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絕望的母愛
岑玉蓁,這個人,真實存在,不是丁諾為了哄騙我而捏造的人。岑玉蓁是丁諾的未婚妻,她十五歲被丁家收養,十五歲之前呢?家中/出現命案,母親殘忍殺害父親,之後她就變成了孤兒。
不,也有可能是,岑玉蓁殺了自己父親,然後母親為了她而頂罪坐牢,最後死在獄中。
“你還好吧?”司其琛將買來的礦泉水打開瓶蓋,遞給我的時候,憂心忡忡地問,“你剛才一直魂不守舍,是知道了什麽事嗎?”
幹澀的眼睛黯淡無神。我眼中的他,剔透如水晶的心靈,承載了愛我的執念。可是我呢?我可以愛他愛到魂飛魄散,卻無法像他那樣回報一顆明淨的心靈。
“你這樣,我很擔心。”司其琛彎著腰,雙手撐在我身兩側的牆壁上,“難道現在,我們還不能以心換心?難道我們還有事情一定要隱瞞對方?”
我害怕他的靠近,我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越是在乎越是不敢曝光,以前的自己,被他誤會成殺父仇人也可以風輕雲淡的接受,人的本性如此脆弱,擁有過後必定害怕失去。我不想失去在他心目中聖潔的模樣,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曾經沾滿了鮮血的雙手。
然而,丁諾說得沒錯,有些事情不是說忘了就可以抹去的。
司其琛牽著我的手,低頭湊上去,準備親吻我的手背,可是我因為恐慌而抽回了自己的手,這雙手太髒,不配獨占他的吻。
“小離?”他很詫異,我輕輕推開,避開他的目光。
“我剛才一直就想問,你們在江先生家中談論得怎麽樣?”
“現在我沒心情跟你討論案情,而是我們之間……”
“我們之間沒有問題。”我打斷了司其琛的猶豫,回身對視他,“琛少,我們兩人一條心,我們會渡過難關的,對不對?”
司其琛深邃的黑眸掩不住他此刻的溫柔。一步上前,摟著我說道:“我們必須一條心才能渡過難關,我們要走很久才能看到希望,但是在路上,有彼此相伴。”
“琛少,你會在意我的懦弱嗎?”
“懦弱?為什麽這麽說自己?”
“隨便問一下而已。”我失笑說道。
“別說話,讓他們兩人好好聚一下,被老爺子的人看到,肯定又要被抓走。”何岩的聲音反而影響了我們,看到這三個男人走出病房,我和司其琛也不得已暫時分開。
司其琛直接問了古警官,我摔壞了盆栽後落荒而逃,司其琛追了出來,也就沒有聽到喬宇鑫之後的供述。
“如你所言,喬宇鑫也是受害小朋友,他被葉建明騷擾過,並且他被葉建明騷擾之後,居然開始轉了心態,對男人有一種不一樣的看待。”古警官搖著頭歎息,“你說,人心是個什麽玩意兒,越往深處查下去,越是令我覺得不可思議。”
“當時喬宇鑫還隻是個九歲的孩童,對性的認識本來就很模糊。”何岩拍了拍古警官的肩膀,“人心這個玩意兒,雖然猜不透摸不著,卻無時無刻都在吞噬我們。”
據喬宇鑫的交代,當年他在孤兒院受到了葉建明的猥褻,並且他的朋友章策宇也極有可能是受害者,根據何岩的回憶,章策宇應該就是小蝦米,換言之,小蝦米離開孤兒院之後,是去了司其琛的家。
“不對,我對小蝦米的記憶不深,他在我家應該住的不久。”我們幾個圍聚在療養院的過道上,冷靜地串聯線索。
“琛少出國後,小蝦米不久後也離開了司家,至於去了哪裏,我也不太清楚。”何岩之所以加入查案的隊伍,一方麵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另一方麵是,他提供了小蝦米的情況。
“我會派人回去福利院繼續搜查章策宇的個人信息,看他最後是被什麽人收養。”古警官嚴謹地說,“方隊長那邊好像有了結果,我得趕回去匯報工作,你們也都散了吧,江先生,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舉手之勞。”江旬一明媚一笑,而後與何岩先一步離開。
古警官轉過身來,對著司其琛又說:“化驗結果出來了,從玻璃渣上麵提取的血滴與從馬驍驍身上提取的毛發做了基因檢測,證實他們的確有血緣關係。”
我顯得有些吃驚,可是司其琛反而鎮定從容,繼續追問了幾個疑點,這些疑點都是他之前交給古警官去追查的事情,比如馬驍驍丈夫聾子李的死因,找到當年辦案的民警,從他們口中得知,當時他們並沒有化驗聾子李體內的毒藥究竟是不是農耕用的農藥,隻知道麵相是覺得中了毒。
“我們可不可以這樣假設。”司其琛一反常態,拋開僅有的證據,反而以直覺辦案,“馬驍驍的這個親人因為聽信了村民的謠言,認為馬驍驍嫁的委屈,所以他殺害了聾子李,然後將馬驍驍帶離紅雲村。”
“與馬驍驍通信的人,應該就是凶手。”我豁然一亮,思緒總算跟上司其琛的速度。
“還記得我們從火盆裏麵救下的那小半截的紙嗎?”
“當然記得,可是分析出來的字跡好像與案件無關。”
“誰跟你說無關?”司其琛自信一笑,轉而對著古警官說,“村民說過,他們對馬驍驍的認識都是以訛傳訛,根本沒有人真正了解過馬驍驍的家庭環境,而且方隊長調查馬驍驍的老家,隻查到了他的父親,至於她的母親,給出的答案極其模糊,甚至還不如馬驍驍的哥哥。”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確,從分析得出的字跡來看,與馬驍驍通信的人,最大可能就是她的母親。”司其琛看了看我,再轉向古警官,“看來馬驍驍的母親應該很早就離開了他們的村莊,至於去了什麽地方,無人得知,為了掩蓋事實,馬父對村民謊稱他老婆得急病死了。”
古警官籲了一口氣,雙手比劃,激動不已,“這也就解釋,為什麽馬驍驍會冒險保留那些信件,因為這是她最為珍貴的物品,是關於母親的一切,她非常在意。”
司其琛點頭附和:“這條線我們屢清楚,老宅現場出現了和馬驍驍有血緣關係的血滴,這說明,凶手就是夜叉,夜叉就是凶手,他殘忍殺害了傅瑤,又要將所有罪過嫁禍給林離,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棋錯一步,他的腳印出賣了他。他是個女人,是個小腳女人,並且跟馬驍驍有關係,也就是我剛才一直認定的,這個隱藏起來的母親。”
返程路上,我們上了古警官的警車,跟著我和司其琛的人都不敢惹警務人員,於是他們紛紛跟隨其後,不敢逾越。
“古警官,盡量再慢一些。”我和司其琛坐在後座,準確地說,我們兩人在後座你儂我儂,完了還要求駕車的人再給我們多一點時間,因為我們知道,到了江宅,我們就要分開了。
“給你看樣東西。”我從司其琛懷中坐起來,掏出手機翻找了一張圖片遞給司其琛,“你看看這個,像誰?”
司其琛微微蹙眉,“好抽象,隻能看出是個人。”
“你這樣看。”我轉了個方向,指著上麵的細節,“你不覺得很像小蝦米嗎?還有角落的暗示,長長的柱狀物體是暗示的男性生殖器官,可是這邊,橢圓形物體又像是女性的生殖器官。”
在我的提示下,司其琛看得格外細致,他將章策宇的照片拿出來作對比,之後驚訝地看著我。
“這幅畫是葉建明唯一一副抽象畫,雖然功底一般,然而不難發現他在畫中隱藏了對章策宇的喜愛,這就是這幅畫的秘密。”我滑動手機屏幕,發現了關於這幅畫的報道,不由得心中一沉,“買下這幅畫的人是莫氏集團的代表。”
“你們是不是又有發現了?”古警官略微興奮,掃了一眼後視鏡,“給你們當司機可不能白當,知道了什麽要及時匯報,明白嗎?”
我和司其琛麵麵相覷,兩人同時又陷入了一場沉思。
根據新聞報道,那晚的鬧劇平息之後,慈善會繼續進行,之後的確是拍賣了葉建明的字畫,呼聲最高的這幅很粗糙的抽象畫反而成為熱門,被留在現場的莫氏集團代表拍走,我們知道,沒有莫少峯的交代,代表是不可能自作主張花這麽多錢,就為了買這麽一幅畫,因此,還有我們尚未摸清楚的底細,撥開的雲霧不是天明,而是更深一層迷茫。
江太太出門迎接了我,我目送司其琛離去,他上了莫家的車,與我揮手道別。他說,暫時隻能委屈了我們,等他與莫老溝通好,他會帶我走,我特別想離開這裏,我想跟他浪跡天涯,哪怕入地獄也不怕。
“我們進去吧。”江太太挽著我的手臂,我朝她微微一笑,現在我們之所以選在江宅聚首,是因為我們知道,藏匿暗中的凶手就是我們身邊的人,無論是司家,老宅還是莫宅,全都不可靠,隻有跳出圈子,我們才能睜大雙眼看清楚這個凶手的真麵目。
我知道,司其琛沒有讓我失望,他已胸有成竹,隻差動機,這個殺人動機,可能背負著一個母親的血淚史,而我們,離真相還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