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隔離誘惑
心思忐忑的我,好不容易憑著本能靠近書房門口,手抬起時,準備開門。
然而,他似一陣風從我身後呼嘯而來,不知所由。
我轉身,睖睜雙目,他先我一步伸手鎖上門,我恍如驚弓之鳥,身子後退貼著門口的牆壁。
他往前半步,另一隻長臂伸向門口的燈光開關。
“啪——”他關了燈,我的視線陡然黑暗,失去視覺的我,嗅覺變得異常靈敏,我感受他的靠近,卻有些抵觸情緒,是的,我抵觸。
“啪——”於是我也反手打開了燈光的開關。
他有些驟不及防,接著又關了燈,我暗自較勁,還是反手開了燈。
燈光在我們眼中若明若暗,我在他眸瞳裏麵強硬的存在,他在我的心裏深紮一枚冰針,頓時,我全身又涼又痛。
最後一次,他的手挪開了位置,沒有觸碰開關,他的惱怒緩緩地磨滅,看著他的不知所措,抵達我內心的冰針,仿佛又被什麽東西包裹著。它被我的柔情消融後,我的手竟然反過去關了燈。
“啪——”司其琛打開了燈,同時他也打開了門鎖。
胸脯起伏不定,呼吸有些刺鼻,導致鼻頭有點酸酸麻麻的感覺。
他沒有趕我走,守在門口等我自己決定。
我很清楚我的抵觸是什麽,我不願總是不清不白地被他占有,他沒有辦法麵對我,我也沒有辦法接受。
我和他,究竟怎麽了?
走出門,他毫不猶豫地關上,就像是關上了彼此的欲望之門。其實關上也好,欲念會使人犯錯,過錯又會引來永無止境的後悔。
當下心頭顫抖的時候,房門呼啦一下,又打開了。
“對了,你明天有事嗎?”司其琛從裏麵出來,我木訥地點了點頭,又馬上搖頭。他蹙眉問,“究竟是有事還是沒事?”
“我沒事。”
“陪我去一趟福利院。”司其琛別過臉,抿嘴解釋,“你跟福利院裏麵的人比較熟悉,如果問話什麽的,會比較方便。”
“你是不是查到什麽?”
“明天再說吧,今天太晚了。”
“琛少。”他轉身返回房內,我忍不住關心,“你也是,總是喝那麽多咖啡,通宵不睡覺,你的身體早晚會拖垮的。”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說一聲感謝的話,當然,我關心他並不是為了得到他的感謝,我是真的心疼這樣的男人,我不知道他這麽拚命是為了什麽,好像雲揚說的那樣,他忙忙碌碌一輩子,全都是為別人活著。
“林小姐。”
“嗯?”他很久沒有這麽稱呼我了,突然覺得他離我好遠。
“我知道,比起峯少,甚至黃軒,我更加混蛋。”司其琛低著頭,雙肩微顫,“對不起,我不知道該如何彌補我的過錯,如果你提出補償,我不會介意。”
正如我想的那樣,欲念使人犯了錯,過錯帶來的自責將會是無盡的傷痛。
“我從來,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淚水結成冰,封印了我走到他身邊的路。
“如果遇到好男人,你改嫁吧。”司其琛沉沉地歎息,“你的人生還有那麽長,一定能遇到一個愛你的人。”
我捂著嘴點了點頭。嘴邊抽搐不止,淚水被我咽了下去又翻湧出來,我無聲地張著嘴,想要說什麽,可是我怕一開口,聲音會泄露我的懦弱。
是啊,人生那麽長,我還會遇到千千萬萬個男人,可是你知道嗎?想到,你要從我的指縫中溜走,我連伸手抓住的機會都沒有,我的心,除了萬念俱灰,還剩什麽?
妙姐說得對,愛得越深越孤獨。我的世界,你來去匆匆,你的世界,更加沒有我的一席之地。
為了窺欲,我搭上的何止一顆心。
他走進書房,徹底地將我關在門外,他沒有再出現,我等了很久,像是一個世紀那麽久。
我是坐在沙發上一晚上,等著天亮的,窗台上的海棠,陪著我迎來第一縷陽光。
到了差不多時間,我起身出門,看到從書房出來的男人,他疲憊的眼神說明了一切。他也沒睡,在書房坐了一晚,究竟是在做什麽,我不得而知,可是海棠知道。
“等我一下,我去臥房洗澡換件衣服就下樓。”司其琛裝作若無其事,“我們去福利院,下午跟我一起回莫家。”
“好的。”我心裏有些觸動,還想跟他說話,可是他不願逗留。
後來我們去了福利院。在車上,司其琛告訴我,他要見的人我好像叫她曹媽。他記得曹媽,因為上次我的腳受傷,是曹媽給我上藥,後來年雪瓊殺過來,這件事恐怕令他記憶猶新。
“你為什麽要見曹媽?”我照樣還是後座的位置。
司其琛開著車,凝重地說:“曹媽給你上藥的時候,我在她的房間轉了一圈,我看到櫃子台麵的玻璃下麵壓著一些很早之前的照片,牆上也掛著老照片。那些照片上麵很多年輕女人的合影,我覺得曹媽和年雪瓊不單單隻是工作上的關係,或許他們私底下關係也匪淺。”
聽到他這麽分析,我想起馬驍驍跟我說過的話,“難怪曹媽到了退休年齡,但是一直都沒有離開福利院。”
“她有年雪瓊這層關係就不怕被人趕走。”司其琛麵色冷靜地說,“老照片上麵的年雪瓊十分年輕,女人過了二十歲,五官樣貌基本上也就定了型,所以對照一下,還是能認出來的。”
“女大十八變嗎?”
“曾經有國外的專家做過實驗,女人要比男人的樣貌變化更大,當然,這裏的變化不是人為造成,比如說刻意的整容,而是由於自然環境或者生活習慣的改變而發生的變化。”司其琛小心地停車,繼續說道,“這個變化也有時間限製,所以二十歲就是這個分界線。老人說的話,有的時候也不能不相信。”
“可是也有沒什麽變化的人吧?”我較真地問。
“根據廣義的相對論來說,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司其琛打開車門,喝道,“到了,下車。”
我拿上自己的背包,跟著他下車。我在門口聯係了馬驍驍,出門前我已經跟她打電話說了我要來福利院的事情,她也告訴我,曹媽還在福利院上班,所以我們不會來撲空。
我有段時間沒有見到曹媽了,她戴著老花鏡看報紙,還是一個人住在福利院的後院角落,像是被人遺棄的孤兒。
“曹媽。”我立在門口,喊了一聲她。
取下老花鏡的曹媽,皺著眉頭打量我,過後她恍然欣喜,招呼我進門。
她記得我的腳受過傷,這會兒還特意檢查我的腳踝,她說,任何傷痛都不能忽視,因為人老了之後,傷痛的後遺症才會顯現出來。
給我和司其琛倒了熱開水,曹媽也坐在另一張塑料凳子上麵。
還是跟之前一樣,司其琛在房間裏轉了一個圈,我和曹媽寒暄之後,他直截了當就問:“曹媽,你掛在牆上的照片呢?”
“收起來了。”曹媽憨厚一笑,“都是老照片,掛著沾灰塵,還不如收起來保管。”
“櫃台上麵的照片也不見了。”司其琛朝我使了使眼色。
我有些為難,瞅一眼曹媽,小心翼翼地開口:“曹媽,其實今天來,是有些事情想問您的,不知道您……”
“曹媽,我們來這裏是為了年雪瓊的案子而來。”司其琛覺得我有點囉嗦,於是他打算自己來問。
果然,曹媽聽到司其琛的話,臉色都變了。我瞪了一眼司其琛,握住曹媽/的手,安撫地說:“我們就是想了解一些情況,您是這裏的老員工了,肯定知道一些事,說不定這些事情對破案有幫助,您在福利院這麽久,跟年主任肯定建立了很深的感情,所以您一定也想盡快破案的,對不對?”
曹媽抽回手,冷著臉說道:“我不了解,不知道。”
她回絕了我,令我措手不及。司其琛踱步到曹媽跟前,俯身又問:“你和年雪瓊是什麽關係?”
“什麽什麽關係?她是福利院的年主任,我是這裏的員工,就這樣的關係,你覺得能是什麽關係?”曹媽/的反應轉變太快,我一時間沒辦法接受,同時我也拉住了司其琛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對曹媽這麽尖銳的態度。
“可是那些照片……”
“曹媽,我知道提起年主任,你肯定會不太高興,可是我們是真的很想查出凶手,至少讓年主任和葉院長在九泉之下安息。”我委婉地請求她的幫助。
曹媽深吸一口氣,對著我說:“可是你還是毀掉了福利院。”
“我沒有毀掉,我隻是說出真相,揭開了福利院隱藏的麵具。”
“戴著麵具做人,有的時候不一定是壞事。”曹媽話中有話,很明顯她知道隱情。
“可是戴著麵具傷害他人,難道就是好事?”糟了,我拉住了司其琛,自己卻陷入與曹媽/的對峙中。
氣氛尷尬極了,連司其琛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
“看來司太太此行不在看我這個老媽子,倒也是,我這種半死不活,該死死不了的老太婆早就被人遺忘了,又有誰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