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惡魔的爪牙
“他有沒有為難你？”
“老爺子的情況怎麽樣了？”
我看得出來，司其琛是很著急莫老的。
“琛少爺，老爺子讓您進去。”我身後的明叔為他答疑解惑，琛少交代了讓雲揚先送我回去，之後，他推門進入病房，在關門的刹那間，我側身偷看，看到司其琛跪在地上，膝蓋挪動靠近床邊，可見他的愧疚，在他內心滋生紮根，而我和莫老，一人牽著一頭，任憑一頭的拉扯，他便心如刀割。
“我也沒說要你離開，給他三年時間，我把莫氏給他，他必須用三年時間培養自己的人，現在莫氏裏麵有了派係，不少人都是傅家的人。”
“老爺子，我不明白，為什麽你不好好培養自己的兒子，卻偏偏要將莫氏拱手他人？”
莫定宣戴上氧氣罩，沒有回答。他平躺床上，滄桑的目光蘊含了溫和的暖流，他看著床尾的方向，我循著他的眼神，緩慢地轉移了注意力。
因為看到熟悉的畫像，我的瞳孔陡然放大。那張本應該掛在老宅的畫像，卻被掛在了病房內，我感謝這幅畫讓我洗脫了嫌疑，感謝這幅畫抓到了凶手，但是她的存在，似乎不僅僅隻是一幅畫的意義。
“林姐，琛哥說，他過後再搬過來，你和啞妞暫時先住下。”停好車，宮雲揚回身對著我們說，可是我沒有要下車的意思，看了幾眼外麵的別墅，平靜地問道，“為什麽不是司家？”
雲揚愣了愣，笑著解釋：“這是新房子，裏麵的東西都是全新的。”
“可是這間別墅卻是琛少為傅瑤準備的婚房，我不能住。”我較真地說道，“你開車送我回司家，我住那裏就好。”
“可是……”
“他有什麽意見，讓他來找我。”宮雲揚自然是拗不過我的脾氣，他隻好尊重我的意願，然後將我和啞妞送回司家。
冷冷清清的家，好幾個月都沒有住人，司悅不敢回來，一直住在宮家，司夢冰肯定也不會回來，不過她更不會住老宅，聽說她和黃維德又開始糾纏不清，估計是搬去黃維德的公寓。
啞妞走到前院，將秋千上麵的枯藤扯下來，我走過去，笑著告訴她，這是我以前經常冥想的地方，她好像對我的以前很感興趣，走到每一處，都會用食指指著那些關於回憶的物品。我們到後院看了海棠樹，可惜沒有人打理，到現在也沒開花，按理說，春已到，海棠也應該蘇醒，然而人花相通，看起來頹頹敗敗。
“這是我住的地方，喜歡嗎？”我撫摸樹幹時，回頭看著啞妞，她點點頭，笑得格外燦爛明亮。
宮雲揚找人給家裏大掃除，我和啞妞也不閑著，換了衣服齊齊上陣。
“我正在幫忙清掃，你和老爺子談得怎麽樣了？”宮雲揚將他的電話遞給我，我和司其琛視頻，我看他並沒有在病房，應該是坐在過道的椅子上。
“該回去的讓他們回去了，一幫人聚在醫院裏，醫生也有意見。”司其琛看起來還算比較輕鬆，“對了，我讓雲揚再看一套房子好不好？”
“不必了，司家挺好的，我住習慣了。”我瞥了一眼客廳的油畫，上麵蓋著一張白色的幕布，“啞妞住哪間房？”
“司悅下個月要出去讀書，短期不會回國，你讓啞妞就住在司悅的房間吧，司悅的房間還有很多衣服，如果啞妞喜歡，也讓她試試，或者你安排時間給啞妞買些新衣服。”
“我想帶她去看病。”
“這段時間我要照顧老爺子，我會讓雲揚二十四小時守在你身邊。”
“我一個大人，又不是照顧不了自己，雲揚還有事務所的事情處理，不能耽誤了他。”
“事務所的事情，我會兼顧，你一個人，我實在是不放心，不知道為什麽，你不在我身邊，我一刻都安心不了。”司其琛安撫我的同時也是安撫自己，“我問過醫生，也就這兩天，等老爺子情況穩定，他出院就好了。”
“那行，你……”
“林離，哈羅，是我，峯少。”莫少峯湊上來跟我打招呼，他搶了司其琛的手機，順便也打斷了我要說的話，我們寒暄了幾句，之後才掛了電話。
雲揚怕我無聊，帶我們去了MOONBOW喝酒，奈奈和尤娜完全沒了上班的心思，我聽說MOONBOW現在的生意上了軌道，丁諾作為股東之一，對MOONBOW很上心，他隔三差五都會過來坐鎮看看情況，無論是街道辦的檢查還是小混混的騷擾，全都是他親自出麵擺平。
“我聽說丁先生有自己的公司，能這麽重視MOONBOW，讓我們太意外了。”尤娜無心一句話，被我聽了，心裏有點動容。她調酒的時候，啞妞看癡了眼，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說，太新鮮，她一整天都處於一種雲霧迷暈的狀態。
我不想與丁諾碰麵，找機會離開了MOONBOW，我帶著啞妞逛街，也囑咐雲揚給啞妞找個家庭教師，我想讓她與社會連接，做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當然，她很正常，就是害羞膽小和不懂交流。
這不是當初的我嗎？我自嘲一笑，牽著啞妞的手回到了家中。
“等一下。”我看到臨時請來的家政阿姨拿著一包東西準備扔出去，“這是什麽？”
“這是我在後院除草的時候，在籬笆下麵找到的一包東西。”
我打開黑色塑料袋，裏麵放著一雙男士皮鞋，一件醫生穿的白大褂，頓時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令我全身顫栗。宮雲揚提著塑料袋，問我怎麽回事，我踉踉蹌蹌地後退，揉著額頭，說我要出去一下，拜托他給我手機，順便幫我照看啞妞。
雲揚和古警官有聯係，手機裏麵肯定有古警官的聯係方式。
“判決還沒有下來，按理說你還不能見她，不過……”
“我剛才拿來的衣服和鞋子，你提取上麵的毛發，應該可以獲得相關信息。”我們並排走在派出所的過道上，突然他止步，推開門，對我又說，“她除了供述殺了這些人，其他細節不願透露，你能問出來固然是好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盡力。”抿嘴一笑，我越過古警官，進入房間。
房間有所不同，我和顧阿姨隔著一張玻璃，說話時，僅憑玻璃上的幾個小孔。坐定後，顧阿姨嘴角一陣抽搐，她想笑，可是笑得很勉強。
呼吸，在小孔之間流竄。我們直視對方，不敢眨眼，直到眼中幹澀，本能地溢出眼淚。
“你殺傅瑤，不是因為人性的邪惡。”我曾經懷疑，甚至痛恨顧阿姨的凶殘，她怎麽會從一個良善的人變成如此邪惡的婦人。
“太太，這個東西吃了對身體好，你應該多吃。”
“太太，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對身體不好。”
“太太，我會穴位按摩，以後我幫你按一下。”
“太太，他們詆毀你那是他們的事，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淚水沿著臉頰的弧度，落在我的嘴裏，如司其琛告訴我的那樣，我的淚水是苦澀的。
“有人告訴我，你和琛少不太正常，如果我想婚禮正常舉行，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你，剛才在來的路上，我一直很猶豫，可是現在看到你自以為是，我確實恨不得殺了你。”
“對我動了殺機的人不是你，是傅瑤，對不對？”我咬著唇，雙手握成拳，顫抖地問，“她嘴中的那個他，不是你。而我，我蠢啊，我以為是你，認定了是你。”
顧阿姨垂下眼簾，默然不語。
“我本想利用那份資料控製你做我的第四個幫凶，很可惜，我不但沒有找到資料，反而讓龍曉晨發現了我。”
我繼續回想，繼續揭露，“按照計劃，馬驍驍是你第一個幫凶，溫一妙是第二個，可是為什麽，我是第四個？也就是說，還有第三個幫凶，這個幫凶，幫你去了醫院，去醫院看看馬驍驍是死是活，不過可惜的是，我輕易地被他發現，所以他靈機一動，暫時離開了醫院，也就讓琛少他們等了空。”
“年雪瓊很早前就知道有人要害她，我也見過她害怕的樣子，既然如此，她為什麽大半夜的獨自出去，還要甩掉警方的人。”
疑問一股腦兒地湧現，我情緒有些激動，“不管是年雪瓊還是葉建明，他們都無緣無故地大半夜開車出去，這是為什麽？什麽人能夠讓他們甘心地毫無保留地放下戒備？”
顧阿姨長歎一聲，抬頭揚額，“太太，你很聰明，不過，人的確都是我殺的，我應該認罪伏法。”
“這麽多年來，一個被燒成重傷，幾乎殘廢的人，必定需要大量的藥物或者是醫療設備來維持生命，試問一個家政阿姨，怎麽可能有這麽多錢來為他兒子續命？”我抹掉淚水，堅定地說，“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一直暗中資助你，並且你為了報恩，所以不願將他供出來，他，就是你的第三個幫凶。”
“沒有第三個幫凶，或者，第三個幫凶早就死了。”顧阿姨淡定自如，“我兒子就是第三個幫凶，如果不是他幫我分析這些人的心理狀況，我不會如此了解他們的心魔，我兒子就是他們的心魔，他們注定是要血債血償的。”
“琛少一直糾結龍曉晨的死，因為他也感覺到龍曉晨並不在報複的計劃之中，你潛入林秋蕾的公寓，打暈了我，可是逃走時，你可能撞到了跟蹤我的龍曉晨，他機緣巧合下拍到了你，當時龍曉晨並不知道你是什麽人，也就沒太注意，沒想到那天晚上，他跟著我回到司家，我上樓換衣服的時候，他在樓下認出了你。”
“是的，所以我殺了他。”
“不，你每殺一個人，都會找借口離開司家，不是中毒就是生病，這些我們都沒有懷疑，然而龍曉晨死前，你在司家，沒有機會離開，你隻是和幫凶串通一氣，將他謀害。”
“是，我電話通知了小琴，讓她解決了龍曉晨。”
“試問馬驍驍一個晚上，怎麽會知道龍曉晨住在哪裏？”
“我跟蹤過司悅，我當然知道龍曉晨是誰。”
“龍曉晨剛剛從學校搬出來不久，你跟蹤司家的人，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負氣地怒斥，“你隻是知道司悅和龍曉晨的關係，並不知道龍曉晨現在住在哪裏。”
憋著一口氣的問答，繃緊了我們的腦神經，片刻不敢鬆懈。
我頓了頓，氣喘說道：“想要馬上知道龍曉晨住在什麽地方，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問司悅，可是你和馬驍驍怎麽可能跑去問司悅，第三個幫凶幫你們解決了這個難題。”
顧阿姨沉著臉，鎮定的麵孔稍稍有點傾斜，我冷笑一聲，“很簡單，趁著司悅還沒有出國讀書，逼她回想一下就好了，她一定能想起來，那天晚上她看音樂劇的時候，是誰，找她問了龍曉晨的行蹤。我想，大概也是因為有人提起龍曉晨，她才想起給這個可憐的男孩掛一個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