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我是誰,誰是我
如今這個場麵,我習以為常,聽說有雜誌社的人找上門,想要對我進行深度采訪,然後以一個女人為專題。我自然是不會接受的。
走出警局的那一刻,姚小倩在我耳邊輕聲提醒,在記者麵前不要亂說話,我雖然暫時可以取保候審,但並不代表我已洗脫嫌疑。其實不必她提醒,我也不會亂說,我對付輿論有自己的一套準則,那就是沉默以對,絕對不會讓好事者趁虛而入。
內心扭曲的林小姐為了偷窺司家的大少,不惜嫁給教授成為大少的後媽,期間兩人曖昧不明,後,大少出示一份公開信,撇清了與後媽之間的不倫關係,此事撲朔迷離,後媽嫉妒不成,錯殺大少未婚妻……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儼然就是一出黑寡婦的殺戮之路。
我走到前坪時,警局的人將記者們趕到大門之外,從另一條路上也走來一批律師團,我想,應該就是要置我於死地的律師們。
他們與姚小倩打了一聲招呼,揚言會找到證據再將我抓進來,我的心思並不在律師們的輪番攻擊上,我隻是看到人群之中,麵露難色的宮雲揚,作為宮家的人,他如今被推出來對付我,與我為敵。
“司太太。”
“雲揚,我理解,沒關係的,你還是我的朋友,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朋友。”我淡然一笑,安撫他焦慮的心情。
“雲揚。”有人回頭喊了一聲。
宮雲揚瞥了一眼那群律師,而後小聲說道:“老爺子將琛哥囚禁了,說你一天不死,他就永遠不能獲得自由,連我都不知道琛哥被關在哪裏。”
“莫老不會傷害琛少,但是他決不允許琛少接近我。”
“那些律師全都在老爺子麵前立了軍令狀。”宮雲揚憂心忡忡地說,“我看他們不會放過你,所以你自己要小心。”
“我會的,你趕快過去吧,免得他們懷疑你。”在我的催促之下,宮雲揚匆匆忙地跑開了,他上車前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的嘴唇微蠕,好像是說了一句英文單詞。
離開警局後,記者們湧上前來,警員不再義務保護我們,並且記者們很快將跟著我們走出大門的警員們推開,他們就是有心製止記者,也無力阻止人們對窺探欲望的瘋狂。
姚小倩對於記者們轟炸般的提問總是以“無可奉告”搪塞過去,顯然是不會讓他們滿意的,推搡之中,一輛車子朝著人群撞過來,嚇得我身前的記者們落荒而逃。
小車在離我咫尺的距離間急刹車,我始終保持冷靜,也不想躲開。最先反應過來的姚小倩,抓住我的手,迅速將我塞進車後座,而她用身體擋住了記者,於是,司機踩了油門,又在記者群裏麵轉了一圈,將不少人嚇得倒在地上,這時,不少記者轉而怒斥開車的人。
由於車子轉了整整一圈,我的身子因為沒有坐穩而東倒西歪,好在身邊有人扶住我,他柔聲提醒我小心些,雙手一直握住我的手臂。
“是你?”驚疑隻存在一秒鍾,想起姚小倩對我說過的話,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司機驅車逃離是非之地,行駛平緩之後,丁諾開口問道:“你還好吧?”
“多謝丁先生。”我恢複平靜,輕輕推開他的手,除了司其琛,我本能會討厭其他男人的觸碰。
“你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怎能不管不問?”丁諾睇著我,意味深長地笑道,“我想,也隻有我能管著你,其他的人不敢和莫家他們明目張膽地作對。”
“你就敢這麽做?你不是說,你和莫氏有生意往來嗎?你幫了我,不怕莫氏報複你?”
“賺再多的錢又如何,如今你身陷囹圄,我豈能像司其琛那樣,對你落井下石?”
他有意提起琛少,想必跟外界的猜測一樣,認定了司其琛對我的所為。
“這幾年,你吃了不少苦,現在是該你清醒的時候。”丁諾湊近我,我故意躲開,往旁邊挪動,“丁先生,我一直很清醒,我知道我自己做什麽。”
“你知道?你知道的話,就不會偷窺司其琛六年,你怎麽會偷窺別人,你不是害怕嗎?”
“你知道我害怕什麽?”我扭頭注視他,丁諾撫摸我的臉頰,沉吟片刻,“十五年前,有一樁凶殺案,起因就是窺欲之禍,這件案子的受害者成為了行凶者,一怒之下,他殺死了偷窺自己五年的人。”
“你跟我提這麽久之前的事情做什麽?”我反過來抓住丁諾的手,“在審訊室,姚律師也提起過十五年前的凶殺案,十五年了,這麽久的事情,你提來做什麽?”
“你是不是被人控製了記憶?”丁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是不是教授為了得到你,故意抹去你之前的記憶?”
“丁諾,我……”想起丁諾的為人,我不敢相信他,於是我又奮力地掙脫,搖著頭嘀咕,“不,教授沒有這麽做,表姐說,我得了一種怪病,是創傷後遺症,會出現記憶紊亂,會喪失一部分記憶,但是大體上我還是記得,我記得我是誰,我記得我是如何變成孤兒,我記得這些,我記得。”
“你真的記得你是如何變成孤兒?”丁諾輕蔑地一笑,“你根本就不是林離,你沒有表姐,你被他們騙了,他們騙你一輩子,你卻將他們視為恩人,你說你是不是大傻瓜。”
“別以為你了解我,我不是林離還會是誰?不要總是想盡辦法將我和你的未婚妻扯上關係,我就算不是林離,也不可能是你的未婚妻。”指責之後,我命司機靠邊停車,可是沒有丁諾的允許,司機完全無視我的請求。
我衝著丁諾吼道,我要回去司家,可是到了司家後,丁諾又拉著我,不讓我下車,他指著車窗外,說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條。
我循著窗外張望司家,看到別墅外麵被人噴了油漆,難堪的言語對我進行人身攻擊,不但如此,司家外麵同樣也是聚集了不少記者,等候我落網。
“我不再提令你不高興的話題,你跟我回我住的地方,我隻想保護你,沒有別的意思。”丁諾揉著眉心,誠懇地求道,“你想想你現在的處境,你想回去司家,司家的人也不會歡迎你,你何必作踐自己,何必折磨自己?”
我回去司家,隻會令記者們大做文章,加上司其琛也不在家,我回去也是獨自一人麵對偌大的空屋,事實上,我認清了局麵,沒有丁諾的幫助,我的確寸步難行,至少我一出門,就會被記者們團團圍住,我想要查案自救等於就是在凶手眼皮底下進行,倘若有丁諾作掩護,至少我能確保不再被凶手監視。
“跟你回去可以,但是你要以禮相待,不能對我不敬。”
“如果我要對你用強,恐怕你現在早已經是我的女人,我丁諾要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心。”說完,他吩咐司機打道回府。
丁諾差人準備了客房,他似乎料定我會跟他回家,自從出現命案,他推掉所有工作,全心全意地想辦法將我救出,當然,在所有證據麵前,丁諾並不會像司其琛那樣,堅信我沒有殺人,因此他想利用精神評估的辦法讓我脫身,這件事令我頗為惱火。
這是丁諾和司其琛的差距,一個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的男人,卻在關鍵時刻選擇懷疑我,就算他費盡心思要救我,也沒辦法得到我的心。
客房的桌上有一張簡報,時間顯示十五年前,簡報的頭版就是那件被丁諾提起的凶殺案,奇怪的是,為什麽丁諾要提起這件案子。
殺人,鮮血,鐐銬……
被吞噬的夢魘,總是會出現跟凶案有關聯的碎片記憶。
他說我不是林離,我不是林離,那我是誰?
我是誰?我攥著泛黃的簡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地反問自己,我是誰。
“今天我要去祭拜一個人,你跟我一起吧。”
我跟著林秋蕾去墓地,到了地方我才想起來,每年她都要在這天祭拜這個叫李霞的女人。我不知道這人是誰,她的照片極其模糊,我對她的印象也極其模糊。可是林秋蕾每年都要來,我問過她,她隻說這人是她曾經的病人,因為無親無故很可憐,所以才會每年由她來盡點心意。
躺在床上的我,緩慢地睜開眼,我的眼前,是墓碑上麵的模糊照片。
我突然做了一個夢,夢見林秋蕾死前曾經帶我去墓地的時候,談起這個女人,她叫李霞,服刑期間患上嚴重的抑鬱症,那時林秋蕾太年輕,她沒能救她,在死前,林秋蕾見了她一麵,至於她們說了什麽,我再也沒聽林秋蕾提起。
我翻了個身,看著微亮的窗外,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夢到這件事,我渴望表姐在夢中告訴我,我究竟是誰,可是表姐的提示太模糊了,我依然不知道我是誰,我又不敢相信丁諾,苦惱的自己,陷入困惑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