不過他自己並不知道天階修煉者的感知力如何，每次任務天階修煉者都無法識破他的存在，所以保守估計是差不多。
“當然，我保密！”孟不凡舉起手一本正經地道。
“說起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而且還是隻有你一個人？”這些問題葉逍俠早就想問了。
“我要去木之聖城，來的路上聞到了你的味道，所以就過來了。”孟不凡道。
“聞到我的味道？”葉逍俠覺得自己怎麽像是烤肉啊？
“這是我的秘密，”孟不凡神秘地道，“但是作為交換，我就告訴你吧——隻要是被我碰過的人，無論他在哪裏我都知道，不過隻會持續一段時間，如果味道很惡心的話，這個能力就很討厭了。”
“從土之聖城到木之聖城走這條路雖然近，但是也相當危險，你作為聖主的女兒也不帶幾個護衛？”葉逍俠道。
“我是偷偷跑出來的，要是帶護衛豈不是會被人發現？”孟不凡道。
葉逍俠以為孟不凡是背著自己父親跑出來的，所以也沒再多問她父親的事，“你去木之聖城幹嘛？那裏又沒什麽好吃的。”
“去治病啊！”孟不凡道。
病？如果好吃也算病的話，這個確實是個重病。
葉逍俠與孟不凡休息過後再次出發，天黑前終於找到一個村落，裏麵的人善良好客，不過孟不凡實在太能吃了，一個人幹掉了一桌的食物，幸虧對方豪爽，並不在意。
葉逍俠的手也在化膿之前得到了醫治，但是大夫說並不能完全治好。
“你這傷太重了，雖然看起來並無大礙，但是裏麵的經絡全部都被破壞，這樣的傷絕不是一兩天就能有的，外傷我能替你上藥包紮，但內傷我是無能為力了，如果新傷舊傷一齊可能會要你的命。”
大夫的手從葉逍俠的手腕上離開，“所以你以後千萬不能過多使用右手，連提重物都不行，切記不可好勇鬥狠。”
“這種事那有都能防得住，總不可能別人打上來不還手吧？”葉逍俠笑著道，麻煩事他能躲就躲，但總會有躲不了的。
“話雖是如此，但身體是自己的，我隻是提個醒，至於你要怎麽做，不是我們管的了。”大夫收拾好東西準備走。
“大夫，這就真的沒得救了嗎？”孟不凡道。
“我行醫五十餘年，這種傷也並非沒有見過，但沒有一個是如此嚴重的，本人道行淺，實在沒轍，據說木之聖城有位呂神醫，你們倒是可以一試。”說完大夫便走了。
“呂神醫……就是你要找的那個嗎？”葉逍俠問。
“不是，我找的是那個叫安九。”孟不凡搖搖頭。
“木之聖城多神醫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我的這隻右手。”葉逍俠笑道。葉逍俠所指的是可以修煉，對這種事他並沒抱太大希望。
“這點小傷都治不好，也好意思叫神醫，還不砸了他的招牌？”孟不凡嘟嚷著小嘴。
“好了好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葉逍俠道。
孟不凡沒有動，隻是呆呆的看著葉逍俠。葉逍俠看了看自己，除了右手斷了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吧？對了，葉逍俠知道是什麽問題了。
“我不用睡覺的。”葉逍俠道。這裏是村民騰出的一間房子，卻隻有一張床，可能是產生了什麽誤會。
孟不凡的眼神突然變得奇怪，仿佛葉逍俠身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一樣。
“你幹嘛這樣看我？”葉逍俠不解。
“那你幹嘛害羞？”孟不凡理直氣壯地道。
“害羞？”葉逍俠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這什麽思維軌跡？
“還不承認，男子漢大丈夫，還想賴皮？”孟不凡嘟嚷著，生氣道。
“我？我做了什麽？”葉逍俠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昨晚，昨晚不都……那個了嗎？”孟不凡瞬間變成了害羞的小女生。
昨晚……莫非她知道？那她還吃……難不成她有這方麵的愛好？葉逍俠腦子裏頓時閃現千萬種可能性，忽然看孟不凡眼神變得怪怪的，原來她是個小汙女啊……
“你在想什麽呀，你不是說了隻要我開心什麽都好嗎？”孟不凡受不了葉逍俠的怪異眼神加邪惡微笑。
“原來是這個啊！”葉逍俠恍然大悟。
“不然你以為是什麽啊？”孟不凡道。
“這都被你聽到了？你是裝睡的？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過去的？”葉逍俠眯著眼睛道，莫非是黑腹蘿莉？
“什麽話？我隻記得你說你會陪我，我怎麽不記得我說過其它的話？”孟不凡想了想，確實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你可不許賴皮！”
“好好好，我一邊冥想不也一樣嗎？”葉逍俠無奈道。
“不行！你昨天都是抱著我睡的，今天我也要，不然我就會做噩夢的。”孟不凡搖頭道，拉著葉逍俠就往床上拽，“來嘛來嘛！”
“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也不怕嫁不出去？”葉逍俠可不想再搞出什麽亂子。
“嫁不出去不還有你嗎？反正我和你不都睡過了嗎？難道你想始亂終棄？”孟不凡急道。
始亂終棄？這什麽跟什麽呀！
“我再說一遍，昨天晚上是個誤會，因為你喊冷，我想把我的衣服給你，沒想到你就直接抱著我不放，我……”
葉逍俠還想解釋清楚，孟不凡就哭了起來，讓他一時間不知所措。
“我知道，所以你就可憐我，給了我一晚上的溫暖，我知道我討人嫌，沒關係，一個人也挺好的，是我自作多情了，對不起。”孟不凡背過身去，靜靜的躺在床上無聲地抽泣著。
嫌棄？怎麽會嫌棄呢？隻是像我這樣的人，隻會帶來厄運。
葉逍俠將燈吹滅，獨自盤腿坐下，腦子一團糟，根本就沒法冥想。黑暗中的抽泣聲，一直牽動著葉逍俠的心。不論怎樣，總是自己的話傷害了她，該給她道個歉。
葉逍俠起身走近床邊，正思量著怎麽開口，孟不凡整個人就纏到了葉逍俠身上。
“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孟不凡整個人都掛在葉逍俠身上，卻沒有碰到他的傷處。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是裝的……可是她也確實流了淚，隻是真的可以變得這麽快麽？葉逍俠突然不想走了，隻是靜靜地靠著牆壁，孟不凡也乖乖的將腦袋放在他懷裏，就像是又回到了了昨晚的山洞，這次不再是形勢所迫，而是兩顆孤獨的心靠在一塊兒，相互依偎、溫存。
這次葉逍俠很容易就進入了冥想狀態，正打算探究天地奧秘，孟不凡在他耳邊輕聲道：“今天早上那個還有的吃嗎？”
這一晚，葉逍俠再也沒有進入過冥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