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撕心欲裂
因為有“你”，所以我“愛”。
愛情，揭露了人性自私最高境界的欲念。
所謂愛著他，實則是愛著自己，愛著一個鮮活的自己，他激發了我的原始欲望，讓我嚐到生命的意義，讓我知道，我存在於這個世上的價值。
人有七情六欲，如若沒有“愛”的供養，“我”作為本體，就等同於虛設。
慶幸的是，這半世紅塵令我看透我的存在並不是為了依附於誰。
孤獨的篇章，因他而生，因他而亡。
我閉上眼，默然接受他的離開。時鍾走到淩晨四點，再過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那個時候，方隊長會告訴我結果，會告訴我，我究竟有沒有殺人。
甚至，我都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我殺了葉建明。
因為，我的確恨不得手刃了他。
“哢嚓——”過了段時間，門打開，高警員站在門口對著我，謙和地說，“司太太，你可以走了，不好意思，打擾你這麽久的時間。”
我睜開眼，不急不緩地問：“為什麽？”
高警員籲了一口氣，尷尬地說：“有人證明當時的你並不在案發現場。”
我從口供房出來，首先看到垂頭喪氣的方隊長，他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拿著口供本，看了我一眼，連連地擺頭。
我下意識地扭頭，看到隔壁房間門口的司其琛，有個年長的警官與他握手，和善地笑道：“阿琛，辛苦你了，要不要派人送你們回去？”
“謝謝路局，不用了，我的司機就在外麵。”司其琛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那行，你們好走。”路局走過來跟我打招呼，“司太太，我們也是為了查案，希望你能多多包涵。”
“我明白的，我也希望警方早日能夠抓到凶手。”我點頭微笑地回應。
“一晚上沒有休息，你們就早點回去吧。”路局對著方隊長叱喝，“你去送送他們。”
方隊長將口供本扔給高警員，之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我們身前。
司其琛邁出腳步，我才敢動身。我仰視他的後背，不明白他對方隊長說了什麽，我記得提供不在場證據必須是兩人以上的證詞，那天晚上，分明隻有我們兩人，何況這種事情難以啟齒，他究竟跟方隊長說了什麽，我覺得，方隊長絕不是那種好糊弄的警官，也更加不可能輕易被收買。
“司大律師，視頻呢，作為證物，我們要暫時保管，以後再還給你。”在警局大門口，方隊長止步後，轉身對著司其琛說道，“不管怎麽說，感謝你們的配合。”
視頻？我掩不住內心的驚訝，總算臉色有點變化，所以方隊長察覺後，看著我解釋：“也算是因禍得福，司家遭到非法入侵，司先生就在書房安裝了一台小型的攝像頭。”
書房有攝像？頓覺一陣毛骨悚然。
司其琛道謝後，走出警局。我怔忡地跟上他，心裏犯嘀咕。攝像頭真的是有人非法入侵司家後才安裝的嗎？就算是，那這麽說，那天晚上我被他……
這種視頻怎麽能拿給警察看，他有沒有一點常識，我寧願我幹脆就被警方起訴好了，想想都覺得丟人，簡直是丟到太平洋去了。不對，萬一視頻泄露出去，那我們的名聲，司家的名譽，豈不是全都毀了？
“我刪掉了後半部分。”司其琛像是後腦長了一雙眼睛，看穿了我的胡思亂想，他冷冷地說道，“加上我的證詞，隻需要證明那個時間你在司家即可。”
“謝謝你，我以為……”
“我不是為了幫你。”到了最後一層台階，司其琛駐足原地。
宮雲揚跑上來，對著司其琛說道：“琛哥，警局不給我們的車停在裏麵，我停在外麵的露天停車場。”
“有沒有記者？”司其琛轉頭又問雲揚身邊的司機。
“外麵有。”
司其琛冷瞥我一眼，“護著她。”
“好的。”司機是莫家派來的，經常受司其琛差遣，他複命後，屁顛屁顛地跟上我，“太太，您小心點，外麵很多記者。”
其實他說錯了，外麵除了很多記者，還有葉建明的擁護者。就算有警員出手幫忙，依然擋不住記者們的瘋狂。通往停車場的這條路沒多遠，但我實在是挪動不了，我眼看司其琛早就擺脫人群上了車，我怕他不等我，所以心急之下，與記者們推搡拉扯起來。
“殺人凶手，你去死吧。”陡然，空中飛來一隻生雞蛋，直接砸中我的左臉，接著，我還沒找到肇事者，馬上又飛來另一隻生雞蛋，我的身上，頭發上沾滿了雞蛋的腥臭味。
“師奶奶，快，快上車。”宮雲揚護著我上了車，我坐在司其琛右側，他背靠車座，心無旁騖地看著窗外，完全無視我們的狼狽。
司機係好安全帶，然後駕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宮雲揚一直守護我身邊，所以生雞蛋也砸中了他，他拿著紙巾擦拭弄髒了的衣服，而後轉身扭頭將紙巾盒遞給我：“師奶奶，你也擦一下。”
“謝謝。”我接了紙巾盒，順便偷瞄一眼司其琛。
“最近你少出門，司家外麵肯定有記者和這些人。”司其琛摸了摸鼻尖，盯著窗外，漫不經心地交代。
“哦，我知道了。”我拿掉頭發上的雞蛋殼，小心翼翼地回應。
由於時間還早，一路上暢通無阻，回到司家時，天就大亮了。車子行駛到大門口，正巧看到司悅和傅瑤他們在門口聊天，接送他們的司機將行李箱推到一旁，然後有阿姨拿進去。
“哥。”司悅脫掉頭頂上的草帽，向車內的司其琛揮了揮手。
我們下車後，他們撲上來，雙方熱情地噓寒問暖。還是傅瑤敏感，能發現我的存在，她瞅著我，小聲地問：“阿琛，她真的殺了人？”
“對了，我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了，哥，她真的……”
“進去再說。”司其琛打斷他們的好奇，隨同他們一道走進了司家。宮雲揚折回來，陪我一同返回。
我在房間洗了澡換了幹淨的衣服，期間，我給莫少峯和何岩回了電話，因為他們打了很多電話過來，顯示的未接來電有幾十條。
“我相信你不會殺人。”馬驍驍給我在微信裏麵留了言，“這件事對福利院的打擊太大了，等忙完我再聯係你。”
“我是岑繪，我很擔心你，你有空就跟我聯係。”我坐在沙發上，打開岑繪的留言。
“你休息一段時間吧，MOONBOW有我們。”最後是妙姐的留言，“尤娜他們也都知道你的身份了，他們說希望你盡快回來與我們一起上班。”
我歎了一口氣，然後斜身倒在沙發上。外麵微風拂來，飄著淡淡清香，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太太，少爺說，您如果休息好了，請去一趟書房。”阿姨在門口通傳他的指令，我就是沒有休息好，也不敢耽誤。
放下手機，我走出門，隻身一人前往書房。
手搭在門把上，頓時，心裏一慌，驀然出現的情動隨著清風搖曳。
“你找我？”進門後，我看他正在撕掉一本書，這時候，書房恢複正常，書架上麵又放滿了整整齊齊的書籍，可是我想起，浸染了血跡的書不知道他如何處理了。
“把門關上。”聽到我的聲音，他並未抬頭。
我伸手鎖了門，哢啪一聲後，他繼續撕掉書的外殼，同時說道：“我在醫院做了血液檢查，我體內含有新型迷幻藥的成分，並且還有一種DTC的毒素，這種毒素會讓人產生暴力傾向，當時我在調查司悅的案子，為了抓到那個人，反而被他陷害。”
他在解釋嗎？其實他不說，我都能猜到，那天晚上的他肯定不是他。
“你明不明白？”見我沒有給出相應的反應，他突然抬眸盯著我。
我怔怔地點頭，“明白，我明白，其實，你不用解釋這麽多，因為我感覺得出來，當時的你不是你。”
司其琛手上的動作稍微停了下來，我繼續又說：“你已經警告我了，是我自己猶猶豫豫沒有及時離開。”
“通過這件事，我覺得，為了避嫌，我們不應該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司其琛的手放在桌上，撕掉一半的書也被他放在手邊。
“你不是早就準備了公寓安置我嗎？”
“不。”司其琛凝視我，我也直視了他，“我搬出去。”
“你是這個家的主人，搬出去的應該是我。”
“我和傅瑤商量過，她想婚後住在新的別墅，所以我會購置新的別墅作為我們的新家。”司其琛垂首，又開始撕書。
他哪裏是撕書，簡直是在撕裂我的心。
我雙手緊握，指甲不知不知地嵌入手背的肉中。
“我會盡快搬走，在此期間，我會住在事務所。”司其琛將撕碎了的紙屑扔在垃圾桶，“我已經安排司悅出國留學。”
當初，他們認為，我為了奪取這個家所以賴在這裏不肯走，他們為了捍衛這個家，留下來與我鬥爭，現下，他們都走了，這個家看似是我的了，可是，我為什麽高興不起來，我真的不高興，能不能讓我緩一下，我怕我有點站不穩。
“我把司家給你，作為補償。”司其琛緊緊攥著書，又打算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