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本能

  心情不好,拿趕我走威脅我,等我下定決心帶著小魚離開,他又擺出臭臉,我還真是沒有窺到過他如此陰晴不定的一麵。


  他是有多喜歡玩這種遊戲。他是沒長大的孩子嗎?看來,峯少分析的不錯,這男人根本就是心裏有缺陷。


  好端端的一餐飯,最終還是敗給了我們的爭吵。跟這個家的相處模式就是,司悅在家的時候,跟司悅鬧不愉快,司悅去學校住了,就跟司其琛鬧不愉快,有的時候,我真想去廟裏拜拜菩薩,我是不是跟司家八字不合。


  “奈奈嗎?”手機在自己房間充電,我上樓進門,聽到震動的聲響,走去一看來電提醒的號碼居然是奈奈這小丫頭。


  “姐,你現在有空嗎?出事了,哎呀,怎麽跟你說,反正你有沒有空過來我這裏?”


  我以為奈奈在酒吧出事了,可是不對啊,今天周二,MOONBOW休息一天。


  奈奈說了一個地址給我,聽她在電話裏的語氣真的很著急,無奈我又得花錢坐出租趕過去與她匯合。我在一家連鎖酒店的門外找到她,她將我拉至露天的停車場,煞有其事地道出今晚上的經曆。


  有同學過生日,所以她隨同朋友在KTV的包廂唱歌,酒過三巡,她去了一趟廁所。廁所裏躺著一個喝醉酒的女孩,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出手幫忙,卻被兩個行蹤詭異的女生捷足先登,她們將醉倒在廁所裏麵的女孩交給了外麵等候的男人。


  奈奈有一顆八卦的心,故意再次跟隨那兩個女孩進入女廁,在裏麵她偷聽到她們的談話,似乎之前醉倒在廁所的女生並不是喝醉了酒,而是被人下藥。


  “如果是被人下藥,我覺得事情就不一樣了。”奈奈心急如焚,“我打電話給妙姐,可是她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後來我還打給了尤娜,她斥責我不要多管閑事,說什麽我一個小女生跟他們鬥不過。”


  “你的確有點管太多,萬一那女孩自己願意嗑藥?”


  “應該不會吧,那個女孩就是上次跟著宮先生一起來MOONBOW喝酒的,我偶爾在MOONBOW見過她,我聽妙姐說,這個女孩姓司,是個富家小姐。”


  “你說什麽?”我抓住奈奈的手,震驚地問,“你說這個被人下藥的女孩是司悅?”


  連鎖酒店的感應玻璃門打開了,我和奈奈謹慎地躲藏在小車後麵,走出來的是妙姐,她手裏夾著一根煙,站在連鎖酒店門口好像在等人,果然不久後,有人開車來接她,她上了車,揚長而去。


  “妙姐怎麽也在這裏?”奈奈撓著後腦勺,不解地嘀咕。


  我心裏念著被人下藥的司悅,扭頭又問:“你確定他們帶她來了這間酒店?”


  “就是不太確定所以沒敢報警。”


  我真是被這小女孩急死了,明明跟著過來,卻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跟對了地方。如今情況,隻有求神拜佛,她沒有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好在城中村附近的連鎖酒店質量一般,設施簡陋,並且房間不多。我帶著奈奈直接上去酒店三樓,我知道前台肯定不會透露客人的信息,貿然詢問隻怕會讓他們更加懷疑,形勢刻不容緩,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在電梯裏,我撥通了司其琛的手機號碼,雖然我從來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但是他的手機號始終安靜地躺在我的通訊錄裏麵。


  “該死的,怎麽一直占線?”手機一直是通話狀態。


  從電梯衝出去,奈奈茫然失措地看著我,“姐,我不知道是那間房。”


  “我們一人一邊。”我神色凝重,含帶命令的語氣,“一間間地敲門,能找多少是多少,但願我們運氣好。”


  “可是這樣會被人投訴的,如果驚動酒店的人,那就更麻煩了。”


  “想不想救她?”


  奈奈思慮片刻,繼而對著我沉重地點頭,她甚至先我一步跑去第一間房開始敲門。


  為了盡量能減少噪音,我們敲門的時候並沒有大聲呼喊,以免招來酒店的工作人員。時間流逝極快,,每一分每一秒於我而言都至關重要,我終於不得不承認,因為司其琛,我早已在心中將司悅視為親人。


  司悅小我八歲,她完全就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小妹妹,她很容易被人左右思想,她對我的恨意,絕大部分都來自司夢冰的灌輸,以前我根本不在乎,而今我同樣不在乎,但麵臨危險,我不想她受傷,這是一種本能地愛護。


  “什麽人?搞什麽鬼?”


  “敲什麽敲,瘋了嗎?”


  三樓的房間全都被我們騷擾了一遍,我和奈奈用眼神交流了結果,伴隨著客人的咒罵聲,我們匆忙下到二樓繼續開始敲門。


  “你們什麽人,幹什麽的?”可能是三樓有人投訴,酒店保安跟著上來,他在走廊盡頭叱喝我們,然而我和奈奈還是抱有一線生機地敲打二樓的房間門。


  “啊——”奈奈的尖叫引起我的注意,我和保安幾乎同時跑向她。


  “姐,是他,就是他……”奈奈手指開門的男人,有些丈二摸不著頭的男人同樣惡狠狠地瞪視奈奈。


  我來不及多想,在保安抓住我們之前,憋著一口氣,使出全身力量朝著門口男人撞上去。我的野蠻舉動令奈奈錯愕,就連保安都愣神在門口,不知該怎麽辦。


  在我的衝擊力之下,男人踉蹌退進房間,這就是很普通的單間,進門就是床,所以我衝進去之後,一眼便認出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司悅,此時她身上的衣裙已褪去大半。


  “臭娘們,你找死。”男人扶著牆站穩,一隻手抓住我的胳膊,凶神惡煞地吼道,“想跟老子玩3/P是不是?”


  “下流。”我朝著男人身上啐一口唾液,然後趁其不備踢了他的下身。


  由於慌張,我並沒有踢中要害部位,隻是踢了男人的大腿內側,被他識破我的招數,似乎更加惹惱了他。


  “不要打了。”奈奈跑進來,拉扯男人的衣服,本來是想幫我牽製住他,豈料男人一腳踹上去,奈奈應聲倒地,此番景象嚇到了門口躍躍欲試的年輕保安。


  “可惡,居然打女人。”看到奈奈被踹的不輕,我氣上心頭揮動手臂撲上去,用指甲抓破男人的臉。


  “嘭——”慌亂中,男人舉著拳頭朝著我的臉頰狠狠地一擊。


  我被甩到床上,他摸了摸臉上的血跡,呲牙猙獰地咒罵我,而後又跳上來,揪住我的頭發將我的頭連連不斷地撞擊床頭櫃。


  “賤貨,敢打老子。”


  “姐,嗚嗚,不要……”奈奈趴在地上大哭求饒。


  “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媽媽,我什麽都聽你的,我聽話,我再也不會跑了……”被撞擊頭部的時候,我的噩夢翻湧不止地衝擊我的心靈,我聽到了,我看到了,這一切來得迅猛,十分真實。


  “住手。”宛如地獄傳來的咆哮驚醒了我的噩夢。


  男人被人騰空摔在地上,我從床上滾下來,虛弱地呼吸著,雙眸迷惑地盯著天花板。


  “姐,姐,你還好吧?”奈奈啜泣哽咽,將我從冰涼的地板扶起來。


  “我……”我不知道我好不好,我頭好痛。


  “姐,你流血了,嗚嗚,怎麽辦啊。”奈奈不安地擦拭我額角流不止的鮮血。


  “林離。”我聽到他的呼喚,一聲呼喚,激活了我的生命力,我甚而強忍頭部的劇痛,想要看他一眼,這是一種用生命書寫的執念。


  “我帶你去醫院。”司其琛蹲下來,想要抱住我,他的眼中沒有鄙夷,沒有輕視,沒有無情,象對待其他人那樣,也會出現緊張的情緒。


  “琛少……”我顫著唇,拚了全力回應他,念著他的名。


  之後,我順勢倒進他的懷中,我貪戀已久的懷抱,的確如想象中那般溫暖。


  醒來已經是後半夜,奈奈守在我身邊,我問她司悅的情況,她說,好在都沒有大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後來她知道,趕來搭救的正是司悅的大哥,司先生報了警,將暴打我們的男人抓回派出所受審。


  司其琛收到風聲趕來酒店,那個時候我在電話裏麵打電話給他,他應該也在路上了。


  我讓奈奈睡在病床休息,我想出去透透氣,小女孩實在是困得不行,也就應聲答應了我的安排。我檢查了頭部的繃帶再出門,醫院的過道昏昏暗暗,我坐在椅子上,不敢說話,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麽,我沒想到他一直留在醫院,始終守在病房外麵。


  “晚上你提的事情。”司其琛坐在我右側,我們各自緩了一口氣,他先開口說道,“我同意了。”


  “你這麽容易就改變決定?”


  “你早晚都是要搬出去,既然現在是最佳時期,那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我明白了。”我平視前方的黑暗,故意說道,“不是沒有資格跟你談條件,是必須流點血才有資格跟你談。”


  “我不想欠別人人情,這件事……”


  “你怎麽會知道司悅被人下藥?”


  “我認識不少黑道的朋友,雖然他們已經洗心革麵,但仍然混跡大大小小的風月場所。”


  我點了點頭,司其琛扭頭張望走廊盡頭的窗外,“馬上就要天亮了,我會將公寓的鑰匙放在顧阿姨那裏,你隨時可以搬過去。”


  我凝視他的側顏,我們的時間在沉默中悄然耗盡。瞬息之間,天旋地轉,一層脆弱和迷離的眸光模糊了我,要我離開,等於是將我的執念活生生地從靈魂深處剝開,我幾乎已經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空虛該如何撕裂我,縱然我接受行屍走肉的自己,卻再也沒辦法麵對這半世深情。


  “記得休息。”他扔下四個字,跨步離去。我癱在椅子上,重新審視我的決策,矛盾的自己還是被不舍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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