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門規戒條
傅瑤和宮洛綺進入病房之後都是滿心歡喜地出來,我想,司其琛的怒焰應該也差不多平息,畢竟吐了那麽多血,積怨在心中的鬱悶之氣多少也都宣泄了。當下,病房內沒多少人,隻有一個小護士正在為司其琛測量血壓,然後好像是雲揚留下來聽候差遣。
“你先告訴古警官這些,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我擔心他會潛逃,最好……”我拿著保溫瓶進入病房,司其琛正在和宮雲揚談論事情,我覺得我已經夠小心謹慎,盡量不要打擾他們。
“你來幹什麽?”餘光瞥見我,司其琛突然轉移話題,一聲叱嗬,嚇得雲揚一愣一愣。
“司先生,您不要激動,血壓不穩,又上升了。”小護士緊張地安撫。
我聽到司其琛和小護士的話,頓時心中掠過恐慌,立於門口之地,不敢前進又不想退出去。
“我送湯,是阿姨在家中熬了一個上午……”其實熬湯的是冰姐,可是我怕他聽到司夢冰的名字,又上火了。
“出去,我不要見到你。”司其琛扭頭低眉,雙頰微微泛紅,心煩意亂地命令,“滾得越遠越好,反正就是不要見到你。”
“那這湯……”
“司先生,您怎麽回事?”小護士心急了,回頭對著我,“小姐,你還是先離開病房為好,司先生的血壓上升太快,對他身體不好。”
“好好,我馬上出去。”我示意雲揚,他連忙跑上前,接了我手中的保溫瓶。
片刻不敢耽誤,我轉了身就離開病房,在門口,我遇到趕來的古警官,他見我愁眉苦臉,還以為司其琛傷情加重,可是當他進去後,我躲在門口,通過門口的玻璃張望裏麵,卻又見到司其琛和古警官聊得盛歡。
護士小姐從病房出來,我問了司其琛的血壓問題,她說,隻要我進去病房的時候,司先生的血壓才會上升極快,因此勸我為了司先生的安危,暫時就不要打擾了。
我扶著門,蹙眉歎息,原來真正是我惹了他生氣,現在連麵都不能見,隻好作罷,免得又被我氣得吐血。其實,在門口偷窺也好,圓了我的窺欲之心,反正我偷偷看他,他不知道,就跟以前是一樣的,沒什麽不好。
“司太太。”我聽到有人喊我,轉身定睛一看,莫太太已經來到我身邊,她瞅一眼病房內,又看了看我,“司太太怎麽不進去,反而隻是在門外偷看?”
“琛少和古警官聊案子的事情,我不方便打擾。”
“哦,原來如此。”傅雯雯笑得意味深長。
“對了,莫太太是來探望琛少嗎?”
“我來找院長有事,順便就看看琛少,聽說他前天晚上被傅瑤和宮洛綺這兩個丫頭氣得吐血。”傅雯雯掩嘴一笑,“這兩個丫頭真是死性不改,從小就纏著她們的琛哥哥,到現在還不肯放過,沒想到這回直接就把他給氣到吐血了。”
“我想,她們也是無心的吧。”目前真說不準誰是肇事者。
傅雯雯又朝病房內瞧上一眼,之後她問我要不要一起離開,我想,留在醫院也幫不上忙,於是答應與她一道離去。
在路上,我們肩並肩行於醫院回廊,偶爾聊上兩句,大多都是談起司其琛的事情。
“我知道,昨天老先生來過了。”傅雯雯深吸一氣,緩緩開口,“老先生對琛少那是沒話說,簡直拿他當兒子看待。”
“聽說,老先生很疼愛自己的親妹妹,當初,妹妹離世,他應允了要好生照顧司家,所以老先生是個守信之人,自然就會將司家當自己人了。”
“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傅雯雯斜睨我,似笑非笑地說,“大家庭就是如此,人多口雜,一點點小事,傳得沸沸揚揚。”
“對於司家的事,我向來都很關心。”我直言不諱地說,“並不是刻意偷聽流言蜚語。”
“那倒是,家裏的事情都應該是我們這些做太太的處理,不過,無論什麽事情,都應該秉承一點,那就是,家和萬事興。”傅雯雯意有所指地問,“司太太,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恭敬地回應:“多謝莫太太教導,我銘記於心。”
“那天,夢冰找我,她說,琛少對她有誤會,不肯原諒她,她在老屋反省了很久,想改過自新重新回到司家。”傅雯雯眉眼一轉,“我想,她和琛少的誤會應該不會是司太太從中作梗吧?”
“她將黃維德帶回司家,惹得琛少不高興,這件事,我並未參與。”
“哎呀,這個家夥,真是自作自受。”傅雯雯搖了搖頭,煞有其事地說,“如果是跟黃維德扯上關係,你的確不應該插手,讓她自個兒處理好了,這事,你最好別管。”
“莫太太也知道黃維德?”
“這隻白眼狼吃人不吐骨頭。”傅雯雯狠狠地評價了一下,然後轉移了話題,“對了,你應該知道宮小姐退婚的事情了吧?”
“知道一點。”
“她住在司家如何?”傅雯雯想了一下,又補充地問,“她和琛少之間如何?”
“昨天,宮小姐已經搬離司家,我想,他們之間並未發生什麽。”我一五一十地交代,“其實琛少心中有數,他知道宮小姐的意思,不過他把控了距離,據我所知,兩人並未舊情複燃,就算是舊情複燃,我覺得,那也是他們的私事,我們不應該插手。”
“司太太,你這話就不對了。”傅雯雯站定過道中,嚴厲地說,“身為大家長,理應樹立門規,我們跟那些小家庭是不一樣的,我們的言行舉止關係著整個大家庭的名譽地位,如果他們不顧身份地亂來,就是壞了規矩,壞了個人的名聲也就罷了,倘若因為他個人而損害整個大家庭的名譽,那才是罪不可恕。”
好一句罪不可恕,壓得我透不過氣。
“當然,你說得對,琛少向來都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他知分寸懂規矩,正因為如此,老先生才會偏愛。”傅雯雯笑得奸佞,“不過洛綺這丫頭也應該瘋夠了。”
“你要對付洛綺?”我心裏一陣驚慌。
“怎麽是對付呢?她注定是我兒媳就一定是我莫家的媳婦,就算她任性退婚,她也絕不可能有反悔的機會。”傅雯雯的瞳底潛藏狠厲,“之前是峯少寵著她,讓著她,不希望我們插手,如今這麽一折騰,我看不插手的話,這件事就沒個了結。”
“莫太太,請聽我一句話。”我上前半步,急切地說,“峯少之所以讓著宮小姐,那是因為他喜歡她,他想要的不是一紙婚姻,他要的是宮小姐的心甘情願,如果你們插手將兩人強行牽手,結果一定是不歡而散,兩人都不會幸福。”
傅雯雯不為所動,反而輕慢地冷笑:“司太太究竟是年輕了點兒,悟性也太差,這也難怪,你並不是身在我們這種家庭,不會明白我們的好心。”
“就怕好心辦了壞事。”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傅雯雯轉過身來,倨傲地說,“其實你應該多多關心琛少和傅小姐的婚事,我聽說,人家傅家忙裏忙外,可是司家這邊毫無起色,若是被人家知道,會怎麽想?你身為司家的太太,就是大家長,這件事,你得抓緊了辦,知道嗎?”
“琛少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事情。”
“哈哈。”傅雯雯不以為然地大笑,“他從小到大,被人插手的還少嗎?你以為,選擇跟傅家聯姻也是他心甘情願?哼,這是他母親的遺願,莫嵐在彌留之際早就和老先生商量好了,他是不會忤逆的,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
這幾個家庭的長輩簡直就是拿婚約當兒戲,把自己的孩子當做木偶來操控,他們定下門規,以此來禁錮他們的欲念,不惜亂點鴛鴦譜,也要達到他們鞏固金錢王國的目的。
“司太太,不如我送你回去司家吧。”傅雯雯坐上車,對著路邊的我說道,“反正也順路。”
“不必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我不想跟這些家庭的人扯在一起,我討厭他們的專製行為,並且更加厭惡他們還將這些專製行為說得十分理所當然。
此時此刻,我連司家都不願回,那座我甘願飛進去的金絲籠就像是困住自由的地獄,可憐司其琛在地獄困了這麽久,可憐他至今也不敢反抗,我真心可憐他,打從心底地可憐他這一生。偷窺他這麽多事,唯獨這件事真是讓我窺得窩火,可是轉念一想,他自己好像樂在其中,被門規戒條桎梏自由,他也習慣了,甚至他漸漸地向老先生他們的觀念靠攏,一如他們的循規蹈矩,一板一眼。
“林姐,你來了。”尤娜和奈奈同時與我打招呼,我之前請假了好幾天,既然司其琛不需要我,我幹脆就來了MOONBOW上班。
尤娜將一張紙貼在後倉門後,我換衣服的時候,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前幾天,店裏總是不見東西,我懷疑兼職手腳不幹淨,所以立了規矩,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職責。”尤娜認真地貼上膠布。
“規矩。”
“無規矩不成方圓,MOONBOW不能像以前那樣懶懶散散了,想要做好,就要立規矩。”尤娜無心之話卻一下子點醒了我。
規矩,是人定下的行為準則,不能沒有。為了積極地生存下去,規矩是人類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朋友。人有了規則和禮法,自然會有道德之心,從而才會有一個和諧的社會。可是,當規矩囚禁人的情感之後,那它的意義究竟應該是什麽?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我突然發現,我如此放縱自己偷窺司其琛,好像就是觸犯了規矩的束縛,將自己推到道德的邊緣。我是一個沒有規矩的人,深刻地自我反省後,我覺得,我應該戒掉偷窺他的無規矩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