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邪惡的權力
臉頰火辣辣地刺痛,我沒有計算過被司夢冰掌摑了幾個耳光,但是每一次的抽打都是她卯足了全身力氣,當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我直接還擊,結果必定遭到更多的施暴。
但,我也是有脾氣的女人,我對他們母子二人的行徑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再溫順的羔羊也會有爆發的那天。何況,我的身軀裏麵賦予了倔強的靈魂。別以為我貧窮,低微,渺小,我就沒有心,你們錯了,我有和你們一樣多的靈魂,我的心也是會痛,也是會在暴/虐麵前尋求反擊的力量。
“下手這麽重,真是太過分了。”顧阿姨做了冰水袋,敷在我火燒一般的臉上,給我消腫。
我到底還是沒有像司夢冰那樣狠下心,打在黃軒臉上的耳光,不痛不癢,甚至那五個手指印轉瞬間就消失無蹤。這男人皮厚,我覺得,我手掌還有點隱隱作痛。
“擦點這種藥膏,上次我托人去香港買回來,很好用。”顧阿姨心疼我,她一個勁兒地安慰,其實我並不傷心,我對我自己出奇的冷靜感到莫名的後怕,我似乎不了解自己,像變了個人,腦中一直盤算如何報複他們,我知道我不應該這麽想,可是我憑什麽要善良。
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如何保護受過傷害的小魚。
晚餐,我照樣出席用餐。黃軒和司夢冰像個沒事人坐在餐桌上與司悅談笑風生,據說,今晚司其琛去傅家拜訪,不會回來吃飯,在司夢冰有意無意的言辭中,我聽到他們正在談論黃道吉日,大概是司其琛決定了與傅家小姐訂婚的事宜。
“姑姑,我今天下午不在家裏,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好戲?”司悅特別留意了一下我紅腫的臉蛋,肯定知道了兩個小時前的紛爭。
“何止是好戲,簡直是大片。”司夢冰得意洋洋地攤開手,將手掌伸出來,活動五指的時候,又道,“姑姑這雙手就是專門用來教訓狐狸精,今天算是很客氣了,畢竟在司家,可不能鬧得太過火,下次在外麵,哼,我不但會教訓狐狸精,還能讓他們本相畢露。”
“姑姑,下次要叫上我才行。”司悅揮動小拳頭,煞有其事地說,“我特意找大哥學了幾招,就是為了對付那些下賤的貨色。”
黃軒瞅了瞅自己母親,又轉頭盯著我,我若無其事地用餐,他們說得精彩,飄到我耳邊,權當拍拍蚊子,吹吹風了。
“吃個飯還這麽血腥,我說現在的女人是怎麽回事,比男人還要粗暴,動不動就打打殺殺。”扔了熱毛巾,黃軒站起來要走。
“混球。”司夢冰擰了一下兒子的大腿,咬著唇罵道,“我這麽做是為了誰?你啊你,一個大男人被女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手,對付狐狸精不必客氣。”
“家裏哪裏來的狐狸精。”
“軒哥,你可要小心了,萬一掉進狐狸精的溫柔鄉,找不著東南西北,可就不太好了。”司悅輕笑一聲。
“多謝我的好妹妹提醒了我。”黃軒退後幾步,又說,“你們慢用,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
司夢冰對於兒子的不冷不熱頗有微詞,她想孤立我,最好是所有人都將炮火對準我。
她在拉攏戰友的同時,我已經習慣孤軍奮戰,既然她想挑釁,那我隻有應戰,我不會客氣的,羔羊的獠牙是毀滅的武器。
“我們再做一次,不用緊張,慢慢來。”護士小姐在病房引導小魚進行必要的腿部活動,為了不影響小魚的治療,我守在門外靜心地觀察。
曹媽發現了我,她從病房出來,手裏抱著一本黑皮書,之前在福利院拜訪她的時候就看到她的辦公桌上麵放著不少關於聖經的文摘,想必她是個虔誠的教徒。
“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跟司太太好生地聊聊,如若不嫌棄,不知可否跟司太太閑聊兩句?”曹媽在我身邊,和顏悅色地打量我,“看到司太太,讓我想起另外一個人。”
“誰?”我轉移了目光,謹慎地問。
曹媽一拍腦門,尷尬地笑了笑:“瞧我這記性,老了就是老了,第一眼就覺得司太太像極了我印象中的那個人,可想了這麽久,還是沒有想起來。”
“可能我長了一張大眾臉。”
“司太太長得這麽漂亮,最難得是有一顆良善的心。”曹媽從病房門的玻璃窗望著裏麵,歎息地說,“小魚這孩子一定要挺過去。”
“他會的。”我莞爾一笑,看著病房裏的孩子,由衷地期望。
聖經以西結書第二十五章第十七節。
邪惡的敵人以他們的暴/虐和專製讓正義的人們感到四麵楚歌。
然而那些以善意的名義引領弱小者穿越黑暗幽穀的勇士,必將得到神的庇佑。
因為他守護迷途的羔羊和挽救迷失的孩童。
我將滿懷仇恨和無比的憤怒,
滅掉任何企圖毒害和屠殺我手足的敵人。
當我將複仇之火射向你的那一刻,你會知道我的名字叫做耶和華。
“林老師,你在看什麽書?”曹媽趁我在醫院照顧小魚的時間裏,她得空返回福利院拿東西,我以為小魚午休睡著了,所以拿著黑皮書翻閱兩章。
“沒什麽。”我隨手放下黑皮書,但是剛才的章節卻被我記在心裏。不知為何,體內一股邪惡的力量正不受控製地翻湧出來。
“林老師,我想知道,威威現在在哪裏。”
“他被送去其他孤兒院,你放心,以後他不會再出現了。”
得知威威的去向,小魚並不是很放鬆,相反,他略顯沮喪地低著頭,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語氣也十分愧疚:“這是一次意外,我知道,他不想把我扔下樓。”
“小魚,我記得有一次,你偷了他的彩筆,然後他和其他小朋友對你施暴。”
“是我不好,不應該偷別人的彩筆,同學們都很珍惜自己的彩筆,因為隻有做了值得表揚的事情,老師才會給我們獎勵彩筆。”小魚委屈地說,“我從來沒有得到獎勵。”
“我買了很多彩筆,等你出院以後,我拿到福利院,全部獎勵給你。”
“我有林老師關心,可是威威並沒有。”小魚仰起頭,皺著眉,泫然欲泣地說,“我不想害人,林老師,我真的不想害人。”
“你沒有害人。”我坐在床沿,抱住小魚的頭,輕聲細語地安撫他,“你怎麽會害人?林老師擔心你,擔心別人害你,醫生給你做了檢查,說你背後有傷,那些傷痕究竟是不是威威同學造成的,你可不可以告訴林老師?”
“林老師,嗚嗚……”小魚突然哭出來,發泄地哭泣。
我捧著他的臉,抹去他的淚水:“等你身體好一些,你慢慢告訴我,你要相信我,我會幫你的。”
“照顧小魚的事情就不麻煩司太太了。”年雪瓊帶著曹媽闖入病房,我嚇得陡然站起來,小魚躲在我身後,戰戰兢兢地注視門口的兩人。
“曹媽,如果你覺得很辛苦,我可以換其他護理員。”年雪瓊慍怒地斥責,“這個樣子像什麽話?麻煩司太太在醫院照顧,我這是給工資呢,還是賣人情?”
“不辛苦,主任,我不辛苦,我隻是回去拿點生活用品。”
“下次缺什麽東西可以給教管員打電話,福利院那麽多人,難道是吃閑飯的?”
“年主任,你不用在這裏責怪曹媽,是我堅持每天都來照看小魚,我以一個愛心人士過來關愛孩童,應該沒有觸犯福利院的規矩吧。”我鎮定下來,可以毫不費力地對抗年雪瓊。
“哼嗬,看來是有人吃太多閑飯,做的事也是無聊至極。”年雪瓊上前半步,麵無表情地警告,“如果我是司太太,絕不會放著高枕無憂的生活,反而處處自找沒趣,據說,多管閑事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我沒有聽錯吧,這算不算威脅我?”
年雪瓊的臉色極其難看,她同樣毫不示弱地盯住我,但是沒有想跟我繼續糾纏,她對著曹媽吩咐,想讓曹媽將我趕走,我這才意識到病床上的小魚,剛才的談話,不應該當著小朋友的麵。
我看到年雪瓊哄著小魚躺下休息,她在病房,而我留下隻會讓氣氛產生負能量,我不想影響小魚,於是隻好退出去。
“你別擔心,年主任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親眼看到年主任喂小魚吃飯,她也是喜歡小孩子的,就是脾氣不太好。”曹媽安慰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福利院的人都說年主任對小朋友好,可我怎麽沒有感覺到,難道我跟別人的感知能力不在一個磁場嗎?
跟年雪瓊就一個回合的交涉已經令我筋疲力盡,我本打算去妙姐的清吧跟她談談兼職的事情,可是到了地方才知道,清吧停業一天,我忘了今天是周二,清吧固定每周二歇業休息。
周二是個好日子,很多服務行業的固定休息日也是定在周二,並且這個星期的周二,司家難得清靜,我聽顧阿姨說,司夢冰邀請司悅去泡溫泉,因為周二的溫泉酒店半折優惠,想也知道是司夢冰為了討好司悅而故意約在周二請她消遣,她如今經濟拮據,隻有打腫臉充胖子了。
“顧阿姨……”我從泳池爬上來,裹著浴袍走到客廳,家裏空無一人,我喊一聲還驚起了回音。
我忘了,我吩咐顧阿姨外出超市買東西,看來她還沒有回來。我走到自己房間,開著門想透透氣,找來吹風筒,我脫掉浴袍,撩起了濕漉漉的黑發準備吹幹發根。
我的目光掃到窗台上,海棠花開得正豔,四季海棠的好處就是每天都能燦爛麵對陽光,哪怕偶爾的陰霾,也絕不會讓花蕊退縮。
“咯吱——”門口的動靜令我背脊一涼,雖然有一點點的心理準備,可還是萌生骨寒毛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