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偷窺戲
司其琛扯掉“記者”掛在胸前的工作證,他冷瞅一眼,頓時,掠過的陰鬱之氣降臨在司夢冰身上,她的把戲,他一個眼神便能揭穿。
“滾,滾出我的家。”
“琛少,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啊。”司夢冰淚流滿麵,她撲上去,轉為苦情之計。
適才這些所謂的記者,不過是她找來的水軍,拍了照再傳到網上故意製造對我不利的輿論,這樣一來,即便是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我也是脫不了幹係,最終我就變成了“眾所周知”的黑寡婦。
這裏我還真是要感謝司夢冰,我從狐狸精上升到黑寡婦,全都是她的傑作。
“冰阿姨,這件事是黃軒不對,你求司其琛又有什麽用,難不成你們想顛倒是非?”莫少峯擔心司其琛一時心軟就真的答應了司夢冰的站隊。
“峯少爺,我們家黃軒應該沒有得罪你吧。”司夢冰擦掉淚痕,猙獰地看著我們,“你為什麽就是要跟他過不去,你也不想想,我們跟你認識多久,她又跟你認識多久,你不相信我們就算了,你憑什麽這麽相信她的話?難道說,男人麵對漂亮的女人,就真的鬼迷了心竅嗎?”
“說來說去你都是詆毀別人,你覺得有意思嗎?”莫少峯不滿地質問。
“我沒有詆毀誰,這個女人就是個禍害,她就是害人精,她先害死教授,現在又來害我兒子,你們這些男人,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們……”
“閉嘴。”司其琛沉吟片刻,麵色凝重地叱嗬,“我叫你們閉嘴,要吵架,可以,不過先滾出去。”
“琛少,算姑姑求你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司夢冰抱住司其琛的手臂,失去兒子的恐懼令她顫栗。
“你冷靜之後再來找我,現在你不適合跟我談任何事。”司其琛沒有直接表明態度,他似乎正安撫司夢冰的情緒。
一句話,就像是司夢冰的定心丸,她啜泣地後退,凶狠地瞪了我一眼,而後她帶著她的水軍匆忙地離開司家,受到驚嚇的顧阿姨趕緊關好門。
峯少正要開口辯駁,豈料司其琛搶先一步,“剛才莫老打來電話,你還是先回去吧,免得到時候又要責怪。”
“哼,真是奇了怪,我爸找我怎麽不直接跟我打電話,而是跟你打?”
“我從來不開玩笑。”司其琛掃一眼莫少峯,肅穆凜嚴的俊容使得峯少畏懼三分,於是,他安慰我幾句,隻好先返回家中看看莫老那邊的情況。
韓律師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說話顫音抖動,他隨便找了個理由也跟著峯少離開了。
“跟我上樓。”司其琛雙手隨意地插進褲袋,他慢騰騰地上了台階,我跟得小心翼翼,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
何為安全距離?就是不會讓他再把我擰起來甩出去了。
我進入書房,關了門。司其琛走在書房中央突然就止步,他背對我,仰著頭,冷漠地問:“你的目的是什麽?”
“什麽什麽目的?”我心裏很慌張,盡可能表現得自然。
“如果我接手,你的故意傷人罪至少判三年。”
“你會這麽做嗎?”
一不小心就透露了我的心聲,我正想要問他,你會這麽做嗎?你會站在黃軒身邊,幫著他將我送進監獄嗎?或許會,因為他討厭我,因為黃軒是他的親人,而我,什麽都不是。
他默然轉身,凝睇我的時候,眸光沒有絲毫溫情。
“黃軒禁不住誘惑,他必定誤入雷區。”
“我很想知道,你相信我,還是相信他。”
“如果我說,我都不相信,那又如何。”
“親自把我送進監牢也算是給自己父親報了仇。”
“你所犯的罪,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宣判。”
“那麽我在你心裏是否已經被判死刑?”
司其琛踱步到另一側,不屑冷笑:“無可奉告。”
“好,回到這件案子。”我深吸一口氣,“要麽我故意傷人罪判三年,要不然就是黃軒強/奸未遂判三年。”
“你不覺得你的這步棋走得很危險嗎?”司其琛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正當防衛和故意傷人,有的時候,隻差毫米。”
“你剛才也說了,我所犯的罪,你會用你的方式來宣判,而黃軒所犯的罪,理應用我的方式讓他知道,不尊重女人,就會被女人狠狠地咬一口。”我堅定的態度讓司其琛錯愕,他隱逸笑意,嚴謹地正視我,“我所相信的,就是我看到的真相。”
司其琛是個固執己見的人,他總是說,他隻相信他看到的事實,於是,我給他安排了一場戲。
我讓他看清楚黃軒的嘴臉,看清楚他身邊圍著一些什麽人。好像老天都幫我,就在我有這個打算的時候,黃軒自己已經迫不及待地踩進雷區。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我自己沒有控製住那把刀,導致這件事一發不可收拾,出現如今這樣難以挽回的局麵。
我賭,賭他心裏的那台天秤,隻要他不接受司夢冰的求救,或許我還有贏得官司的可能,否則,等待我的,真的是牢獄之災。
“哎喲,你總算來了。”曹媽雙手合十,碎碎叨叨,“這幾天你一個電話都沒有,小魚擔心得緊,不巧昨天又死掉一隻金魚,這下真是要了他的命,他幹脆躲在被窩裏不出來,打針吃藥也極其不配合。”
我將骨頭湯遞給曹媽,然後徑直奔去病床邊,我拉扯被角,彎著腰哄道:“我來了,林老師來了,是不是不想見林老師?那好,那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林老師。”小魚掀開被子,我湊上前擁抱他,他把頭埋進我的臂彎,“曹媽媽把魚兒扔掉了,我本來是打算等你來了跟我一起把它葬在我媽媽身邊的。”
“我……”我扭頭看了一眼無辜的曹媽,“我隨手這麽一扔,誰知道這孩子還這麽較真。”
我偷笑著對曹媽聳聳肩。沒錯,這就是小魚,對待生靈格外的較真。
“你剛才說,你想把魚兒葬在你媽媽身邊,難道你知道你父母葬在哪裏?”
“嗯。”小魚喝湯的時候,我試探性地套他的話,“我還記得上一次,我帶你回我的家,可是調皮的你跟我玩失蹤,害得老師到處找你。”
“對不起。”小魚咀嚼食物,憨憨一笑。
“那你跟老師說實話,你去了哪裏。”
“我去看媽媽和爸爸。”小魚放下湯碗,看著我,認真地說,“我想他們了。”
“你在福利院住了三年,三年沒有去過墓地,你還記得他們葬在哪個位置?”我驚歎這孩子的記憶力。
“我……”小魚垂著頭,語氣緩慢地道來,“其實年主任有帶我去過墓地,所以我,我還記得。”
年雪瓊帶小魚去過他父母的墓地?這太不可思議了,這不可能,她會這麽好心?等一下,腦子有點轉不過彎。
“林老師,你是不是很不喜歡年主任?”
“我,還好吧,我以為……”我心裏有點亂,思緒太矛盾了,“我總是討厭別人戴有色眼鏡看我,其實我跟大多數人一樣,同樣戴著有色眼鏡。”
“林老師,你說什麽呢,我聽不太明白。”
“你現在還小,以後我慢慢地告訴你。”
小魚仰起頭,發亮的大眼睛真誠地注視我,“林老師,我們拉勾。”
“拉勾?”我雖然疑慮,然而還是伸出手指,小魚挪動屁股靠近我,也同樣伸出自己的小手指。
“拉勾上調一百年不許變。”小魚笑得釋懷。
“拉勾上調一百年不許變。”記憶中的童謠也是如此清脆,我恍惚之中,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我們拉勾了,所以林老師一定要申請到收養小魚的名額。”小魚靠著我的肩膀,“我要離開福利院,離開他們,離開年主任……”
看到小魚這麽大的期盼,我陡然心裏越發沉重,要知道我現在還是取保候審的階段,本來就鬥不過年雪瓊的自己恐怕更沒有了資格。看來還是欠缺了考慮,應該把懲治黃軒的事往後推遲,至少推到我取得了小魚的收養權利之後。
可是生活中不盡人意的事太多,每一次的波濤拍上岸,絕不會讓你有做好準備的時刻,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持清醒,拿出全力以赴的勇氣麵對洶湧不止的波濤。
萬一我不小心被拍死在岸上,請將我葬在離司其琛最近的地方,我幻化成一縷幽魂,到死也不會放過他。
除了司夢冰的水軍,其實的確有不少記者藏身在司家門口,峯少貼心,他安排莫家的保鏢守在司家,職責就是驅趕那些記者的騷擾,因此我進出司家都跟與地下黨接頭似地麻煩。
“喂,讓司其琛出來見我,他把那個臭婊子藏在什麽地方了。”門口有人大聲喧嘩,不太像偷拍的記者,我躲在離家不遠的拐角處,觀察司家門口囂張的男人。
有點眼熟,真的很眼熟,我肯定最近見過。
想著,我摸出自己的手機,翻找我的相冊,一看嚇了一跳,果然見過,還被我拍在手機裏麵。
“別以為你們司家有錢就了不起,敢欺負到老子頭上,老子今天一把火燒了你們司家,看你們還能躲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