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請允許我的自私

  孤獨，是精神世界的附屬品，不想有，卻不能棄。


  隨著年齡的增長，孤獨感也會膨脹，蔓延到靈魂，也就由不得自己。


  總以為，在飄動的水麵可以抓住依附的綠葉，卻在用力之後，驚覺那隻是無根的浮萍，終將結束掙紮，繼續漂流到不知去向的水麵。


  那個時候的司振誠就是如此。他用力地抓住我，想依附我身上的青春，找到他可以看得見的方向，不必彷徨。


  可是他忘了，生活的現實於他而言就是折磨，他抱著我，企圖占有我的青春來填補他被歲月腐蝕的靈魂。


  “你吃的是什麽？”我穿著睡裙，站在床尾，漠然注視司振誠喝下一碗黑糊糊的中藥。


  “小離，你知道的，我……”司振誠推了推眼鏡框，緊張不安地說，“我不想你一輩子守活寡，我會努力，你相信我，再服用兩個療程，我的病應該就會好起來。”


  接著，他又服用西藥，事後我聽醫生說，司振誠胃裏還有一些市麵上普通的偉哥沒有消化。


  “小離，我，我覺得你真的好美。”司振誠跪在我腳下，雙手顫抖著撫摸我的腳踝，然後慢慢地往上移動，他像是一個朝聖的信徒，不過不是朝拜我，是激動不已地拜別他的老去。


  沒有人不渴望永遠年輕，因此才會有這麽多男人喜歡年輕的女人，這是欲望使然，是原始衝動。可這樣的人同樣極其可悲，悲的是，活了大半輩子，他們連直麵生活的勇氣都沒有。


  “嘔唔……”司振誠陡然倒在地上，我蹲下來，發現他吐了一些晚上吃的東西。


  回憶被微波爐的提示音打斷，司其琛端著飯菜走向我，遞給我時，又問：“東西是不是你給他吃的？”


  “你相信我嗎？”我接住他的目光，不甘示弱地反問，“你都不相信我，那我的回答對你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司其琛慍怒地別過臉，他放下飯菜，踱到一旁。


  “金錢名利有那麽重要嗎？嫁給一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你覺得你能幸福？”


  “你又不了解我，你怎麽知道我要什麽幸福。”


  “你……”司其琛被我激怒了，他轉頭瞪著我，嫌棄地冷笑，“我沒興趣討論你要什麽幸福，就說說我爸，他那麽喜歡你，甚至跟我們鬧翻了臉也要娶你，光憑這一點情義，你是不是應該對他好一些？”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對他不好了？”我的不急不緩與他的又燥又煩形成鮮明對比，我很容易就能讓他生氣，因為他看到我就已經心情不好了。


  我隻能在心裏默默地說聲對不起，我也不想闖入你的世界，隻是我太愛你，我想偷窺你一生，請允許我自私，自私地愛著你。


  司其琛認定我跟他父親的死脫不了幹係，就是苦於找不到證據，他的鬱悶，我能理解，他已經算是好脾氣，換作是其他人，恐怕早就采取其他手段來對付我，更別說讓我繼續留在司家。


  他始終那麽善良，始終讓我心動。


  他走出廚房之前，我在他身後開了口：“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並沒有想過害人。”


  “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的存在就已經毀了這個家。”司其琛毫不客氣，頭也不回，嚴峻地叱喝，“就算你不是主動加害，但正是因為你，他才會服用藥物。”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沒錯。”司其琛側臉輕慢地訓斥，“如果我是你，至少心裏也會感到愧疚，可是我不明白，你賴在司家究竟還想撈到什麽好處，好，如果是要錢，你隨時開個價，我司其琛哪怕是傾家蕩產也會滿足你，但，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我們回到正軌，不要再傷害這個家。”


  他對我的厭惡，一點兒一點兒地滲透到我心裏，我不是不知道，隻是假意偽裝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