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葬下胞衣
“你隻需要告訴我那人是誰便好……”
淩鏡的房間裏麵一片沉默，淩鏡麵色越來越慘白，慕舜亦是知曉不該在這久留，交待了幾句，便匆忙離開了這個房間，果真不出片刻，未再見到藍子琛的身影，交由尹皓將那穩婆領進了屋子，一瞬間整個院落派了不少的婢女下人在外守著。
“去準備熱水。”穩婆在進屋子前，便吩咐了底下的人去著手準備，淩鏡苦澀的望著那穩婆的身影讓她越來越近，眼中的淚越發的猖狂起來，“大夫人。”那穩婆向淩鏡問了聲安後，便上了淩鏡的床，對著那些個隨她一起進來的婢女使了個眼色，便有人靠近了淩鏡。
“大夫人得罪了，壓住大夫人的手。”淩鏡的心中略有些許的不安，那些個女子不但壓住了她的手，甚至還用上自己所有的力氣，壓得她生疼，當她剛要發出聲音來的時候，那個穩婆從身上取出了一包東西，打開來便握向了淩鏡的下顎，硬是將紙包裏麵的東西給倒進了淩鏡的口中。
“取水來。”早有婢女在一邊端好了水，穩婆接過水，倒入了淩鏡的口中，淩鏡嗆得說不出話來，“大夫人，這疼痛是難免的，屆時需要你用力便好，取胞衣時切不可因費力過度而昏厥過去，那樣你會因此喪命。”那穩婆的眼中閃過一抹憐惜，讓淩鏡看不真切，緊接著，這小腹便疼痛了起來，比起先前一陣陣的疼，還要來得洶湧。
“啊！”淩鏡驚呼了出來，門外藍子琛隨著淩鏡那一聲驚呼，欲衝上前去，卻被楊牧給攔了下來。
“大少爺不可進去。”楊牧出口阻止道，“女子生子見血，如今大夫人是……”楊牧抿了抿唇，猶豫下便沒有再提及藍子琛此時心裏的痛，房間裏麵又一聲尖叫，帶著痛楚，牽扯著藍子琛那本就愧疚的心。
聲聲尖叫，讓在外等候的人沒有一絲的喜悅感，如同針刺一般刺在他們所有人的身上，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這裏麵的穩婆才拿著一團見紅的東西，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外麵早已備下了盒子，用來裝這團紅色東西的。
“趕緊帶走。”穩婆吩咐著守在門外的下人，那人小心翼翼的拿著盒子快步朝著門外跑去。
“慢著。楊牧去準備個棺材，為他下葬。”藍子琛淡淡的吩咐道，立於藍子琛身邊的人皆不奇怪，倒是為那孩子感到可惜，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額前的汗水，打濕了她的碎發，凝成一簇，她那甚是牽掛著的目光一直緊鎖在被那下人捧在手中的盒子裏。
“不必了，勞大少爺掛心，將她帶去府外，夏錦已經準備好馬車了，孩子夏錦會處理。”說完，她冰冷轉身，不再望他一眼，亦或是從頭至尾便沒有看過他一眼，望著那決絕的背影，他心知淩鏡在傷心，她在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滿，藍子琛低垂著頭，站在一邊。
“大少爺……”那下人無從下手，一麵是自家的大少爺，一麵是自家的大夫人，看著藍子琛沉默的模樣，他一時間竟任由這血往地上淌著，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照大夫人的意思辦。”藍子琛跟隨著那人的腳步離開了這個院落，尹皓的眼中亦是愧疚，手緊握著，轉身不顧眾人阻攔進到了那房間裏麵，此時淩鏡該是要沐浴了才是，剛下了塌已然是借著她最後的支撐力，這才進屋子，便昏倒在了地上。
“淩鏡。”尹皓打橫抱起了她，床塌已經讓下人收拾了一遍，煥然一新，尹皓將她安然的放在了床上，屋子裏麵除卻穩婆同在，其他人皆退出了屋子外麵，尹皓伸手欲為她把脈，卻聽到了穩婆的聲音，“尹大夫，大夫人隻是剛取完胞衣，這才有些疲憊，這是正常情況。”尹插狐疑的回過了頭去，那穩婆目光閃爍的回避到了一邊。
“我是大夫，我清楚，下去吧，這屋子裏麵不需要你了。”尹皓冷冷的吩咐道，藍子旭瞪了他的眼，穩婆這才踉蹌的走出了屋子，尹皓再一次欲搭上淩鏡的手，卻瞧著了她那床邊一抹白色粉末，伸手取來看了一眼，與普通粉末無異，放在鼻尖聞了聞，眼瞳收縮，他的身子亦是險些倒在了一邊。
“怎麽了？”藍子旭見著尹皓那難得一見的驚慌，出聲尋問道。
“沒……沒事，隻是她此時身子過虛，未曾想過取個胞衣，會讓她如此……我去抓些藥，今日的藥由你親自來煎，你在屋子裏麵好生看好淩鏡，莫要他人接近她。”藍子旭愣著點了點頭，離去時，尹皓一抹床邊的白色粉末，將這床衍弄了個幹淨。
離開了這個房間，他焦急的在四周尋著什麽，走了半晌，這才在無人的境地聽到了動靜，他悄然的躲到了一邊，探著目光望去，竟是方才的那個穩婆，隻見她跪倒在地，站在他麵前的那個人未讓他感到有任何的異議，側耳聆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
“尋夫人，奴婢已經照著你的吩咐打掉了那個孩子。”那穩婆肯定的說道，尹皓震驚的聽著那個他怎麽也想不到的真相。
“打掉了便好，那孩子留不得。這是打賞你的，日後便不要再出現在藍府了。”淩尋將一袋銀子交到了穩婆的手中，她接過錢欣喜若狂的跑出了藍府，“陽兒，人已經準備好了嗎？”見著穩婆的走得越來越遠，淩尋的眼角浮現了一抹陰森，得意的對著陽兒吩咐道。
“回夫人的話，已經準備好了，定不會有夫人有後顧之憂。陽兒不知，為何夫人一定要要了那個孩子的命？大小姐腹中的骨肉並非大少爺的。”此時陽兒亦是覺得奇怪，她知曉淩鏡早前失身一事，也知那孩子是尹皓的，可卻不明白為何自家小姐一定要害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而且是非要不可。
“你懂什麽，那孩子是子琛的。”淩尋黑著臉，算是對陽兒說出了實話，這話如同火藥一般轟炸了尹皓的心頭，他喘著粗氣，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會是藍子琛的，早前他便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會是誰做的，如今一想那便是真的了。
“是大少爺的！”陽兒震驚的說道，說完便捂住了自己的雙唇，“那小姐那日……”
淩尋瞪了她一眼，陽兒便不敢再說一句話，躺在假山後麵的尹皓本欲離開，卻聽到了不遠處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壓低了自己的身子，探目望去，來人背對著他，看不出那人是誰，瞧著身段，隱約覺得熟悉。
“多謝蓉姐姐賜藥，這才讓尹皓沒把出脈來。”一聲蓉姐姐，尹皓跌坐在了地上，他不曾想過這件事情尹蓉還會參與其中，尹蓉變了，與過去的她完全不一樣，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她竟也參與著一同要了他的命，手上染上了鮮血。
“莫要喚我姐姐，那個孩子本就不能留下來，我要她離開，給你三日，若是辦不好，你就等著自己離開吧。”說完，尹蓉一巴掌打在了淩尋的臉上，淩尋甚是窩囊的跪在地上，尹蓉的那一巴掌來得迅速，讓她冷不防，隻淩尹蓉的聲音再起，“莫想要著日後她不在了，你便能一人獨霸子琛，我可以給你大夫人的位置，我同樣也能讓你成為這裏最為低下的女人。”
他怎麽也不敢相信這陰狠的話是從尹蓉的口中說出來的，不知過了多久，這片地方再沒有了聲音，尹皓才從這假山後走出來。
“尹大夫……你怎麽在這兒？”說話的人是楊牧，他應是去處理那死胎一事了，尹皓未想過多，回眸衝著他有禮一笑，斂去了眼中那抹受傷，“尹大夫可是準備要去抓藥？”
“不是，方才見著聽到聲音似是在吵嘴，便尋著聲音過來瞧瞧，沒想到過來了，便沒了人影，我還是先去抓藥吧，如今淩鏡的身子確是耽擱不得。”尹皓未說出方才在這裏的人是尹蓉和淩尋，這件事情他雖未打算長埋於心底，卻未曾想過要在今時今日公諸於世。
“尹大夫這邊請，我領你去。藍府中抓藥的房間又換了一處。”楊牧引領著尹皓走向了相反方向，尹皓走在後頭，又朝都會身後望了一眼，抓完藥煎完藥，差不多夏錦已是回來了，卻未敢進門，而是立於門外，咬著唇望著那扇門。
“夏錦……怎麽站在門口？”藍子旭開了門，便瞧見了夏錦，好不容易淩鏡安然睡下，便也不便再打擾下去，索性離了房間，關上門，打算守在門外，就算是未睡著，也好讓她一個人靜上一靜。
“二少爺我……”夏錦為難了起來。
“可是那孩子出了什麽事？”藍子旭一眼便瞧出了夏錦的為難，早前淩鏡便派了夏錦去處理孩子的事情，如今這般為難著回來，也唯有是孩子出了什麽事情。
“老爺不肯讓孩子葬在淩家，孩子被蓉夫人帶走，說是要葬在藍家的墓園裏麵，還不肯讓夏錦跟著，派了人將我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