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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願意,傾盡一切

  五更天起床,是傅青鴻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這個時候的街市還陷入沉睡中,向來是冷冷清清的。尤其是在入了冬之後,天亮得越發遲了許多,加上前幾日又才落了一場大雪,故而待他打開藥鋪大門的時候,外麵舉目望去,乃是黑洞洞的一片,沒有半點聲響,也無分毫人跡。點上燈,讓橙黃的光給屋內增添幾許暖意,之後他裹著單薄的衣袍來到廚房,用上一炷香的時間給師傅煎好藥,親自伺候著他一口口飲下,又服侍著對方重新躺好。如此,他這一日,才算是正式開始。通常而言,等他這時候在回到外堂時,天已然放出幾許明光,對街以及毗鄰的店鋪也都紛紛有了動靜。街道上零星地響著人聲,甚至偶爾會有格外趕早前來的病人,已經探頭探腦地候在了門邊。這是一種寧靜得不斷反複,平凡到近乎乏味的日子。或許在旁人看來,單調重複,索然無味,但他卻覺得,這正是自己所渴求的生活。隻有在經曆過極致的動蕩,以及非常人所能想象的顛沛之後,人才會真正渴望平靜。那是一種從心底油然生起的,不摻雜半分雜誌的,真摯的渴望。他的願望,不過在這樣細水長流的日子裏,得一心人,然後,白首不相離。隻可惜,世事總是無法完滿的,總歸是要留下些許遺憾的……手裏拿著開方子的紙箋,傅青鴻靜靜地看著屋外那被雪光反射得格外明亮的青石板地麵,無意識間,竟出了神。直到一聲呼喚,拉回了他的思緒。那聲音雖然極力壓低著,依舊可以聽得出,是個清脆而悅耳的少女聲音。傅青鴻循聲看去,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張並不陌生的麵孔。那是紀思嬛的貼身丫鬟之一,芝臻。瀘州城十年難見的大雪,如今早已停了下來,然而正如人們所說,化雪時候,天反而愈發的冷。她小小的身子,站在地麵的殘雪中,有些瑟瑟發抖,鼻頭也微微地有些發紅。傅青鴻頗有些意外,隨即卻又想到什麽,神情頓時緊張起來,道:“芝臻姑娘,你這是……”“傅大夫放心,小姐無恙。我此番前來,也並不是並不是小姐的吩咐。”芝臻第一時間打消了他的疑慮,小心地走進來,又將聲音壓低了幾分,“其實,是我自己有一件事……想請傅大夫能幫忙。”想到自己方才的誤會,竟被對方全然看出,傅青鴻神情中稍稍透出些窘迫。然而他向來與人為善,抬眼見芝臻一臉不安的模樣,反而彎起眉眼,格外溫和地衝對方笑了笑,以示安撫。“芝臻姑娘有什麽是在下能幫得上的,但講無妨,在下定然盡力而為。”他徐徐開口,柔聲道。芝臻咬著下唇,卻朝周圍看了看,道:“可否耽誤傅大夫片刻時間?”見她如此,傅青鴻當即感覺得到,對方要說的怕不是普通的小事。便將芝臻引到裏室,道:“此處方便說話,姑娘有什麽事,吩咐便是。”芝臻這才點了點頭,遲疑半晌後,從隨身的包裹中摸索出一物來,置於案上。傅青鴻垂眼一看,見那是一個用絲帕包裹著的東西,乍一眼看去,卻也不知到底是什麽。芝臻不說話,隻是將斯帕解開。裏麵不是什麽珍貴物事,而是——散散的一抔泥土。傅青鴻不解地看著她,道:“姑娘這是……”芝臻道:“這泥土之中若是有毒,你可有法子將它提煉而出?”傅青鴻雖不知她用意如何,卻依舊認真地思忖了一番,道:“在下過去曾聽師父提及過,無論是毒還是藥,倘若灑入沙石泥土之中,若佐以蒸餾烘焙之法,是能有法子重新提煉而出的。”芝臻聞言,一雙眼睛明顯亮了亮,道:“那太好了!大夫,我知道一旦有了毒在手,你便能製作出解藥,可是如此?!”傅青鴻知道,她話說所指的,乃是自己那日對紀思嬛所說的話。“實不相瞞,在下並無十成把握,隻能勉力一試。”他稍稍糾正了芝臻的意思。“隻要有一絲機會,便還請大夫盡力而為。”芝臻死死盯著他,眼中盡是希冀和懇求。“此事倒也不難,隻是……”傅青鴻遲疑片刻,道,“不知這泥土,芝臻姑娘是從何處得來?又不知此物同小姐中毒一事,究竟有何關聯?”誰料芝臻卻道:“此事,我……還請恕我不能直言相告。隻是我可以對天發誓,為了小姐我豁出性命在所不惜,是決然不會加害於她的!”頓了頓,似有覺得若是什麽都不告訴麵前的人,對方也實在是有蒙在鼓裏的嫌疑,便猶疑著道,“這泥土是我親手得來,若能提煉出毒來,必然便是小姐所中之毒!”傅青鴻狐疑地看著她,試探道:“此事……小姐並不知曉?”芝臻頷首,隱隱間竟有了泫然欲泣的意思,“我不告訴小姐,是有迫不得已的緣故。隻是此事急迫,還望大夫能盡快完成!大夫的這份恩德,我會牢記此生,盡心還報!”說著,竟是作勢要下跪。傅青鴻哪裏會真的讓她這麽做,趕緊將人攙住了,道:“在下答應姑娘便是。隻是解藥製成之後,為防又有什麽差池,在下會親自交付給小姐,確認這前因後果。”芝臻破涕為笑,“一旦製成解藥,無需大夫相問,我也會將前因後果,盡數告知!”傅青鴻歎氣,還欲說什麽,卻聽外麵響起隱約的人聲,似乎有病人來了。他隻好麵帶歉意地看向芝臻,對方卻搶先道:“我這邊已沒有別的事,不耽擱大夫診病了,這便告辭。”說完又是一陣風似的,匆匆離去。傅青鴻立在原地,沒有立刻出門,卻是看了看還攤開在桌上的那抔泥土。心中疑惑萬千,然而從頭理了理芝臻方才的話,隱約可以猜得到,這泥土便是讓紀思嬛中毒的媒介。若當真如此,按照對方的意思,從泥土中蒸餾出毒,進而嚐試著配出解藥,也的確是可行之法。雖然芝臻遮遮掩掩的行跡頗有些可以,但她畢竟是紀思嬛最可信的貼身丫鬟,理當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縱然可疑也無妨,屆時是否當真服用這解藥,他會讓紀思嬛本人親自決定。想到這裏,他小心地用絲帕把泥土重新包好,轉身走出了門去。然而他並非是去診病的,卻是對來者道:“十分抱歉,這幾日鋪子裏出了些事,無法開業。若有急病,勞煩去往臨街的張氏藥鋪。青鴻在這裏給諸位賠禮了。”說著,在原地


  長長地作了一揖。他在坊間聲明甚好,平素裏且不論坐診時候,多晚都一定會幫最後一個病人診治完畢。便是上門診治的時候,也從來便是風雨無阻,任勞任怨。鄰裏街坊向來對他讚不絕口,多少人還暗自盤算著想把自家的女兒許配給他。故而此番聽他突然這麽一說,旁人隻道他一定是有迫不得己的急事,才會到需要關門歇業的時候。不僅不惱,卻是反過來安撫於他。傅青鴻有些無奈將人送走,回到裏屋,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凝視著桌上那被絲帕包裹著的泥土,他知道,紀思嬛的性命安危,也許就係在其上了。或許早一日晚一日並無什麽大礙,但在他看來,但凡能早一日幫她解除身體裏的危機,他便願意傾盡一切而為。更何況隻是幾日的生意罷了。哪怕自己想要的,紀思嬛無法給予,但他卻並無怨言。隻要看到對方一切安好,於他,便也是莫大的慰藉了。想到此,他回過身,輕輕地將門掩上。與此同時也做好了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不眠不休的幾個日夜。近些時日,紀思嬛忽地又覺得身子不適。倒也不是毒發時候,那般撕心裂肺的情形,隻是精力頗為不濟,整個人也顯得頗為慵懶嗜睡,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一連在床榻上躺了好幾日,卻依舊覺得手足間沒什麽氣力。玉蟬芝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張羅著要去請傅大夫,卻被紀思嬛製止了回來。病在自己身上,她格外清楚。這情形,同那毒並無直接的幹係,不過是身子長時間的為毒素所侵蝕,已然孱弱到了骨子裏,便縱是請大夫看過,大抵也隻是“體虛”“氣寒”一類的說辭。縱然開再多補氣養身的方子,也不過是指標而已。不能從根本上把那惱人的毒解了,自己這身子遲早有一天會被它拖垮。紀老爺來看過她許多次,紀思嬛強打起精神,卻著意告訴他,太子已然作為欽差來到瀘州,故而他不必親自登門謝罪。並且,由於太子此行是暗中受命,旁人並不知曉,在瀘州麵見太子,也不合適。故而謝罪一事,不如暫且緩緩。紀老爺對她這番說辭並未生疑,全然應下,隻轉而告知了她另一件事:在紀思嬛有些昏沉的這幾日裏,秦王的媒人已然來過,並且成功下了聘。聽聞此言,紀思嬛有些欣慰地揚了揚眉。段天璘敢有如此堂而皇之的動作,隻怕是他和段天玦之間的形勢,又有了什麽新的變化。隻可惜自己終日隻是臥病在床,並不知曉。這樣想著,意識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她強撐著想要對紀老爺說點什麽,對方卻把一切看在眼中,反而替她掖了掖被角,道:“若是乏了,就趕緊歇息吧。為父先走了。”紀思嬛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困意便已然滾滾襲來。醒來的時候,意識中仍舊殘餘著些許模糊的意味。紀思嬛在朦朧間動了動身子,還來不及睜開眼,卻聽到床畔響起一個聲音道:“醒了?”紀思嬛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很快卻發現……那是個男子的聲音!她霍然睜開了眼,然而雙目一時間無法適應明亮的光芒,故而看到的,隻是一道背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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