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剪不斷的情絲
我獨自一人去了醫院辦理顧阿姨的出院手續，把她接回家已經是晚上六點多，這時，司其琛還沒回來，想也知道，他晚上肯定和傅瑤在一起吃飯。
我坐在家裏，忽聞泳池有動靜，水中呈現虛無縹緲的影子。
嚐試呐喊，他依舊對我視若無睹。於是我不服氣地擋住他的路，他卻能從我身體直接穿過去。
我頓時震驚，目瞪口呆。
虛無的是我，我隻是一個影子，我怎麽會隻是一個影子？
我垂下頭，檢查自己的手臂，還有全身，我跑到鏡子前麵，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若有若無，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這怎麽可能。我不過就是剛才傷感了一下，我不過就是幻想了他和傅瑤在一起用餐的場麵，難道這有錯嗎？我怎麽就消失了呢。
“司其琛，你看看我。”他站在書架旁邊找書，我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我的手直接從他身體穿過，他根本看不見我，更加聽不到我的聲音。
無助的我癡癡地凝望，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讓我可以一輩子看著他，他卻再也沒辦法看到我。看不到我，你會記得我嗎？
落淚的眼，煎熬我的心。
司其琛突然回頭，目光柔和，他朝著我的方向靠近，一步步地走來，直到穿過我的身體，走到窗前，他低眉察看窗台上的海棠，開得嬌豔。
淚水平靜地溢出，沿著兩鬢鑽入耳中，癢癢的感覺將我從睡夢中拉回來。
睜開眼，雖然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可是剛才那個心驚肉跳的夢境實在是令我心有餘悸。
“少爺，您回來了。”
“顧阿姨，你今天出院了嗎？”
“是太太接我回來的，我這一直住在醫院不太好，總不能消極怠工吧。”
“如果身體沒什麽其他問題，回家修養也一樣。”
耳膜稀釋了眼淚，我能聽到司其琛的說話聲，忽然，我像是活了過來，一激動，不小心從沙發滾到地上，爬起來的自己，赤腳跑出門，以此生最快速度跑下樓。
“司其琛。”我氣喘籲籲，緊張地質問，“你能看到我嗎？”
玄關的司其琛一臉懵然，顧阿姨抱著他的外套，呆愣地杵在一旁，也不明所以。
我等不及他如何回答我，我隻想確定我還存在。
我撲上去的時候，他並沒有躲開。
這是擁抱他的感覺。雙手張開，環抱他的腰際，然後慢慢地收緊手臂的力量，將他圈在自己身邊。耳畔有他的心跳，怦咚聲，跳得很有規律。如果貼得很近，頭頂還有他的呼吸，吹動了我的發絲，溫溫暖暖，很真實的感覺。
真實的他被真實的我，就這樣擁抱著。
半夢半醒的我可能嚇壞了他，時間停頓了有足足幾分鍾，所以我就這樣抱了他幾分鍾。
“喂。”幾分鍾後，他怒了。用力地推開我，劈頭開罵，“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還對我動手動腳。”
我不生氣，含笑地看著他，並且趁他不注意，我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臂彎，結實的肌肉很有質感，我不是虛無的，我真實存在，就在他的身邊。
“顧阿姨，你們晚上吃的什麽？”司其琛不太喜歡我拿手指戳他的臂彎或者其他部位。
“少爺，就是家常便飯。”顧阿姨為難地笑了笑。
“那她怎麽……”司其琛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示意我腦袋有問題。
我抿了抿嘴，鄭重其事地說：“我很好，沒病，你不用擔心。”
“我才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我要不要跟一個瘋子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說完，他直接轉身上了二樓。
我在客廳接電話的時候，有點心虛的自己故意壓低了講話的聲音，因為打來電話的是莫少峯，他想見我，他告訴我他現在在夜店喝酒，如果我不去，他就把自己喝死在夜店，明天我就等著給他收屍。
從峯少的語氣中聽出他的鬱悶，鑒於和峯少的友情，我覺得我還是不能見死不救。
掛了電話，準備出門的時候，司其琛站在二樓的挑空客廳說話了，“這麽晚，你想去哪裏？”
他真是神出鬼沒，飄忽不定，什麽時候在那裏的，我怎麽完全沒有察覺。
“奈奈有點事情找我，小女生嘛，出了事沒辦法處理，隻好找人幫忙。”
“你確定剛才打來電話的人是奈奈？”司其琛很明顯不太信任我。
為了不節外生枝，我隻好認了，“沒錯，是峯少。”
“他想幹什麽？”司其琛冷著臉，對於我的坦白，他並沒有好心地理解一下。
“他有心事，想找我說說話，如果你不放心，要不跟我一起過去？”
“我沒那閑工夫。”司其琛走了兩步，又扭頭命令，“你也不能去。”
“可是我答應了他，我……”我上了幾個台階，拉近與司其琛的距離。
“他心情不好，可以找別人，為什麽偏要找你？”
“我跟他感情好，彼此也很懂對方，聊天什麽的也有話題，關鍵是，我明白他心裏的苦。”我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感知眼前的司其琛漸漸地湧現殺意。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的青筋十分明顯，陰翳的目光轉移到我的方向，他淩厲切齒地重複我的話：“彼此很懂對方？跟他感情好？”
“我，我是說友情，是友情。”我有點慌，戰戰兢兢的解釋好像沒什麽說服力。
“好，既然你們感情深，那我不阻止你，你現在馬上就滾，滾到他身邊，越快越好。”司其琛的暴脾氣真是說來就來，招呼都不打一個，我哪能招架？若是真的就這樣出去見了莫少峯，那等下回來還有我的小命嗎？
自是不敢去了，給峯少打電話，一直是無人接聽。我在客廳踱步，到底也是關心朋友，最後我忍不住給宮雲揚打了個電話，並且安排他去夜店接峯少，免得真的醉死在外麵也沒人管。
沒有接到雲揚的報信電話，我不敢回房休息，就這樣耗到了淩晨。
“叮咚——”聽到門鈴聲，我比顧阿姨先一步衝出去。
果然預感對了，雲揚將爛醉如泥的莫少峯送到了我們家。
“峯哥吵著嚷著要見你，不然他不肯離開。”宮雲揚攙扶莫少峯進入司家，顧阿姨幫忙脫鞋，然後一起將莫少峯抬到了大客廳。
“小離。”
“峯少，你還好吧，你怎麽回事？”
“小離，她說了，她終於說了。”莫少峯拉著我的手，讓我坐在他身邊，“我以為我可以無所謂，可是……”
“你別這樣。”隨後，我命顧阿姨煮點醒酒茶。
“師奶奶，我看峯哥這個樣子，想起今晚上我姐在家裏的表現也有點反常，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宮雲揚皺著眉頭，疑惑地問。
沒有我的支撐，莫少峯整個人趴在沙發上，就在這時候，二樓有人下來，我們循聲望去，看到一邊穿上外套一邊下樓的司其琛。
“顧阿姨，我出去有事，應該不會回來了，你照顧家裏。”他匆匆忙忙，十分急切。
“好的，少爺。”
“司其琛。”我本能地大喝一聲，帶有情緒地衝上前，對著他的後背，質問，“你這麽晚要去哪裏？你剛才不是不允許我出門嗎？那你自己呢？”
回頭看我一眼後，他繼續走到玄關換鞋，我心裏有點急，也不知道幹急什麽，我知道他要去什麽地方，也知道我根本阻止不了。
“你就不怕我和莫少峯會發生點什麽？”威脅的習慣瞬間爆發了，說出來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司其琛冷瞅沙發上的莫少峯，而後瞪一眼我，最後他將所有責任轉移到宮雲揚身上，“雲揚，你今晚留下，好好照顧峯少，看著他。”
“是的，琛哥，對了，你要去哪裏？”
“不該問的不要問。”丟下這句警告，他走得堅定果斷。
顧阿姨捧著醒酒茶走出來，她和宮雲揚努力地將茶水灌入莫少峯的嘴中，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反正他睡在沙發上也挺安逸。
後半夜，我替換雲揚守著峯少，我沒有吃安眠藥，所以我一點困意都沒有，我整個人太清醒了，甚至能幻想此時此刻的司其琛和宮洛綺會做什麽。
“嘶——”爬起來的莫少峯頭痛劇烈，他拍打自己的後腦勺，試圖緩解疼痛感。
“峯少，你醒了？”我歪著頭，麵無表情地問。
“咦，我在司家？”
“雲揚送你過來的，他說，你在夜店喝醉，嚷著要見我。”我莞爾一笑。
“我記得我好像跟你打過一個電話。”莫少峯按摩額頭，閉著眼說，“之後的事情記不太清，好像是有聽到雲揚的說話聲，模模糊糊的。”
“你不舒服的話，再繼續躺一下吧，或者去客房休息？”
“我還想喝酒，我知道司其琛在家裏藏著不少好酒。”
“你已經喝了不少，繼續喝下去肯定會把身體拖垮的。”我憂心忡忡地勸道。
“她跟我們雙方父母說了，她要取消婚禮。”莫少峯苦笑地看著我，“她說，她不知道她愛著誰，她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我走過去，靠近他坐下來，安撫地說：“女人有的時候的確會比較迷茫，可是這個時候，你不能亂，你如果自亂陣腳，就真的挽救不了了。”
“可是我知道她愛誰啊。”莫少峯喪氣地大笑兩聲，“把司其琛叫出來，幹脆我跟他單挑，贏了的人才有資格被洛綺喜歡，你去把司其琛叫出來。”
“峯少，你別激動。”我怕如果我告訴他，司其琛這會兒去了宮洛綺身邊，恐怕這致命的打擊會讓他拆了司家，周旋之下，我拉著峯少前往司家的酒窖，與其讓他在司家大吼大鬧，倒不如灌醉了他，明天再派人將他送回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