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冬日，肅殺的季節
“哢——啪——”隨著開關門的兩聲動靜，我的世界總算平靜下來。
我以為閉上眼就是睡著，睡著後，發生的一切就是夢境。其實我連自欺欺人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根本睡不著，不存在什麽夢境。
我大概就是拚湊的人形木偶，每一寸關節在他手中脫落，他支配我的生死，操控我的思想。他狠厲地撞擊，帶著莫名的恨意，強勢地占有，粗暴地進入我的身體。
我一直看不清他，無聲地忍受這些蝕骨的痛。
偶爾我會急促地呼吸，他抓住我的脖子，手指放在我的嘴邊，他感受我的呼吸，我的反應給了他感官上的刺激，於是他也會陷入一場沉迷。
我們在地獄追逐歡愉，時間變得微不足道，他竭力地喚醒我身體裏的欲望，好像隻有這個時候，我們能夠擁有彼此。
不過，擁有的時間轉瞬即逝。
他抽身離去，留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好像一場夢，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我一動不動，兩隻眼睛瞪著黑暗，由於長期保持一個姿勢，我的四肢漸漸地麻木，我的雙眼幹澀到沒辦法流出眼淚。
天際泛白，入冬的第一道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我的胴體上麵。
我赤身，就像初生的嬰兒，以最光潔的身體迎接這個全新的世界。這個世界有他，我流連忘返，舍不得縱身輪回的彼岸。
“叩叩。”顧阿姨在門口說話，“太太，我可以進來嗎？琛少爺說，該送藥給您了。”
又要我吃藥。我遲鈍地回過神，拉上被子，應聲她可以進門。
“看來琛少還是關心太太的。”顧阿姨將藥盒遞給我，裏麵有兩種藥，一種肯定是退燒藥，另外一種應該是事後補救的藥。
看著我喝水咽下，顧阿姨又說：“琛少囑咐我，說以後每天都要送藥給太太。”
“我又不會天天生病，幹嘛天天吃藥？”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是琛少交給我的藥，他說，要看著太太服用。”顧阿姨疑惑地眨眨眼，“可能是補品吧，像那種什麽維生素之類的藥物，反正琛少肯定不會加害太太。”
我點了點頭，管他什麽藥，給我毒藥我也照吃不誤。
顧阿姨出去後，我也起床，洗漱時，我發現身上出現紅腫的印記，特別是大腿上麵淤青格外明顯，按下去還很疼。我在浴室找了一點藥膏塗在上麵，我不想看到這些傷痕，我討厭看到傷痕。
“太太，早餐我已經準備好了。”我下樓走進餐廳，顧阿姨跟我打招呼，司其琛已經差不多用餐結束，他若無其事地看著手機，然後擦了嘴就站起來離開了，整個過程中，視我為透明。
後來他接到電話，這時，門鈴響了，顧阿姨出去將何醫生帶進門，我還沒開始吃飯，何岩就坐在我身邊問東問西，我知道他這是關心我，可是我覺得我的狀態還挺好的。
之後何岩走到門口，和顧阿姨一起將司其琛送出門，穿上黑色大衣的司其琛顯得神采奕奕，氣質不凡，最令我注目的是他的眉眼略微得意，看起來他好像心情不錯，不知道剛才是接到誰的電話。
我料到，昨晚上發生的一切隻能以夢對待。難不成我還要跟他爭個麵紅耳赤，別說爭論，話到嘴邊就難以啟齒，何況，我自己選擇體罰，隻是沒有想到還有最後一種懲罰。
希望風波過去後，他依然相信我。
何岩測量了我的體溫，似乎這回我並沒有上次的嚴重，應該吃點藥就可以。確定我沒事了，何岩也要返回醫院學習，最近他挺忙碌，他說他要繼續考證，想有機會出國深造。我當然讚同，也鼓勵他不能放棄，如果可以，我也想跟奈奈一樣，去繼續學院再接受教育。
上午我和躺在醫院的峯少視頻，他的情況比我糟透了，兩隻胳膊接上去也沒辦法止痛，由於他身份的緣故，院長強烈要求峯少住院兩天，這件事驚動了莫家，甚至連記者都潛入醫院偷拍，還好這是一家私立醫院，監管措施有保障，峯少住的房間絕對安全。
“莫太太問的時候，你怎麽說？”我坐在沙發上吃葡萄。
“還能怎麽說？當然是隨便撒了個謊。”莫少峯撇了撇嘴，“我發現司其琛好像下手越來越狠了，小時候跟他打架都沒有傷的這麽嚴重，不就是兩隻手抱了一下你，有必要擰斷我的胳膊嗎？”
我撲哧一笑。頓時，又因為莫少峯的話而提醒了我，我恍然，當時好像是峯少雙手抱著我，而我的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所以我的手受傷了，峯少的兩隻胳膊也差點擰斷。
不由得背脊一涼，如果當時我和峯少真的發生了什麽，那他會如何對付我們？浸豬籠嗎？
可是，他為何昨晚上要這麽對我？他為司太太這個名號立了貞節牌坊，又在私底下染指我，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他究竟怎麽想，我真是搞不明白。
“對了，這回我是因禍得福。”
“怎麽了？”
“昨天洛綺來醫院照顧我。”莫少峯感歎地說，“很久沒有跟她促膝長談了，我們聊了很多，我也知道了她心裏的想法，其實她之所以沒有向外界公開取消婚約的事情就已經是給了我機會，我決定再追回她。”
“看來這一次受傷順便把你的自信也修理好了。”
“洛綺放不下司其琛，就跟我放不下她是一樣的。”莫少峯溫柔地說，“因此我應該更要理解她。”
我總算領教到宮小姐的任性之舉，高興就對你甜言蜜語，不高興就把你弄得團團轉，看到兩個男人為了自己爭風吃醋，她就覺得很有存在感，這丫頭是想玩死誰才罷休？希望這回，她對峯少說的話是真心的，否則就太對不起峯少的一片癡心。
“峯少，我不跟你說了，我有電話打進來。”
“那行，改天我去看你。”
我取消視頻，接聽手機。是古警官給我打來的電話。
“司太太，我以為你和琛少一起來警局，可是我隻看到琛少，卻沒看到你。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告訴你，我們發現了溫一妙的屍體，她已經死了，暫時還不能確定是他殺還是自殺，屍體剛剛運回警局，需要進一步屍檢才有結果。”
手裏的葡萄掉落在地毯上，我掛了電話，久久不能回神。
古警官還告訴我，前天晚上琛少接到小道消息，說是發現了白爺的行蹤，他帶著自己的人追查白爺的下落，可是折騰一晚也沒有抓到白爺，不過好在追查過程中，發現了溫一妙的行蹤，於是警方昨天一直都在城中村進行地毯式搜索，可沒想到他們還是晚了一步，搜到的隻有溫一妙的屍體。
“太太，外麵風大，要不您進來吧。”我坐在秋千上麵，黯然失魂。
冬日的死亡氣息越來越濃烈，寒風刺骨侵肌。顧阿姨送來披肩，順便勸我回到屋內。
“阿姨，你有沒有一種感覺，死亡離自己特別的近，好像觸手可得。”我抓住顧阿姨的手，突然問道。
“我都是過了半百的人，當然離死亡特別的近，不過太太不同，您還這麽年輕，不能整天把死不死的事情掛在嘴邊，這不吉利。”顧阿姨會心一笑。
“可是這一年下來，死了太多人。”
“人生無常，生死由命，不是太太您能阻止的，您又何必自擾之？”顧阿姨忽然這麽文縐縐的說話，令我不禁一笑，“沒想到阿姨也這麽有文化。”
“我啊，運氣好，上一家主人跟的是一個老神醫，現在又跟了教授，都是文化人，他們說話文縐縐，搞得我這個老媽子也是忍不住賣弄一下。”顧阿姨自嘲地笑了笑，我就喜歡她這種釋懷的性子。
有了她的開解，我很快接受了溫一妙的死訊，其實這個結果我也想過，之前司其琛就說了，必須馬上找到溫一妙，否則她極有可能被凶手滅口，果不其然，被琛少一語中的。
算起來，的確是死了不少人，案件看似有了線索，卻在溫一妙這裏又斷了。
司其琛回來時，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我在房裏聽到外麵熟悉的腳步聲，急忙去開門，與他在過道上撞見。
他抬眸，深深地凝視我，就在我準備開口說一聲“你回來了，我等你很久。”
可是老天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因為我馬上就聽到更急的腳步聲，還有傅瑤哼著小曲的歡樂聲。
“司太太，還沒休息呢？”傅瑤上前幾步，挽住司其琛的手臂，笑逐顏開地跟我打招呼，“是我們打擾了你嗎？實在是抱歉，今晚上看電影去了，所以回來得有些晚。”
司其琛避開我的目光，拖著傅瑤進入了書房。
“司太太，你休息，我們不會再吵鬧了。”傅瑤在書房門口向我擺了擺手。
我沒有返回房間，而是小心翼翼地脫掉拖鞋，悄無聲息地走到書房門口偷聽他們聊天。
“放點音樂吧。”
“不要太吵了。”
“不會的，我特別喜歡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我知道你這裏有原聲碟。”看樣子，他哄得傅瑤十分高興，“今晚上看到男女主角跳舞的畫麵真是太唯美了，你說我們婚禮上會不會被朋友慫恿跳舞？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練習？”
“我不會跳的，他們也不敢慫恿。”
“那倒是，你的一張臉擺出來，誰都不敢逼你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