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搖擺於風雨中的執念
我們生活的世界,到底是夢幻還是真實。
晨曦的光,好似籠罩一層薄霧,朝日的四周得見一團白影。我站在陽台上遠眺,晃眼之間,光霞盡斂。我知道,溫暖目光的,不單隻是幻影異彩的虹輝,還有稀落落的白雲縈繞住的思念。
我的心,如此寧靜,我感受司其琛的氣息,我甚至能窺見他對我的思念,如同我思念他這般錐心。
我們各自被囚禁,他被禁身,我被禁心。我們這兩條平行線,被硬生生地延伸到不同的方向,交集的一點,是不被任何人所接受的罪孽。我們被孤獨折磨半世,我們的愛情同樣被孤立起來,在漂泊中尋求彼岸。
“林離。”後院的丁諾看到我,他仰頭微笑,喊我一聲,順便招了招手。
我住進丁諾的別墅,他看起來心情很好,對我也很客氣。下樓時,別墅的阿姨告訴我可以用早餐,丁先生在餐廳等著我。
我覺得丁諾也很矛盾,他好像知道我的記憶,卻又不願明說,以至於我對他半信半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男人。做人還是坦蕩一點為好,丁諾不算君子,自然不明白坦蕩為何意。
“昨晚上睡得如何?”我們相對而坐,他關心地詢問,我簡單地回應,並專注地用餐。
“等一下姚律師會過來跟你談談案件的進度,你如果有什麽問題,也可以與姚律師商量。”丁諾自顧自地說,“別看她年紀輕輕,其實她對刑事案件很有經驗。”
“她並不相信我,請問如何調查?”我看也沒看他的反應,低眉吃著飯。
“總之能脫罪就行,其他的問題,不是我們費神的範疇。”
“丁先生一定也懷疑我吧。”我喝了一口牛奶,心平氣和地說,“跟我這樣的殺人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丁先生不會覺得害怕?”
“能夠與你在一個餐桌上麵吃飯,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我們吃過兩頓飯。”
“意義不同。”丁諾淡然地說,“前兩次,我們還生分得猶如陌生人,可是現在,你住進我的家中,是我的貴客,是我的女人。”
“請注意言辭。”我反感地射向目光,冷冷地說,“我是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我希望你能夠謹記這一點,否則我馬上離開。”
“脾氣這麽大,除了我,誰還能受得了你?”丁諾似笑非笑地說。
我霍地起身準備離開,他知道我動怒,於是妥協地說:“好了好了,一大早地鬧情緒,我們還怎麽相處一天?”
“姚律師來了,你再叫我下樓吧。”
“可是現在我想跟你談談。”丁諾站起來,追上我,“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問題出在什麽地方了。”
我側身斜睨他,不解地反問:“我怎麽不知道?”
“你之所以不接受我,是因為你現在被司其琛那個家夥迷惑了心智。”丁諾踱步到我跟前,煞有其事地說,“可是我很慶幸,你們又沒辦法在一起,現在想想,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上次我去司家提親,你們的反應這麽強烈。”
我佇立原地,雙手微握,垂在身側。
“司其琛這種人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心。”丁諾垂著頭,凝視我說道,“患難見真情,你出了事,他撇得一幹二淨,你看看,我在這個關鍵時刻,不顧與莫家反目也要幫你,我對你,才是真心誠意。”
“我感謝你在這個時候伸出援助之手,如果你覺得我會讓你兩難,你隨時可以抽身,我不會怪你。”麵對他,我凜然又道,“可是我不希望你詆毀琛少,我相信他,相信他這麽做一定是迫不得已。”
“好,就算是迫不得已,那又如何?難道你認為你們有機會在一起?”丁諾皺眉,指著門外,激動地咆哮,“你是林離也好,你是岑玉蓁也罷,你現在刻著司太太的身份,他司其琛是司家的大少,外麵怎麽傳,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想做出任何回應,越過他走了兩步,於是丁諾又在我背後嗬斥:“你想想司其琛,他的公開信表明了要辜負你,他沒有勇氣麵對世人的眼光,隻因他不願舍棄擁有的財富與地位,我聽說莫氏重組,可能他也有機會成為莫氏的繼承人,這個身份遠比你更加吸引,你就不能清醒一點,看清楚這個男人的真麵目嗎?”
“沒有人比我了解他,正如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我。”我往前一步,丁諾仍不死心。
“林離,你有沒有考慮過你自己?”丁諾深吸一口氣,“他現在將所有過錯推在你身上,世人看的是笑話,而我,我卻看著如今的你心疼不已。”
我不能動搖,我反複地提醒自己,我不能動搖。我雖然對自己是誰產生了模糊,可是我分明清楚地知道,我愛著誰。
一想到我愛的人,我的心會抽痛,我會覺得我是一個有靈魂的人,然而,我的靈魂卻不能依附於琛少身上,我的執念就是愛他,並不是毀滅他。
我雖然沒有刻意了解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醜聞,卻能猜到我被世人唾棄的局麵。我是他們眼中的怪物,是變態的女人,是水性楊花的寡婦,是勾引繼子的魔鬼……
為了塑造琛少的無辜,我被莫家和傅家買通媒體網絡盡情地詆毀,我不怪他們,如果我墜入地獄能換來琛少的清寧,我甘願背負罵名,甘願寂滅。
“我想去MOONBOW一趟。”我態度緩和,心中萬千思緒歸於寧靜,我也就不再討厭丁諾,我覺得,既然不在意他,那麽就不應該多出其他情緒,何況人家對我也算盡了仁義。
“好,我們一起去。”丁諾絲毫不在意被記者拍到後的結果,事實上,輿論對他來說就是為了得到我。
在丁家這幾天,我們出雙入對,他小心照顧我,我小心應對他,我們之間的溝壑不是一寸一尺,而是千丈萬尺。
期間我在MOONBOW秘密會見了宮雲揚。由奈奈從旁打掩護,讓我和宮雲揚在閣樓聊了大概十幾分鍾。
“我查到琛哥被關在什麽地方了,他被關在瑞士的莊園,是老爺子的療養院。”
“他完全不能脫身嗎?”
“是啊,我根本沒機會去看他,我還是從我姐嘴裏不小心得知的這個消息。”宮雲揚噘著嘴,“前兩天,我姐飛過去了,說是要親自照顧琛哥。”
“也就是說,你連給我送信的機會都沒有?”我急忙又問。
“我走不開身,我擔心那些律師要對付你,我得幫著琛哥保護你啊。”宮雲揚憂心忡忡地說。
我感動不已,淚盈於睫,“雲揚,沒想到你非但沒有討厭我,還想著要保護我。”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記在心裏,隻是沒有表現出來。”宮雲揚走到閣樓的窗邊,心事重重地呢喃,“有一次,琛哥跟我聊天,說如果有一天,他成為罪人,我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忠於他,我當時很好奇,像琛哥這樣的人,怎麽會成為罪人,後來琛哥又說,他不會娶傅瑤的,他並不愛她,不能耽誤她一生。”
我雙手置於胸前,垂淚哽噎:“他早就有了打算?”
“琛哥說,他愛上了一個不應該愛上的人,可是他不想辜負自己的心,他這一生沒有為自己做過決定,沒有為自己活過一次,他說他這一次要好好地活著,為這個女人而活。”宮雲揚轉過身來,看著我,“以前我總是說,琛哥像個機器,又像個聖人,他不知道自己要什麽,所以無所謂自己要娶誰,可是這一回,他明白過來,隻是有些事情真的身不由己。”
“是的,你說得對,真的身不由己。”
“我保護你就是忠於琛哥,我用行動回答了他對我提過的問話。”宮雲揚揚起笑顏,“你也是,用行動證明,他沒有愛錯人。”
想不到,在這個時候我能得到唯一一個祝福,“很好,算我沒有白白疼你,琛哥也是,沒有信錯人。”
“我不能逗留太久,今天是傅瑤頭七的最後一天,我要趕去傅家,不管怎麽說,她也是我姐姐。”宮雲揚走到樓梯口,突然想起什麽,便又回頭說道,“傅家的人不會放過你,你千萬要小心。”
“我會的。”我回以微笑,以示寬慰。
雲揚離開後,我也下了樓,奈奈從後門送走雲揚,我走出後倉,看到丁諾對麵座位多了一人,他們兩人正在交談,於是我帶著疑慮走過去。
“林離,忙完了嗎?”丁諾站起來迎接我,我點了點頭,上前幾步,定睛一看,看到座位上的人,頓時一驚,背脊一涼,愣神半天才戰戰兢兢地打聲招呼,“莫,莫先生。”
“莫先生?”正襟危坐的莫老,雙手持住拐杖,麵色從容地反問。
“老爺子。”我立馬改口,畢恭畢敬地低著頭。我沒料到,他會找到這裏來,不過也不稀奇,他想找一個人,分分鍾的事,隨便動一動手指頭,大把人提供線索,隻是他來做什麽?心中掠過憂慮,全副武裝地戒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