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的柔情,你不懂
偷窺,一種扭曲的原始欲求。一雙眼,窺探他人的同時也在探索自己內心的黑暗。欲望,永無止境,為了徹底解脫,唯一的辦法就是挖掉這雙罪惡的眼。
——龍曉晨。
論壇話題又開始炸開鍋,像之前那樣不停地談論近期的謀殺案。我在房間休息的時候打開電腦瀏覽網頁。
有人假借龍曉晨的口吻留言,居然被管理員置頂,我點進去查看,發現發表言論的人其實另有其人。
“夜叉?”署名還是夜叉,這讓我想起林秋蕾的案子,這個夜叉是否與那個夜叉有關聯?可是那個夜叉好像是沈薇薇的粉絲,那麽他針對林秋蕾是為了報複,現下發表對龍曉晨有關的言論又是怎麽一回事?
是他的八卦心態還是故意擾亂謀殺案的本質,我不得而知,我想給古警官打電話,可是一想到古警官也開始不信任我,便猶豫不決地放下手機。
和龍曉晨的偶遇曆曆在目,我絲毫不覺得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如果一定要揪出不同尋常的疑點,那麽最大的疑點就是龍曉晨突然間改變主意離開司家,他為什麽離開?因為他接到司悅給他的電話,也就是說,那個電話至關重要。
“叩叩。”我敲了門,司悅壓著嗓子回應,我說我來拿鑰匙,她沉默了很久,最後還是打開了房門。
我見到她雙眼紅腫,應該是哭過,她避開我的注視,將鑰匙遞給我。
她關門之時,我踏進去半步,手撐開房門,著急地說:“還有件事想請教你。”
“沒空。”司悅有些不歡迎,想將我推出去。
“是關於龍曉晨的事情,那天我跟他在一起,他跟我說了很多事,還有關於你的。”為了讓她感興趣,我撒了謊。
司悅噙著淚眼看我,她的手明顯鬆懈,我趁機走了進去,我掃到沙發上的照片,是司悅和同學外出旅遊的照片,其中笑得最開朗的男孩就是龍曉晨,他站在司悅身邊,一臉幸福地看著她傻笑。
下午,跟我在客廳鬧矛盾之後,司悅又接到過一個電話,自從接了那個電話,顧阿姨說,二小姐就一直在房間裏啜泣,我一開始還不相信,現在看到司悅的樣子,我信了她對龍曉晨的感情,這是一種淩駕於愛情之上的友誼,曾經,龍曉晨為了守護這份友情,始終默默地愛著她,小男孩的苦澀,我卻能感同身受。
心裏有點荒涼,竟然忘了進來的目的,還是司悅覺得不對勁,於是主動問我那天我和龍曉晨究竟說到什麽。
“他說,他要移民了,他母親得了病,可能需要到國外治療。”
“那是他養母。”司悅走到陽台上,我跟了出去。
“龍曉晨是孤兒?”
“我不清楚,他很少提起這些事。”司悅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一根煙夾在中指與食指之間。
我瞅一眼細細長長的女人煙,皺著眉頭說道:“他喜歡你,你一直都知道。”
“他跟你說了?”司悅點燃這根煙,深吸一口,說話時,嘴裏散著一股香煙的迷離。
“你打電話說了什麽,讓他火急火燎地跑出去。”
“該說的我跟警官已經說過了,你這麽問什麽意思?你懷疑我?”司悅白了一眼我,“我告訴你,我現在能想到害死龍曉晨的人,就是你。”
司悅繞著我轉了半圈,在我身後停下來,意有所指地分析:“你早就知道我派人跟蹤你,你不可能不采取措施,也就是說,你很快就發現了是曉晨跟蹤你,被人跟蹤偷拍一定讓你惱羞成怒,所以你夥同你的同夥殺人滅口。”
“既然龍曉晨已經暴露,為什麽你還是要求他繼續跟蹤我?”
“我不想請私家偵探,也找不到合適的人。”
我轉身又問:“偷拍我和峯少的人,是不是龍曉晨?”
司悅沒有及時回答,她若有所思地吸一口煙,可能思緒有點混亂,導致她吸入太猛,嗆了咳嗽幾聲。
“龍曉晨送我返回司家,是為了讓我換衣服,按照我們的計劃,那天晚上他要跟你表白,前後不到半個小時,他整個人都變了,我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急急忙忙地開車離去,如果不是遇到緊急的情況,他不會連招呼都不打。”
司悅將煙頭摁滅,扔進煙灰缸,抬眸冷問:“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你應該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古警官,破案的是他。”
“所以你在電話裏麵跟他說的內容十分關鍵。”
“我沒說什麽,我幾乎一字不落地告訴古警官了,我怎麽知道他突然間變了樣。”
“你說的每個字,對他來說都是聖旨。”
“那又如何?難道你認為是我在電話裏麵讓他去死?”司悅咆哮地質問,“不要把他的死怪在我頭上,我承受不起,受不起……”
我急於想了解真相,卻忽略了司悅的內疚。她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她畢竟是個孩子,承受不了死亡的壓力,更何況,龍曉晨也並不是被她一句話給說死的。
我同樣蹲下來,右手撫了撫司悅的肩膀,她賭氣地推開我的手,我又不死心地安撫兩下,她繼續推開我,仰頭時,淚水還在流淌。
“他不想跟蹤你,他說你沒問題,可是我不相信,我罵他被你收買,故意刺激他,我們吵了兩句,幾天都沒聯係。那天早上,他發了很多微信給我,我一直沒回,所以……”司悅哽咽道,“在進去音樂會之前,我還是忍不住給他打了個電話,我承認我的語氣不太好,我沒想到他會,我真的沒想到……”
死亡的可怕會瓦解人的意誌力,此時的司悅像個脆弱的孩子。她內疚她習慣了對龍曉晨的大呼小叫,她內疚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男孩的感受。她的內疚讓她無所適從,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能忘記這份愧疚的心。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司悅靠著我的肩膀,哭哭啼啼地罵道,“你這個死女人,看我這個樣子心裏肯定很得意了,嗚嗚……”
我抱著她,撫摸她的頭,我知道她心裏的苦,明明很想依靠,卻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雖然哥哥很疼愛她,可是哥哥總是板著臉,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就是想靠著他的肩膀,也一定膈應。
想到司其琛,我的餘光一閃而過,倏然就出現了他的身影。
當然,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從天而降,他就站在司悅的房門口,大概是聽到剛才房間的動靜,所以擔心之下走了進來。
他看著我溫柔地對待司悅,不曾打擾。我偷看他沉靜冷峻的模樣,不曾忘掉。
我從司悅的房間出來,他還沒走。
過道的壁燈暗暗沉沉,將他的斜影映在牆上,我也是,我發現我的影子與他的影子相隔很近,隻差毫米就能擁抱在一起。
“她怎麽樣了?”司其琛的關心流露出一絲羞赧。
“說是想休息了,不過我想她肯定睡不著。”
“正好這段時間有棘手的案子,所以我……”
“她要成長的,悲傷是成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課題。”我怔怔地望著他,由衷地說,“你和教授都保護的太好,反而令她脆弱得像個瓷娃娃。”
司其琛接住我的目光,凝視良久。再次開口時,輕蹙眉,“不管怎麽說,我們打平。”
“呃?”
司其琛別過臉,與我擦身而過的同時,又道:“我同意你的親人住進司家,沒有限製。”
他同意了?我側身扭頭,瞧著他下樓的背影,暗暗一笑,他不是早就同意了嗎?噢,我恍然大悟,原來之前是心不甘情不願,現在是心甘情願。
這個家夥,做好人還要拐彎抹角,真是費勁。
後來,我坐在電腦前,偷看他認真工作,他拿著筆在白板上麵寫寫畫畫,勾出一條很複雜的關係網,估計就是他最近接辦的案件。
夜色這麽晚,我特別想偷偷擁抱他。
於是我找來枕頭,我抱著枕頭,感覺不太對,便又加了一個抱枕,抱枕太軟,一定不像他的臂彎那麽有質感。
我一直看著他工作,他加班,我也加班,不知不覺中,我在沙發上睡著了,要不是從沙發上滾下來,我還不知道天已亮。
“沒想到您還會擀餃子皮……”
“總之你記著,和麵的時候先放少量的水,水多了會成糊,還有就是喜歡吃蛋皮的話,可以加雞蛋進去。”
“二小姐的口味比較挑剔,她不喜歡這種傳統小吃,琛少爺就無所謂了。”
我聽到廚房有人說話,進去一看,是姨媽和顧阿姨交流包餃子的心得。
“我家小離喜歡吃我包的餃子。”姨媽會心一笑,我趕緊跑過去,撒嬌地說,“姨媽,你親自下廚做早餐嗎?”
“我想包一點餃子給你吃。”
“顧阿姨。”司其琛好像一宿沒睡,但是他穿戴整齊,退燒後打算去事務所。
“來了,琛少爺。”顧阿姨擦了擦手,忙忙碌碌地將早餐端出去,姨媽拉著我小心地偷看。
見顧阿姨唯唯諾諾地站在琛少爺身邊伺候他用餐,她又小聲地嘀咕,說有錢人的早餐都有派頭,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我解釋說,司其琛已經是很少要求的少爺,我見過莫家人用餐,那才是真正的講究,吃飯倒成了一門技術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