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複仇之火可以燎原
男人被保鏢夾著雙臂扔出去了，他接聽了自己的手機，後來就罵罵咧咧地離開司家大門口。我擔心被他發現，於是趁他轉身之際趕緊地躲藏起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躲什麽，我們應該素不相識。
我回到家，顧阿姨出門相迎，她憂心忡忡地念叨，我拉住她問了剛才門口有人鬧事的情況，她好像認識此人，我便再次掏出手機，將相冊裏麵的照片翻出來。
“是不是這個人？”
“咦，太太怎麽會有黃先生的照片？”顧阿姨仔細查看，“另外一個人應該就是冰姐吧？”
“黃先生？”
“哦，這個黃先生就是冰姐的前夫，也就是軒少爺的生父。”顧阿姨將司夢冰和黃先生的恩怨簡單地告知我。
黃先生原名黃維德，早年間是個生意人，手上算是有幾個錢，因此司夢冰才會嫁給他，豈料婚後的生活並不輕鬆。黃維德年輕時頗為俊美，身邊總是圍著一些鶯鶯燕燕，強勢的司夢冰自然是受不了這份氣，三天兩頭地找黃維德吵架鬧事，本來以為吵吵鬧鬧十幾年，應該也就得過且過一輩子，哪知道，後來黃維德投資失敗，虧得一無所有。
“他們離婚有七八年了吧，具體多久，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我來司家做工的時候，冰姐已經是單身，並且就住在這裏。”顧阿姨一邊忙著手裏的活兒，一邊跟我閑聊，“其實我倒不是特意要八卦他們的事情，這些都是上一任阿姨臨走的時候告訴我的，她交代過，家裏就冰姐比較難伺候，叮囑我留點神。”
“這個黃維德，他跟司家的關係怎麽樣？”我追著顧阿姨，好奇地問道。
“我想，肯定不太好。”顧阿姨想了一下，又說，“教授很不喜歡黃先生，覺得他身上的壞毛病特別多，並且我在司家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黃先生踏入司家半步。”
“他剛才在門口那麽激動，應該是為了黃軒的事情抱不平。”
“再壞的人也會護犢心切，何況他也就軒少爺這麽一個兒子。”顧阿姨往圍裙上擦手，而後走近我，安慰道，“太太別往心裏去，他們不了解情況，我還能不知道？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從這姓黃的兩父子身上，算是認證了老人說的話。”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謝謝你。”道了謝，我返回自己房間。
黃維德是司夢冰的前夫，那麽他們私下見麵也就是情理之中，可是見麵的地方那麽多，偏就被我撞見了，巧的是，公園的位置正對著司其琛所在事務所的大廈。
等一下，真的是巧合，不是有意為之？沒有那麽多巧合，肯定有原因的。
按照目前我和司夢冰之間的關係，我是不可能有機會和她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話。也就是說，心裏的疑慮，要麽不去想，要不就等著哪一天，它自己走出來讓我看個一清二楚。
不過，我等來的卻是司夢冰。
晚餐時，隻有我和司悅用餐。心情欠佳的司悅看我總是不順眼，相信她更加沒有了食欲，用筷子翻動了飯菜，她突然放下餐具，站起來想離開。
與此同時，顧阿姨去開了門，是司夢冰闖入司家，她跌跌撞撞來到餐廳，司悅好心扶著她，而她一直繞到桌子一角，在我身邊陡然就跪了下來。
“你贏了，我認輸了。求你放過我兒子，求求你……”
“姑姑，你怎麽……”司悅慌張失措，拉著司夢冰的手臂，“姑姑，你起來說話，你幹嘛給這個女人下跪，你起來啊。”
“司太太，我錯了，我求求你放過軒兒，求求你。”司夢冰用力推開司悅，抓著我的手臂，哽咽不止，“你應該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求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們吧。”
被她一直搖晃手臂，我根本沒辦法正常用餐。
看得出她為了黃軒的事已經心力交瘁，才不過兩日，她憔悴得像是老了十歲。
慈母多敗兒，嬌慣忤逆子。或許是因為我沒有做過母親，所以我不明白何以她可以將黃軒教育成這樣一個男人。
“啪——”司夢冰見我無動於衷，倏然，她朝著自己臉頰扇了一記耳光。
“啊，姑姑。”司悅吃驚地拉住她的手，“姑姑，你犯什麽糊塗，你幹嘛打自己。”
“司悅，你不要管我，讓我悔過，我真心悔過，我知道上一次我不應該如此對你，難道你就真的不肯諒解？”司夢冰噙著淚，又準備扇自己，不過我出手了，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
我俯視跪在我身邊的她，這樣反常的舉動，我不詫異，隻是比我想象中來得稍微早了一點。我心如止水，淡然麵對她所謂的“悔過”，不，從她的淚眼中，我依然能感受到她體內的恨意，她以為淚水可以掩飾她的內心，其實她不知道，我向來以窺視他人為樂，我就像是暗夜中的一麵鏡子，可以照出人心的黑暗。
“犯了錯，就應該得到懲罰，這麽多年來，你一直都不忍心，那就讓法律替你好好地教育他。”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並不是因為司夢冰跪下來求我，而是我知道，在司其琛的心裏，他真的做到了大義滅親。
隻有我知道，司其琛手中掌握了黃軒最關鍵的罪證，他不拿出來，世人都不會知曉，可是，他去了醫院，以探望黃軒的名義，單獨會見了黃軒，再之後，黃軒便俯首認罪。
與其說是我和黃軒之間的較量，倒不如說這是我和司其琛之間的斡旋。
“你真的見死不救？”司夢冰翻臉不亞於翻書這般迅速。
“我救不了他。”
“你寫一份諒解書就可以了。”應該也是司其琛出的主意。
“之前我還不知道，事情一出，激起千層輿論。”我鬆開她的手，扭頭看她，“你知道有多少女人知道黃軒被抓都在拍手叫好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那些女人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的寶貝兒子，在外早已名聲狼藉，他不但花心，還要騙財騙色，更可惡是欺騙女人的心。”最近我關注案子的同時也發現了有論壇直接挖出黃軒以往的惡習。
“林離。”司夢冰霍地站起，氣急敗壞地指著我的鼻頭，罵道，“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始燦爛了是不是，別以為我低聲下氣地跟你說話，你就有資格對我大呼小叫，你憑什麽說我兒子名聲狼藉？臭名在外的人，是你，是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看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
“林離。”我想走，司夢冰卻跑上來擋住了我的路，“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這麽決絕？”
“冰姐，我可以不做的這麽絕，但是有一個要求。”
“你說。”
昂起頭，我胸口釋然了一口氣，總算可以灑脫地對著她命令：“我要求你和黃軒召開媒體會，公開向我道歉，黃軒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懺悔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並且，你和他，再也不能罵我狐狸精。”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記在心裏，也用實際行動詮釋了這句話。
司夢冰到底是司家的人，司其琛也明知道黃軒惡貫滿盈，可是能怎麽辦，他們的身份是沒辦法改變的，哪怕隻有一根連接的紐帶，司其琛也不會不管他們，這就是他，一個善良的男人。
韓律師將諒解書的內容分析了一遍，確定無誤之後，我在上麵簽了字。
“法官會怎麽判？”
“黃軒的認罪態度很積極，不過之前他有提供偽證，還好有你的諒解書，我想應該會判緩刑。”韓律師將資料塞進自己的公文包，失笑地說道，“真是很突然，黃軒就莫名其妙的認罪了，你可不知道他之前囂張得很，聽說還要花錢請律師團。”
其中玄機我就不方便跟韓律師道明了，聽他嘀嘀咕咕，我也隻好笑笑了之。
“多虧了韓律師，謝謝你的幫忙。”
“我都沒機會上庭呢。”韓律師會心一笑，與我握手道別。
送走了韓律師，我去了後院，看到司其琛正在給薔薇園除草。恍惚的情動，因為他的靜寂反而翻江倒海。
當光線的溫度漫過海棠樹梢，花蕊逐漸變得羞澀，變得不敢盛開的時候，就像是這天，當自己感受到冷風中有一絲暖意，豁然一驚，季節悄然更迭，他的心似乎也會稍稍變動。
“謝謝你。”微啟的紅唇，無聲地顫動。
我站在他身後，他聽不到這句感謝。我不想他知道，我是多麽的得意，我真的很得意，得意他沒有選擇沉默，沒有選擇置身事外。
“我不喜歡背後有人光站著不說話，有事就說，沒事就走開。”他一開口就隻會打破氣氛，不過我今天心情好，不怪他，無論他怎麽說，我都不會生氣。
司其琛站起轉身，這一刻，我平平無奇的臉上洋溢著春心蕩漾，眼眸中的他，同樣目光柔情地注視我，短暫即逝的明亮，照著我的孤寂。
“你笑什麽？”柔情消失得太快，以至於我又懷疑是我自己產生的幻想。
“沒什麽，就是想笑而已，難道你希望我對著你哭？”
“你笑也好，哭也罷，不要在我的視線裏就好。”
我一怔，追著問：“你真的這麽想？”
“一直都是這麽想，一直都很討厭你在我的視線裏晃來晃去，晃得很煩。”司其琛淺薄的嘴角毫不客氣地驅逐我所有的快樂。
我深呼吸，平定下來，依然保持笑容，我安撫自己，沒關係，我今天心情好，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他計較，再說了，我還比他大一輩，我的度量自然也比他大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