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胎死腹中
話雖如此說,但藍子琛的心終是牽掛著深在藍府裏的那人,夏錦緩著腳步,回去了藍府,而尹皓早已是騎著馬匹衝進了藍府,將馬匹停在了淩鏡的院落中,此時的淩鏡正與藍子旭說笑著。
馬匹聲驚擾著還在品茶中的兩人,淩鏡回眸望去,眼中滿是無奈,又看向了藍子旭,“這事便交給你了,你捅出來的簍子自然是要由你來解決。”淩鏡甚是沒有良心的起了身子,踉蹌著腳步,朝著房間裏麵走去,藍子旭扶額,甚是後悔為淩尋所說的那句話。
“尹皓,你來了,淩鏡她……淩鏡!”放眼望去,淩鏡已然倒地不起,不再顧及尹皓的在場,衝上前去將淩鏡打橫抱起,緊咬著的雙唇,蒼白的臉頰,額間不斷有虛汗滲出,想出不想將她抱進了屋子裏麵,尹皓愣在了原地,片刻才反應過來。
一進屋子,藍子旭已經把上了她的脈象,“尹皓,你過來看看,似乎她……”藍子旭顫抖著雙手,亦是麵色慘白,緩緩的起了身子,尹皓見狀快步上前,拉過淩鏡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手微微一顫,“她可是……”這話藍子旭再沒有說出口來。
“去請穩婆,為她取出胞衣。”簡單的兩句話,卻如同生死一般的難以開口,淩鏡昏迷著,自是未聽到這腹中的動靜,孩子還未成形,自是感覺不到胎動,就連胎死腹中,也亦是不會有所察覺,話剛說完,門口夏錦碰的一聲,手中的糕點落地,本著尹皓進府為淩鏡把脈,便取些糕點來,剛進門便聽到了尹皓的話,見兩人麵色甚是凝重。
“尹大夫……為何……為何要請穩婆……何謂胞衣……”亦是踉蹌著腳步,走進了屋子裏麵,兩人皆不吭聲。
“取出死胎……若是不再,便會殃及到她的性命。”死胎……已經是死胎了,何時死的,尹皓固然為淩鏡感到傷心,可這好好的活胎,何時成了死胎,尹皓麵色凝重的看著這躺在床上的淩鏡,回眸望向夏錦,目光中帶著狐疑。
“夏錦,去請穩婆。”見夏錦不動,藍子旭低沉著聲音又再一次吩咐道。
含淚,她咬著唇跑了出去,恰巧遇上尹蓉和藍子琛回府,瞧著夏錦匆忙的模樣,眼眶甚是紅腫,藍子琛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放大,目光深邃的看著藍府的大門,眉宇間微微蹙起,攙扶著尹蓉的力道也越發的放大起來。
“子琛……”尹蓉吃痛的喚道,藍子琛這才驚的鬆開了尹蓉,“子琛,你去看看姐姐吧,我有翠兒陪著,不會有事的。”尹蓉見藍子琛魂不守舍的模樣,終還是開了口,藍子琛猶豫的望了一眼尹蓉。
“照顧好夫人。”說罷,將尹蓉將給了他身邊的翠兒,飛快的跑進了藍府,直接衝向了淩鏡的房間,院子裏麵無一人,房門緊閉,藍子琛用力推開了房間的門,房間裏麵兩人皆是無力的立在一邊,而淩鏡正雙眸緊閉的躺在床上,聞聲門被推開,兩雙目光皆朝著那來人望去。
“大哥?”藍子旭詫異的叫道。
“淩鏡出什麽事了?夏錦為何那樣匆忙的跑出去。”藍子琛焦急的問著,腳步不停的朝著淩鏡走去,似是當真如夏錦所言那隻是‘小病’,竟已經病到昏迷不醒的地步了,不過幾個時辰,她從好好的與他說話,到如今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閉緊的雙眸刺痛了他的心,“她到底出了什麽事……”藍子琛大聲的怒吼道,藍子旭依舊是沉默著不說話,興許失了這個孩子,她在藍家的地位能好過一點,看著藍子琛的模樣,應是不會就此放下她才是。
“胎死腹中……”尹皓冰冷的說道,如同聖旨一般,再無可更改,剛準備邁出的腳步,定在了原地,胎死腹中……他的腦海中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他嗤笑著,“不可能的,這陣子府中的人再小心不過,怎麽會胎死腹中……”淩鏡想要留下這個孩子,他便替她保護這個孩子,他做得甚是小心,又怎麽會還有漏洞可發地。
“你說……你說什麽……”淩鏡虛弱的聲音在三人的身後淡淡的吐著,藍子琛迅速的回過了頭去,淩鏡憑借著自己僅有的力氣支撐著自己的身子,試圖從這床上起來,眸光中帶著淚水,不敢相信的看著尹皓……
“尹皓,你告訴我,你剛剛說了什麽……什麽胎……”淩鏡泛白的雙唇,頹廢著的模樣,看著甚是可怕,手緊握著自己的被褥,從今晨起便一直感覺到自己的小腹略有些許的疼痛,未有太多的在意,想著隻是吃錯了東西,也慶幸淩尋讓夏錦去請了尹皓,卻怎麽也想不到會聽到……
“孩子死了……”藍子旭代替這沉默的兩人說出了這個淩鏡興許怎麽也不會相信的話來,話剛說完,卻聽到了淩鏡那放肆的笑聲,“還是沒了……哈哈……還是沒了!那現在要我如何做……”她的聲音中帶著絕望,卻又很快的恢複了理智,這不該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該說的話。
“鏡兒……”藍子琛擔憂的望著淩鏡,試圖伸手想要觸上她的臉頰,卻不想被她微微偏了偏頭,躲了過去,手離她不過分毫之距。
“相公,孩子沒了,你應該很高興吧……這個孩子不是你的。”淩鏡對著藍子琛改變了自己原有的稱呼,一聲相公聽著甚是親昵,卻如此隔山繞海一般的陌生,淩鏡淡淡的眸子中散發著一絲冰冷。
“鏡兒,那孩子不是我做的……我……”淩鏡這般肯定的模樣,讓他無力再去解釋,哪怕是解釋了,她也定是不會再去聽,頹敗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藏於袖口中,“我會在這兒陪著你……”
“勞相公今日硬是騰出時候來陪我,尹皓……我需要做……什麽。”她咬著唇,強忍著心裏的痛,連麵都沒有見到過,連這孩子的動靜都沒有感覺到過,便被告之這個孩子已經沒有了的事實,任誰也無法接受,隻是她適當掩起了自己內心的痛楚。
“隻等夏錦將穩婆尋來,取出胞衣,你會經曆一場生子的痛。”尹皓低垂著頭說道,“你……”
“這是我該受的,沒能讓他麵世,這痛是我該受的……”撫著越發疼痛的小腹,淩鏡嘴角揚起一抹淡漠的笑容,這似乎生子的痛與她無關一般,這生子的痛她曾向他人打聽過,雖痛在身了,卻樂在心裏,可如今她痛在身上,亦是苦在心裏。
“府中的我請來的穩婆,我去將她叫來。”他自知淩鏡不想要見到他,索性走出了這扇門,門吱呀一聲被關了起來,淩鏡落寞的回過了身去,眼角的淚再也抑製不住,落在了被褥上,拚命的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微微顫抖著的身子,卻出賣了她此時心中再難壓抑的痛。
“淩鏡……”藍子旭欲去安慰,卻被尹皓攔在了原地,見尹皓搖了搖頭,也沒有再說半句話,兩人一同離開了這個房間,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隻聞藍子旭說道:“我知你心中定是想要尋出那害死你孩子的凶手,莫要在此事想不開。”說完,藍子旭這才安心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為何要對她說那樣的話……”尹皓詫異的問著。
“她會想不開,她一心想要保下這個孩子,如今孩子才入她腹中,便沒了。方才她一直強撐著。”藍子旭道出了這個事實,任誰都看得出來,直到藍子琛離開後,她才釋放出自己的情緒來,沒走幾步便聽到房間裏麵的號啕大哭,藍子旭欣慰的笑了笑。
房間裏麵淩鏡從床下來,流著淚,從衣櫃邊取出了那盒她準備就此塵封的麝香,將這上麵的仙草葉取下,麝香的味道彌漫了整個房間,淡淡的甚是好聞,淩鏡如今沒了孩子,這味道於她而言亦不是什麽禁忌了。
“孩子,娘不會負了你……”將這東西又重新放回到了衣櫃裏麵,重新躺回到了床邊,“當心……”這聲音是許久不見的慕舜,淩鏡不曾看他,推開了他的攙扶,轉過了身去。
“孩子沒了,你打算如何做?離開藍府,還是尋出凶手?”慕舜簡潔明了的問道,他知道這兩條是淩鏡必選的路,隻是哪條先哪條後罷了,離開藍府是遲早的事情。
“你倒是出現的時候,是誰下的手。”淩鏡肯定的問道,她相信慕舜一定知道這個孩子是誰下的手,“你莫要說你不知道,整個藍府還有什麽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他雖不是藍府中人,卻對藍府了如指掌。
“你說得是,我是知道誰下的手,你打算如何做?”慕舜把玩著自己手中的折扇,殊不知他在把玩折扇的目光,借著餘光瞥了一眼淩鏡那滿是受傷的模樣,過去她雖想著自保用盡極至的方法,但眼中始終都是溫柔的,沒有一絲的狠冽,可如今她的眼中有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